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卷一:新官上任 第三十九章 欲擒故縱 文 / 審死官
. 「大人,我覺得……」魏良辰填好了屍格,拿了過來,聽了張允這番似是而非,破綻百出的推斷,雖然有些疑心他素來精明,怎麼忽然犯起了糊塗,卻又不願意看著他妄斷命案,冤枉了好人,所以鬥起膽子想要勸上兩句。
可張允卻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一擺手粗暴地道:「你覺得本老爺所說絲毫不差,是不是?」見魏良辰想要申辯,真怕他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於是厲聲道:「還不快押著棺材回衙門!」
待魏良辰一臉悲憤的離開之後,張允恨聲道:「這些下人,稍微對他和顏悅色一些,就忘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竟敢在本老爺面前指手畫腳,真真可惱。劉士易,你舉報有功,等了結了本案,我自會稟報朝廷給你嘉獎的!」說完拍了拍劉士易的肩膀道:「師爺的位子我會給你留著的!」說著一拱手,快步離去。
「老爺,小人覺得此案內中尚有些不盡不實之處,若是草率結案,怕是會……」魏良辰見張允走過來,又大著膽子進言,可是話到口邊,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好聽,於是又嚥了回去。
「魏師傅,你是想說會枉斷人命吧?!」張允哈哈一笑,對這個鬱鬱多年卻依然正直無私的老頭又多了幾分好感,見他吞吞吐吐,於是幫他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小人不敢!」魏良辰臉色一變,神色裡多了幾分恭敬和畏懼。
「魏師傅,以後有話儘管直說,不必遮遮掩掩,我雖是知縣可也是你的徒弟,出了錯,你儘管提出來就是!」張允鼓勵道。
「既然如此,小人就斗膽了!」魏良辰一抱拳道:「且不說棺中的乞丐未必就是被宋田東所殺,就連劉雄之死也是頗多疑點,其一,屍首無故失蹤,說是宋田東移屍滅跡固然可以,但若是別人偷屍嫁禍也非不能,其二,劉雄究竟是因何而死,既沒有屍首,也就無法查證,要說中毒,證據何在。大人問都沒問,就認定是宋田東與髮妻合謀毒殺,未免,未免有些武斷了!「
「好,很好!」張允大笑道:「魏師傅的話振聾發聵,令本官佩服,還有一點你卻沒說,若是宋田東真是殺害乞丐的兇手,又怎會將屍體放進棺材之中呢?若是他悍不畏死,何必要將劉雄的屍體移走?要是怕事跡敗露的話,留下這具屍體,不是自尋死路嗎?」
「原來大人已經智珠在握,成竹在胸了,是小人多事了,請大人責罰!」魏良辰這時才明白過味來。
「無妨,審獄斷案固然是本官的職責所在,但人力有時而止,未必就能樁樁件件都看的清楚明白,爾等在我手下辦差,莫要存了什麼位小言微的顧慮,有什麼疑問儘管說來,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比得上諸葛亮,莫非咱們這麼多人,就連三個臭皮匠都不如嗎?」張允大聲道。
眾衙役連帶著魏良辰高聲唱喏,激動非常。
張允回頭看看,見離開墳場已經頗遠了,遂把休息叫到一邊道:「你換去衣帽,跟著劉士易,察看究竟,切莫打草驚蛇,有什麼發現速速回衙門向我稟報!」
「遵命!」休息應了一聲,一溜煙得跑了。
回到衙門,張允並沒堂而皇之得升堂問案,而是將宋田東一家人喚到偏廳,先是問明白了曾給劉雄瞧病的醫生的名姓,由劉油兒前去查對,最好將藥方子也一併拿回。
隨即張允又問劉雄的生母林氏道:「劉雄死去那天,劉士易可曾到過你家?」
「我以前的公公和劉士易的父親一直都不和睦,我原來的丈夫沒死時劉士易和我家就少有走動,只是看在同宗親戚的情分上,阿雄死後,我還是請人去劉士易家中報了喪,可他並不曾來!」
「次日呢?」
「來過,只是並沒進我家,只去了他表姐家一趟就走了。」
聽到這,張允的腦海裡閃過一道亮光,於是追問道:「林氏,你能肯定劉雄死後一直到埋入地下,劉士易從來都沒去過你家嗎?」
「民婦敢用性命擔保!」林氏斬釘截鐵地答道。
這麼說來,劉士易昨日在公堂上信誓旦旦得說的那些「劉雄乃是中毒而死,因而十指彎曲,嘴唇青紫」的話,就全都是捏造出來的謊言了,這小子果然有鬼。張允心裡飛速的轉著念頭,口中卻問道:「他表姐家有什麼男人嗎?」
「有個男孩子叫廖阿福,大約十五,六歲了!」
張允忙譴衙役騎馬去將廖阿福傳喚來,問道:「二十八那天,劉士易可曾去過你家?」
廖阿福想了想道:「我們是在路上遇到的,他問了我些閒事就走了,並沒到我家去!」
「你給他說過什麼?」
「他問我:『阿雄死後,現在埋葬了沒有?』我說;『埋了』。他又問我棺材埋到了什麼地方?我告訴他;『埋在了村後的土坡上』。他聽完就急匆匆得走了。」
話問到這,張允已經有九成的把握認定劉士易就是偷屍賊,那棺中的要飯花子說不定也是被他所殺。就算他什麼都沒幹,但劉雄屍首失蹤一事,他也難逃干係。
安頓下宋田東一家人,張允來到了縣衙側院的停屍房裡,老遠就聞到一股惡臭之氣,真不知道魏良辰多年當這仵作,是如何忍受下來的,咳嗽一聲,將魏良辰喚了出來,張允皺著眉頭,屏住呼吸,劈頭就道:「魏師傅,難為你怎麼受得了這屍臭!」
魏良辰乾笑道:「宋慈在《洗冤集錄》中有雲,凡復檢,須在專一,不可避惡臭。小人年輕時隨師傅初臨現場,當時蒼蠅紛飛,臭氣熏天,我當時就吐了個昏天黑地,好懸沒把苦膽也嘔出來,我記得當時師傅一邊給我拍背,一邊教導我說:沒事,吐呀吐呀的也就習慣了!」
聽了這話,張允一下子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起來,結果呼吸太急,惡臭如鼻,熏得眼睛一花,淚水竟流了下來,心裡卻大樂道:「沒想到魏良辰的師傅倒是頗有些搞笑的天賦,連後世的經典台詞都被他說了出來。」
笑過之後,張允也漸漸習慣了這股子臭味,又含了顆藥丸,取出汗巾來綁在口鼻上,隨魏良辰走進停屍房中,只見裡面雖然狹窄,倒是燈火通明,那乞丐已經被剝去了衣服,赤條條得躺在驗屍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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