第一卷 第595章 憋屈 文 / 愛翁
馮奕楓現在很鬱悶，很憋屈。不是對今天陪同他出席金像獎的鍾楚紅有什麼意見，也不是發生了什麼突發事件，而是馮奕楓穿著一身正裝禮服，開著跑車，居然坐在街邊的「走鬼檔」（街邊的無牌攤販），在數十雙包含好奇、怪誕、驚異、猥瑣的眼神注視下，吃碗仔翅、串魚蛋和牛雜。
馮奕楓以為鍾楚紅會帶他去什麼地方用餐，隨著紅姑的指路，來到了黃泥湧道。由於這裡接近跑馬地，每到夜間跑馬日，傍晚時分，在小販管理隊下班後，各種各樣的攤販都會彙集到這裡來。什麼清倉貨、冒牌貨、廉價衣服褲子、家庭日用品，都會出現在這裡。當然，少不了香港最有特色的食物，類如香港最喜歡的魚蛋、牛雜、車仔面、雞蛋仔、粽子、豬腳姜、艇仔粥等等。
並不是這裡就沒有人去管，只是管不了。這些「走鬼檔」就跟打游擊一般，每次小販管理隊突擊檢查清理，都會被守在街頭巷尾的天文台（望風）的通知，所有小販都會一哄而散，抓到的就是幾個跑不快的老人家或者哪些後知後覺的。這並不代表這裡就是三不管地帶，由於靠近跑馬地，靠近富豪住宅區，這裡反而是香港警方重點照顧的地點。不過警察就比小販管理隊有人情味很多了，小販只要不太過離譜，一般都只會勸喻離開，並不會趕盡殺絕。
馮奕楓以為鍾楚紅領著他來到跑馬地，想來也會是些有特色的餐廳。可誰想到，車子剛駛到黃泥湧道，紅姑就大喊停車，接著就不顧儀態的，提起裙子就跑下車，在馮奕楓驚愕的目光下，還有路邊行人和攤販驚疑的眼神下，鍾楚紅來到一輛正冒著熱氣和香氣的木頭車邊，大聲道：「要兩碗碗仔翅，多加胡椒粉。」
本來吵雜不堪的路面，突然為之一靜。走過路過，站著坐著的，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長大能夠吞下鴨蛋的口，看著興奮的，又長得嬌美艷麗的鍾楚紅，眼饞的盯住木頭車上的碗仔翅。可鍾楚紅卻一點自覺都沒有，回頭對還坐在車上的馮奕楓大聲喊道：「你要不要胡椒粉？」
任誰看到倆個穿著正裝禮服，開著跑車，一看就是非富則貴的青年男女，突然出現在街邊的小販攤檔前，居然還要吃這些平民才會吃的，不入流的食物，怎麼能不讓周圍的人驚疑呢？
馮奕楓很無奈的走下車，接受街上那些人審視和疑問的目光，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問：「大少爺，你跟你女朋友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裡可沒有牛排紅酒。」
來到鍾楚紅身邊，拉了拉正看著檔主處理著碗仔翅的鍾楚紅，一臉尷尬的指了指周圍的攤檔，問道：「你不會說帶我去吃好東西，就是來這裡，吃這些吧？」
鍾楚紅並不認為有什麼不妥，接過攤主遞過來的碗，瓊鼻湊上去用力吸了吸，理所當然道：「是啊！就是這裡。不說你不知，我讀書時，曾經住過附近的雲地利道，每到傍晚時分，這裡就有不少的小販來到擺攤，我也經常存起零用錢，偷偷的下樓到這裡來吃零食或者解決一頓飯。我以前最愛吃的就是碗仔翅和魚蛋，不過現在這些攤檔少了很多。你快看看，裡面的冬菇和雞肉都少了不少，還好味道還保持不變，還是那麼的鮮美。」鍾楚紅指著碗裡的配料大聲道：「老闆，你不是吧！是不是看我好欺負，怎麼我這碗的冬菇和雞肉會這麼少的？你不會是想騙我吧！」
賣碗仔翅的小販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早就被面前的鍾楚紅迷得神魂顛倒，聽到她的嬌嗔甜美的話，老闆又從湯鍋中勺起不少雞肉絲和冬菇絲，添加到鍾楚紅的碗裡，色迷迷道：「美女，這些夠了麼？不夠再加，我請客。」
「嘻嘻！夠了，謝謝老闆啊！」鍾楚紅這下滿意了，有滋有味的吃著碗裡配料比湯還要多的碗仔翅。
馮奕楓也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碗，可他就沒有鍾楚紅這種待遇了，碗裡飄著幾條冬菇絲，剩下的都是粉絲，怎麼看怎麼都沒有看到有雞肉絲在裡面。
鍾楚紅吃著也不忘招呼馮奕楓，來到路邊擺著的四方桌前坐下。這種四方桌就只有半米高。鍾楚紅挽起裙擺，也不顧自己春光乍洩，毫無儀態坐在哪裡吃了起來。還向不遠處的一檔牛雜和一檔魚蛋檔喊道：「給我來碗牛雜，再來幾串魚蛋，都要加辣的。」
馮奕楓拿著那碗碗仔翅，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是第一次感到有點彷徨無助。並不是馮奕楓有錢了，地位高了，就看不起人，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覺得自己來這裡吃東西就是丟架子的事。他同樣很喜歡吃這些街頭小吃，陪翁美玲也常常去蹲在街邊就痛痛快快的吃上一次。
之所以覺得無奈又憋屈，其實還是因為周圍路人的眼光。一輛紅色耀目的蘭博基尼跑車，一身黑色手工西服，戴著的是百達翡麗的名表，穿著的是光可鑒人的真皮鞋，人卻拿著一個還帶有污跡的湯碗，蹲在污水橫流的街邊，怎麼看怎麼就像是流氓大亨的派頭。馮奕楓受不了那些人望過來的目光，受不了自己成為一條街上的人的目標。
鍾楚紅沒有這種心理負擔，大大咧咧的，吃的不知有多香。拿起剛送過來的牛雜，還有一串串透著熱氣的魚蛋，就著鮮紅的辣醬吃得有滋有味。
「你怎麼不吃了？味道不好麼？」馮奕楓看著馮奕楓手中那碗碗仔翅一點都沒動，疑問道：「這裡的碗仔翅是我吃過香港九龍味道最好，最正宗的。而且這裡的牛雜炆得相當入味，還有魚蛋也是最為爽口彈牙。不說你不知，這裡的艇仔粥、車仔面和雞蛋仔的味道，我保證你在別的地方吃不到。不過現在還早，他們一般都是比較晚才會開檔。」
馮奕楓苦笑一下，勉強的拿起湯勺吃了一口。唔，還真別說，真如鍾楚紅所說，味道鮮美不說，粉絲彈牙可口，吸收了冬菇和雞肉的香味，滑而不膩。配上一些胡椒粉，讓人胃口大開。「嗯！味道還算不錯。」
看著馮奕楓終於嘗了一口，鍾楚紅笑得更加的甜，那嫵媚的神態，令周圍的攤主和食客都把目光注視在她的身上，東西忘了吃，攤檔也不管了。「老闆，再給我們一人來一碗生菜鯪魚肉湯，多點魚肉條，不要偷工減料，不然我不給錢喔！」
「沒問題，我請你吃算什麼！」這位老闆難得大方一回，面對鍾楚紅這種美女，不要說多加點配料了，送幾碗給她吃又有什麼問題？
有了鍾楚紅在，這裡的攤檔的生意比平時好了不少，就算剛吃完飯的，看到鍾楚紅這位大美女，穿著一身靚麗嬌媚的裙子，化著令人迷醉的嬌容，也會在附近找個地方坐下，叫上些食物，可這些人的視線一直就放在鍾楚紅身上，手中或者桌子上的食物卻一動沒動。這可能就是秀色可餐，或者酒不醉人人自醉。
還好這些食客或者圍觀的，都比較守規矩，雖然雙眼都是色迷迷的，嘴角都差點留下唾液，恨不得一口就把鍾楚紅吞下肚子裡去。不過他們都只會遠觀，不敢過分的靠近，這裡可能也有坐在鍾楚紅身邊的馮奕楓的原因在。一看馮奕楓就是那種公子少爺，哪輛價值不菲的紅色跑車，就能夠令人望而生畏。誰也不想因為一時的色心，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鍾楚紅並不介意這種目光，自從她參選香港小姐後，這種目光就一直伴隨著她，已經習慣了，就不覺得有什麼大驚小怪。很隨意的消滅了一碗碗仔翅和一碗生菜鯪魚肉湯，還有三串魚蛋，半碗牛雜，小肚子一下子就漲了起來。
「好飽啊！」鍾楚紅滿足的用挎包中拿出紙巾抹了抹嫣紅的嘴角，她的這個動作，使到周圍哪些看著的食客，都深深的抽了口氣，實在是太過誘人了。
「你怎麼吃這麼少？」鍾楚紅這時才留意到，馮奕楓除了剛才每樣嘗了幾口，碗仔翅和生菜鯪魚肉湯都基本還有大半碗在，魚蛋和牛雜更是動都沒動。
看了看周圍哪些路人的目光，再看了看馮奕楓的穿著，鍾楚紅恍然大悟道：「是不是不習慣蹲在街邊的小攤檔吃東西？覺得這麼做很丟架子和有**份？」不等馮奕楓回答，鍾楚紅就自問自答道：「其實也不奇怪，你是有錢人，大富豪，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世界名酒，品嚐的是各國美食。這種街頭不入流的小吃，怎麼能夠進你的法眼呢？都怪我，忘了你有錢人的身份，本來就不該帶你來這種地方的，讓你成了動物園的猴子，被這麼多人圍觀，丟盡了你的面子，需不需要我向你賠禮道歉？」
鍾楚紅話裡鄙夷的味道很重，令馮奕楓眉頭一皺，心裡不由轉過念頭：難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她，不然怎麼會這麼說話？可自己是說錯什麼或者做錯什麼才得罪了她，好像見面到現在，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啊！
帶著這種疑問，馮奕楓隨意道：「鍾小姐，我不知自己倒底做了些什麼令你反感的事，要真的有，我在這裡向你道歉。不過……。」臉色一正道：「不過鍾小姐是在無理取鬧，請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呵呵呵！我就說了幾句實話，你就要一個解釋，還真的不愧為香港最年輕的大富豪啊！」鍾楚紅笑得很大聲，可馮奕楓還是能夠在笑聲中聽到屈辱和不甘。鍾楚紅嘲諷道：「那我呢？我被你們像是貨物一般，呼來叫去的，誰又能給我一個解釋？讓我做女伴，我就該心甘情願的陪在你身邊，對你千依百順麼？你們當地把我當成是什麼人了？就算是最低賤的一樓一鳳，都有權力選擇接不接客的，難道我連哪些女人都不如麼？」
「唉！」馮奕楓暗歎一聲，他終於明白鍾楚紅為什麼會這樣，她是特意帶自己來這裡，目的就是讓自己難堪的。可這些能怪自己麼？所有的事情都是王晶這個混蛋搞出來的，算起來自己也只能算是受害者。可現在在鍾楚紅眼中，馮奕楓就是那種驕奢淫逸之人，想要解釋也都要鍾楚紅能夠相信才行。
「對不起！我不知找你作為女伴，會引起你的反感。」馮奕楓這只死貓是吃定了，現在鍾楚紅根本就不會相信他任何的話，解釋也只會是徒勞無功。坦言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找你並不是我的意思。要是你不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另外派車送你到會場，保證不會耽誤你進場的時間。至於方小姐那邊，我會跟她解釋的，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