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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百四十章 自燃燈 文 / 雲和山的此端

    第五百四十章自燃燈

    馬蘭花騎著馬,又回到了住處,離住處不遠,有一個「密室」,這裡面,藏著馬蘭花的秘密,這個地方,是石油基地的禁地,一般人不准進來,外面一直傳言,掌櫃的馬鞭和搓衣板就供奉在這裡。

    待李延翼跟上來,馬蘭花才對著後面的跟班和家丁道:「你們都在這裡等著,不許進來,當家的,你跟我進來。」

    說著,就帶著有些面紅耳赤的李延翼進了「密室」,剩下一群想笑又憋得難受的管事和家丁們,想來,掌櫃的又要動用家法了吧。

    「老婆,這又怎麼了。」李延翼紅著臉問,他媳婦馬蘭花手裡有馬鞭和搓衣板,把他管得死死的,他是沒一點反抗的餘地,只能任了他媳婦搓扁了,揉圓了,不過,他倒是一邊走,一邊好奇的打量這個密室,他也是頭一次到密室來。

    「當家的,你看這個……」馬蘭花徑直走到一個東西面前,很興奮的揭開布蓋著的一個東西,極為高興的說道。

    「這個?」李延翼有些詫異,一個不明所以的東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當家的,看著……」馬蘭花極為高興的說道,說完,就揭開了一個小玻璃罩子。這個奇怪的東西,由兩部分東西組成,第一部分,是一個油燈,是那種帶玻璃罩子的油燈,這種燈,就是專門用來燒他們提煉出來的石油的,還有一部分,如果見過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砂輪」,一個帶著轉輪的「砂輪」。

    「老婆,這個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啊?」李延翼不解而好奇的問道。

    馬蘭花先是揭開了油燈的玻璃罩子,然後搖那個「砂輪」,就如同她在家搖過的紡車一般,這一搖動,這個「砂輪」立刻就轉了起來,馬蘭花左手拿著一根小鐵棍,在轉速飛快的砂輪下面砰了一下。

    「呲……呲……」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伴隨的就是一陣耀眼的火花從砂輪和鐵接觸的地方冒出,打在了油燈上,油燈一下子被點亮。

    「啊!……」李延翼不敢相信的看著這神奇的一幕,驚呆了,趕緊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這種神奇的點燈方式,居然不用明火就能把燈點燃,超出了李延翼的想像。

    「如何,當家的,你媳婦這個東西厲害吧。」馬蘭花極為自豪的說道,為了擴大石油產品的銷路,她是想盡了一切辦法,這個,就是她最得意的秘密武器了。

    「老婆,你是如何辦到的?」李延翼不敢相信的問道,驚奇的看著自己媳婦,自己媳婦真的是神了。

    「怎麼想到的?這還不簡單,如果咱們的燈油能夠不用火折子和明火就可以直接點燃,是不是比現在用的菜油強多了?菜油我可試過了,是點不燃的,……你想下,要是一個人某天忘記帶火折子,身邊又沒明火,又想點燈,是不是很麻煩?如果用咱這個能自己點燈的東西,是不是方便很多?是不是比現在用的燈油強?那以後是不是用咱們燈油的人家越來越多?咱們這些石油的銷路是不是會越來越好?銷路好,咱們是不是可以招更多的人?」馬蘭花高興的說道。

    「是,是,是!媳婦你果然是聰明,這種辦法你是怎麼想到的?」李延翼看著這個能自己點燃的油燈,開心的不得了,激動的說道,要是有了這個東西,那他們石油燈油可就比現在用的燈油強多了,石油的銷售問題,一下子就打開了,原本還有運輸問題,可不是有四輪馬車了嗎?如今也不是在想辦法了嗎?這樣看來,他們煉油場擴招,指日可待了,更好的完成皇帝交代下來的任務,基本沒問題了。

    「這個還不簡單,大內造你不是沒見過。」馬蘭花極為自得的說道。

    「大內造?……噢,媳婦你是說那個大內造的自發火?」李延翼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大內造他不是沒見過,現在他煉油場就有,陝西這地方別的不多,土匪絕對夠多。

    剛來那陣,不少土匪打他們的主意,他身邊就帶有家丁,身為錦衣衛百戶的他,倒是弄了不少大內造防身,有一段時日,身上更是手銃不離身,這才敢在延安府安身,更是和大小土匪開片過,對大內造,算是熟得不得了,他媳婦原本是個小家碧玉,是個不管事的家庭主婦,可環境逼人,要在陝西這個土匪窩子裡幹出一番事業,要和眾多的土匪山賊鬥,要和眾多要吃他們肉的官吏鬥,憑李延翼那身板,著實抗不住,馬蘭花的潛能就這樣被逼著爆發出來了,斗當地的官吏,有她的身影,安排工匠,安排工人,建煉油場,也有她的身影,打土匪,打山賊,更是有她的身影,馬蘭花知曉大內造,那一點不稀奇,如今是常年一桿手銃在身,玩的比他還好。

    「沒錯,你媳婦啊就是受那個啟發,既然大內造都可以不用火就可以發火,為啥我們的燈就不能自己燃?……」馬蘭花得意的說道,得益於她對火槍手銃的熟練,最開始造這個自然油燈的時候,直接把燈芯放在手銃的發火槽裡,手銃一開火,那火藥就把燈點燃了,這是馬蘭花最早的「自燃燈」,後來,馬蘭花發現,即便沒火藥,這燈也能點燃,這就更加激起馬蘭花的興趣來,開始不斷的改進這個自燃燈,漸漸的,馬蘭花找到了訣竅,這個手銃和大內造,能自發火靠的是燧石撞擊,於是,她也用燧石撞擊來點燈,不過,效果一直不好,因為這火星不能保證每次都把燈點著,一次,馬蘭花見到一個做陶的,用那個轉輪打磨陶器,於是,來了靈感的她,讓工匠用燧石直接打磨了一整快轉輪,上面還如紡車那般,裝了一個小手把,一搖動,砂輪就轉動起來,和紡車沒兩樣,這一轉動,只要在轉輪上面放個小鐵棍,那火花,那是要多少有多少,燈每次都能點著,也就是現在看到的這個「自燃燈」。

    「哎呀媽呀,媳婦,你可真厲害啊!這個東西可真的絕了,即便沒明火,沒火折子,咱的燈也可以點得著,可比那些可強多了……」李延翼開心得快跳起來,這個東西的用處,他能夠想像得到。

    「不過,這東西還是太笨,這不,你媳婦我啊!又琢磨出了小巧一些的自燃燈……」馬蘭花高興而又興奮的說道。

    「在哪,我看看!」李延翼這是第一次進自己媳婦的這個密室,這個密室,他媳婦從不讓她進來,礙於他媳婦的鞭子和搓衣板,他是真心不敢進這個密室,看到這個東西,還是頭一次。

    馬蘭花又揭開一個布蓋住的東西,這個東西,確實比先前那個小巧多了,前面那個,油燈是油燈,砂輪是砂輪,那是分開的,點燈的時候,油燈還得放到砂輪前面去,現在這個則不一樣,油燈和砂輪是放到了一起了。

    這個自燃燈,有一個人手掌大小,油燈還是主要的,很明顯可以看到一個油燈的樣子,只不過在這個油燈上面,裝了一個銀幣大小的「砂輪」,這個砂輪上面,依舊如紡車那般,裝了個小搖把。

    馬蘭花小心的轉動這個小搖把,這個砂輪下面,立刻噴出一股火星,也順利的點燃了油燈。

    「當家的,如何,這個厲害吧……」馬蘭花開心的說道。

    「媳婦,你這可神了,你這是怎麼想到的?」李延翼癡癡的看著自己媳婦搗鼓出的這個自燃燈,神奇無比的問道。

    「都說了,大內造都可以自發火,咱的燈為什麼不能?你媳婦啊!不過是用燧石造了這個轉輪,然後,就成這樣了,呵呵呵……」馬如蘭開心的笑著,一直在為石油銷路和運輸擔心的她,到現在,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她相信,皇帝看到這個,一定會給她想要的馬車的,得益於煉油場有眾多的工匠,她要製作各種「零件」,不是問題。

    「厲害,厲害啊!媳婦,這個自燃燈,可以隨身帶著走嗎?不會倒出油吧?要是那樣,咱光賣這自燃燈,就得賺不少銀子啊!」李延翼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媳婦造的這個玩意有多重要了,這個東西,和火折子的功用是相同的,但是,明顯比火折子更好用,火折子不過能用一天,幾個時辰就沒了,而這個自燃燈,明顯的可以用很多天,而且還不怕水,更不用擔心火折子燒完的問題,如果是這樣,光是代替如今的火折子,就是很大一筆市場,而如果人們都用這種自燃燈點火,那麼,這自然燈的燈油,就必定要用他們的石油,因為他媳婦剛才說過了,菜油點不燃,這就是說,這東西,是專門給石油量身打造的。

    「不會,這個比馬燈可嚴實多了,馬燈都不怕,這個燈更不怕,即使倒過來也沒問題,咱還讓工匠給它做了個罩頭,不用的時候,可以罩起來……」馬蘭花一邊說,一邊把罩頭罩上,這個自燃燈一下子就熄滅了,然後把燈倒過來,也沒見燈油漏出來。

    「這可真的神了,有這東西,可就能隨身帶著當火折子用了,要是天下人都把火折子換成這個,咱們這煉油場,算是發達了。」李延翼認識到了這個自燃燈巨大的價值,不得不誇讚的說道,看自家媳婦的眼神,更是崇敬。

    「這個還不是最有用的,當家的可知道新軍嗎?」馬如蘭神秘的問道。

    「記得,怎麼不記得了,前些日子還不是幫咱們打過飛天鑽,趟地虎麼?怎麼了?」李延翼問道。

    「當家的還記得新軍丟那個手榴彈的事麼?」馬蘭花神秘的笑道。

    「記得啊!怎麼了?」李延翼繼續不解的問道,延安府一直是整個陝西土匪和山賊的重災區,他們煉油場的東西被打劫過不是一次,故此,新軍還特意給他們剿過幾次匪,李延翼嘴裡的飛天鑽,趟地虎就是有名的土匪,新軍和他們煉油場是一家,都是皇帝的心腹,這邊受了欺負,新軍立馬就開過來滅了那幾家土匪,這事當時也是震動不小。

    「那個手榴彈是不是要點燃了才能丟啊?」馬蘭花繼續問道。

    「是啊!怎麼了?」李延翼繼續不解。

    「新軍打仗的時候,咱就留意過,咱還特意問過他們,他們說,他們打仗的時候,丟手榴彈和打槍的不能混在一起,丟手榴彈的,還得要用火折子點只香,然後用香去點手榴彈的引線,一炷香的時辰過了得點另外一隻香,很是麻煩,要是碰到大風,這香燃得特別快,遇到雨天,香頭也容易被澆滅,那時候,咱就想,要是有個隨時能點火的東西那該多好,不怕風,更不怕水!那新軍打起仗來,不是比現在厲害幾倍?哼哼,就是這個東西……」馬蘭花驕傲的說道。

    「啊!……」李延翼目瞪口呆的看自己媳婦,難以想像,一個婦道人家,居然會把主意打到新軍頭上去,聲稱要改變新軍作戰的方式,聲稱要讓新軍打仗更厲害,這樣的種種,實在是讓李延翼大出所料,原來,自己媳婦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在這個「密室」裡,搗鼓的就是這個,而不是光光是什麼火折子的問題……

    李延翼瞬間,眼睛就濕了,立刻就明白自己媳婦是為了什麼,自己媳婦之所以搗鼓這個東西,不單單是為了打火折子的主意,也不全是為了煉油場的石油銷路,更多的,怕還是為了為皇帝,最終,還是為了他。

    「……咱想過了,陛下如今在大練新軍,是要滅了韃子的,如今在關外正在和韃子打得厲害,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陛下必定很著急,……陛下對咱家有恩,咱家不能不報答,能幫陛下的,咱就一定要幫襯著,做人,可不能忘本……」馬蘭花驕傲的說道,她相信,這個自燃燈會對新軍有很大的幫助,對皇帝,有很大的幫助,她相信,這個東西,一定能打動皇帝。

    李延翼嗚咽了幾回,心裡極為難受,更是感動,眼淚是不爭氣的往外流。

    自己媳婦其實除了報恩皇帝,更是要用這個來打動皇帝,如今專門運油的馬車有了,但是,如今朝廷的消息卻是要賑災,要佈置驛遞馬車和公共馬車,要給他們造一大批的運油馬車,怕還一下子排不到他們頭上來,如果他們不能搶先弄到一批馬車,今年算是又過去了,這樣白燒皇帝的銀子,他急,他媳婦比他更急,故此,他媳婦才想方設法的打動皇帝,籍此盡快弄一大批的運油馬車,解煉油場的燃眉之急,有了運油的馬車,這煉油場的日子,算是真的活了。

    李延翼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個一個的往下掉,李延翼幾次想忍住,總是忍不住。

    馬蘭花看了李延翼的眼淚,心頭也酸起來,眼圈也紅了,她為李延翼拚命,為李家拚命,在這窮山惡水的延安府建起了煉油場,打土匪,斗官僚,修路,找銷路,此種種,又一一浮現在心頭,這種如夢一般的生活,是她以前不敢想的,她之所有有勇氣和恆心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對皇帝抱有感恩之心,更是有對家的愛,對李延翼的感情。

    「當家的別哭……,怪難受的……」馬蘭花也忍不住掉下淚了,這些玩意和事情,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可如今,她一件一件都做了,這過程之艱辛,實在是難以想像,說不心酸,那是不可能的。

    馬蘭花掏出手絹,給李延翼擦眼淚,李延翼心痛的如個木頭一般站在那裡流淚,馬蘭花給他擦眼淚了,他才回復了知覺,映入眼簾的,除了一方絲帕,更是一隻有著老繭和傷痕的手。

    李延翼看見這隻手,更是傷心,先前他還以為,是他媳婦玩火槍弄的,可現在他知道,他媳婦不光是玩火槍更是在這密室裡搗鼓這個自燃燈,不然這手,絕不可能這般粗糙,有這樣多的傷痕,他媳婦為了他,付出的太多。

    「嗚……,嗚嗚……」李延翼是嚎啕大哭起來,心裡的酸楚,再也忍不住,把自己媳婦的手捧在心口,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

    馬蘭花也忍不住眼圈紅紅的落淚,一隻手任李延翼報在懷裡。

    「老爺……」

    「老爺……」

    「掌櫃的,掌櫃的……」

    外面的管事,家丁聽見這密室裡的嚎啕大哭,哭得那個悲涼和淒苦,好像還是老爺的,一個個也顧不得什麼禁令,密室了,一下子撞開了門,衝了進來,看到的,卻是老爺和掌櫃「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再仔細看看老爺和掌櫃的,似乎也沒受傷,更沒什麼事,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傷心事痛哭呢,這樣撞破了人家的尷尬事,當下衝進來的人,是個個無比的尷尬,又忙不迭的退出去,又把撞壞的門給掩上,連句話都不敢問。

    馬蘭花在人衝進來之後,楞了一下,才羞愧的抽回了給李延翼抱著的手。

    李延翼也是連忙擦了眼淚,這幅模樣,可著實見不得人。

    「媳婦,咱有了這東西,想必陛下會高興的,這打韃子,咱們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將來大功告成,陛下是不會忘記咱們的,也必定不會虧待咱們家的,那咱們這就把這個自燃燈送到宮裡去……」李延翼原本有些懶惰、萎靡、消磨殆盡的心,此刻,也重新燃起鬥志,他媳婦這樣為他拚命,他不振作起來,覺得自己不配為人,自己媳婦是有些霸道,是有些像個悍婦,可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他是個男人,更應該挑起這副重擔。

    「嗯,咱們就用七百里加急送到宮裡去,怎麼送,還得好好的想想,這說辭和名目,還得好好琢磨一下,不然,這東西怕是到不了陛下手裡的……」馬蘭花擦乾了眼淚,女強人的架勢,又回來了。

    「好!那咱們這就動手……」李延翼說道。

    「……嗯,……可惜了,這東西,原本還打算做得更好一些,再做小些再送到宮裡去的,想必把握更大一些,可如今,也只有先送到宮裡去了,只希望陛下能明白這自燃燈的用處……」馬蘭花又有些遺憾的喃喃自語道,這個自燃燈,她原本還想做得更小巧些,更精緻些,更實用些的,可惜,如今時間不等人,她已經沒有時間再改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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