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參事,風騷一季 第三十五章 送禮 下 文 / 拾寒階
第三十五章送禮下
李毅鎮定下來,他不能將左曉霞的一番好意,演變成一場鬧劇,很平靜的回答:「還不知道呢,一切服從組織安排吧,黨員就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塞唄。」
左曉霞見到陸俊的表情,也有些暗自後悔,心想自己今天太過莽撞了。
陸俊一直暗戀左曉霞,凡是圍繞在她身邊的男生,都被他劃為情敵。
陸俊聽了李毅的話,心下更是惱火,很有一拳打棉花上的感覺,冷笑道:「你那個系花女朋友呢?怎麼不帶出來玩玩?」說著,看了左曉霞一眼,他這是在提醒她,李毅可是有女朋友的,你別當第三者!
果然,左曉霞一張俏白的臉,漲成了緋紅,雙手絞著,很有些無措,但她很快就恢復過來,淡淡地道:「大家都是同學,我只是帶李毅過來坐坐,怎麼,你不歡迎嗎?」
陸俊輕輕一笑:「怎麼會不歡迎呢?你可是稀客啊!想請都請不來呢。」
陸致邦默默聽著三人鬥著機鋒,心下瞭然,兒子這是吃醋了。
他雖然不滿兒子的表現,但此時此刻,身為人親,卻不能指責他,那會讓他顏面盡失。當然,他更不會當面陰損李毅,那更是下下乘的做法,雖然他很看不起李毅這種靠女人拉關係的男人。
陸俊從最初的惱火中清醒過來,畢竟家教淵源,情緒控制得收發自如,換了一副笑臉,走過來,坐在左曉霞身邊,看著她手裡那個剝了的桔子,伸手拿過來就吃:「謝謝啊!呵呵,長這麼大,還只吃過媽媽剝過的桔子呢。」
這話說得很曖昧,左曉霞卻是輕輕一笑:「對不起,我是剝給李毅吃的。」
陸俊瞪著眼睛道:「他有郭小玲剝給他吃呢!」
左曉霞沒有接腔,他對陸俊的這種做作,很是反感,更加後悔帶李毅來到這裡。
陸致邦見兒子要發怒,適時說道:「開飯吧!」
左曉霞起身道:「陸叔叔,我們先告辭,今天多有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李毅跟著起身。
鄧芝從門後將李毅提來的那幾樣東西,又原封不動的塞回李毅手裡:「你跟我家小俊是同學,下次來玩就是,不用帶東西。」
陸俊冷笑道:「我們同校不同班!是校友,不算同學!再說了,我家不缺這種東西!」
李毅羞得無地自容,這是他有生以來受到的最大侮辱!正要反唇相譏,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一股涼涼的快感,澆熄了他的心火,他看了一眼明眸善睞的左曉霞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對鄧芝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鄧芝對著左曉霞喊道:「有空過來玩啊!」關上門後,對著陸俊道:「小俊,你今天怎麼了?就算是校友,也不用這麼做吧?畢竟,他是小霞帶過來的人。」
陸俊也有些懊惱,暗恨李毅,是李毅讓他在左曉霞面前情不自禁,失了顏面。
「小俊,你著相了。」陸致邦點著了根香煙,淡淡的道。
陸俊心頭一凜。
陸致邦又道:「你越恨一個人,就越要對他好,讓他不會防著你,當你背後捅他刀子的時候,任誰也懷疑不到你。想在官場有所發揮的話,這一關,是需要好好練習的。」
陸俊受教似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爸,今天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那個李毅太無恥了!他自己有女朋友,還纏著小霞,為了工作,居然還送禮!真是無恥。」
陸致邦搖頭道:「我倒認為,這個李毅不簡單!你們都小看他了。」
鄧芝笑道:「一個毛頭小子,能厲害到哪去?他再能,比得上我家小俊?」
陸俊就笑著給了老媽一個飛吻。
陸致邦吸著煙,苦笑道:「你們不懂啊!今天明顯是小霞拉著他來的,只怕他自己還未必肯來這一趟呢!但他自始至終,都克制得體,這對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實屬難能可貴,就算是小俊,遇見這種情況,只怕也沒人家做得好。」
鄧芝冷哼道:「他不來,那是有自知之明!我家是什麼人家,是他這種人隨便進的嗎?」
陸致邦皺著眉道:「跟你都沒有共同語言了!」
「喲!」鄧芝拖長聲音道:「我老了,看不上眼了是不?在外面又碰到什麼狐狸精了吧?」
陸致邦丟下一句:「胡扯!我看你是閒的慌!」起身進了書房。
鄧芝就拉著陸俊道:「小俊,你看你爸……」
陸俊趕忙打住她的哭訴:「媽,我餓了!爸,出來吃飯!」
且說李毅走到大門外,才發現一直拉著左曉霞的手,鬆開手後,兩人四目相對,異口同聲道:「對不起!」
相視一笑。
「你不生氣?」左曉霞問:「我沒經你同意,就帶你到這裡來,害你受了委屈。」
李毅無所謂的聳聳肩:「生氣?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你沒問我,是因為你知道我會拒絕,但你明知我很反感這種事,你還是幫我做了,你比我更需要勇氣。謝謝你。」
沒想到他如此體諒自己,左曉霞張了張嘴,原來想好的安慰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兩人就這麼並肩走著,誰也不開口,杜鵑市的道路兩旁,種滿了香樟樹,這種樹的葉子,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味,在夜間尤其明顯,聞來令人心曠神怡。
李毅站在她身後,輕聲問道:「為什麼幫我?」
「因為我欣賞你。」
左曉霞的直白,讓李毅有些失措,只好笑了兩下:「很榮幸。」
回到宿舍,李毅腦海裡迴盪著左曉霞的一言一顰,她那句「我欣賞你」總是縈繞在耳邊,撓著他的神經,癢癢的難受。
宿舍裡只有陶啟文一個人在,李毅有些驚訝地問:「他們人呢?」
陶啟文白了他一眼,拉長音調唱道:「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只剩我孤單只影,好不淒涼!」
李毅嘿嘿笑道:「沒你想的那般美好。」
陶啟文思索道:「你猜皮武和司空玉去做什麼了?」
李毅搖頭,表示猜不著。
陶啟文神秘兮兮地道:「我猜,多半是送禮去了。」
李毅有些心虛地道:「給什麼人送禮?」
陶啟文道:「我看到他們出門前,都拿著錢包在數錢,肯定是送禮去了,但具體給誰送,我就不知道啦!」
李毅問道:「你就不出去跑跑?」
陶啟文唉歎道:「一來我窮,二來我清高,三來我不認識門路,所以不送了。」
說得李毅哈哈大笑。
正笑著呢,司空玉和皮武相繼走了進來,兩人表情雖然極力裝著平靜,但仍然有著掩飾不住的失望和懊惱。
陶啟文笑問道:「二位,收穫如何?」
司空玉和皮武像是被針紮了一般,俱是一驚,臉上閃過驚慌之色。
皮武瞅著陶啟文道:「你跟蹤我?」
陶啟文不屑地:「這點破事,還用得著跟蹤?我用腳指頭,也能想得出來。」
皮武便像洩了氣的皮球,唉歎了一聲:「白花了幾百塊錢,估計沒戲。」
司空玉瞪了他一眼:「別亂說!」
皮武冷笑道:「這有什麼說不得的?他袁有方如果真清高,就不該收我們的禮!既然收了,又黑著臉叫我們回去等消息,一句實話沒有,這不是典型的收禮不辦事嗎?連婊子都不如!」
「你!」司空玉慌忙關緊房門,叫道:「你不想混了?大聲嚷嚷什麼?幾百塊錢,你想讓人家怎麼樣?幾百塊錢就想讓他給你安排一個城市工作?你想得也太美了吧?他願意幫忙,就很不錯了。」
李毅和陶啟文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兩個傢伙,病急亂投醫,居然送禮送到袁有方頭上去了。李毅預感到事情不妙,但具體的又說不上來。
一夜無事,第二天上課時,袁有方提著兩個塑料袋來到課堂上。
袁有方重重的敲著講台,引起全班同學的注意,李毅瞅向皮武和司空玉,只見兩人一臉的寒冰。
「呯!」的一聲,袁有方將兩個袋子重重的砸在講台上,中氣十足的道:「我們班上,有個別同學,不好好用功學習,天天琢磨些歪門邪道!送禮居然送到我家裡來了!」
全班同學俱是一震,一陣竊竊私語,都在猜測送禮者是哪些人。
袁有方凜然道:「我正告這些同學,我是一名黨員,我不貪不腐!既不抽此等好煙,亦不喝此等好酒!」
全班發出一聲會心的大笑。
皮武和司空玉雖然極力裝作沒事人一樣,但當觸及袁有方犀利的眼光時,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陸俊望著李毅,輕蔑地撇了撇嘴巴。
袁有方繼續痛心疾首地道:「我本想將此事舉報給紀委,想想還是作罷,大家都還年輕,犯一點小錯誤,還是可以理解的。請諸位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若有再犯,絕不輕饒!」
「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方針,我就饒了你們這一次,這些東西,我會悉數上交。在座諸位,若還有想送禮的,就請直接送到紀委吧!」
不知誰帶頭,班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這是本次儲備幹部班黨校開課以來,最生動最有意義的一堂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