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關於龜奴(轉) 文 / 老夫累了

    妓院夥計被呼為「龜奴」，此稱呼始於何時，典於何處，這些我都不甚瞭然，但總覺得這稱呼有一股文人的酸氣。北方人把妓院夥計叫作「大茶壺」，就很形象，也幽默。大概是因為妓院夥計整天忙著伺候客人，拎著茶壺到處亂轉，故有此名。天津話裡還有「茶壺套」的說法，暗指「大茶壺」與妓女有染，天津人這「衛嘴子」還真讓人不佩服不行。

    晚清上海妓院裡的夥計一般稱「相幫」，這叫法較雅馴，歧視色彩不那麼濃。當然也有人喜歡稱之為「龜奴」，其中尤以讀書人為甚，像《九尾龜》等狹邪小說裡就都徑呼妓院夥計為「龜奴」。

    上海妓院裡的龜奴大多來自蘇北揚州一帶，都是些粗人，在妓院裡的地位和轎夫不相上下。平時守候在堂子門口，有客人來，就往裡吆喝一聲：「客來！」端茶送水還輪不到他們，因為有娘姨、大姐專司其職。另一主要事務是送信兒，客人上門，先生恰又出局在外，此時就需要龜奴前往遞信，請先生早點轉回。客人寫局票招妓，也需要龜奴跑腿遞送。

    先生出局原是不帶龜奴的，多由娘姨、大姐隨轎跟行，「肩輿出局快非常，大腳娘姨貼轎旁」。但到了光緒末年，公共租界開始徵收轎子稅，生意不是很好的堂子為省錢，未成年的清倌人出堂差，就不再坐轎子了，而是由龜奴肩扛。龜奴肩上鋪一條白手巾，清倌人斜坐其上，手扶著龜奴的腦袋，龜奴則雙手抱攏妓女兩腳，聳成一座小山似的在街上疾走。開始時還只是扛清倌人，後來連年紀不小的妓女，一百來斤也堆在了龜奴肩上，這些龜奴自然須是膀大腰圓才行。龜奴扛著妓女招搖過市，成了當時四馬路上的一大風景，有人稱之為「人上人」，這些龜奴又被戲稱為「鱉腳」。

    龜奴自然還負有看家護院之責，然而一旦客人在堂子裡大打出手，龜奴是絕不還手的，畢竟客人是衣食父母，相打起來，壞了名聲，誰還敢上門？但若是老鴇命其教訓妓女，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出手，而且下手挺狠，不留情面。

    以前有一種說法，妓女第一次接客拒不相從時，老鴇會唆使龜奴先行姦污，讓其死心塌地，破罐子破摔。這在晚清年間大概是極罕見的，精明的老鴇怎肯白白損失一筆清倌人的「開寶」費呢？至於「茶壺套」這等事，在上海的高等妓院裡亦無可能。先生們要找相好，多半會去姘戲子，豈肯委身於粗蠢的龜奴？那等浪漫之事大概只會發生在低級的窯子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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