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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取巧 文 / 雲和山的此端

    第三百六十四章取巧

    張國紀鬱悶的回去了,身上揣著皇帝給他的一百張股票,回家就得給皇帝拿銀子,皇帝這次是看在他女兒的面子上,讓他先拿股票,後拿銀子,日後,都得先拿銀子,再拿股票。

    皇帝說了一大堆的保密要求,張國紀都有點恍惚了,摸摸懷裡的一百張股票,想想家裡剛攢下的近十萬兩銀子就沒了,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皇帝讓他依舊半公開的賣股票,不得聲張,股票的來源,就聲稱是通過懿安皇后弄的,就連賣,還得挑人,要多賣給那些勳貴,京官們,這事,反正是神神秘秘的。

    陝西。

    周延儒跑了四天的時間,屁股磨爛了,實在是走不動了,別說騎馬,連走動都是問題。稍稍一動,周延儒就疼得直咧嘴。

    周延儒趴在驛站的房間裡,不停的吸氣,屁股疼就不用說了。不光是疼,還沮喪得很,原本以為自己拋棄了大隊人馬,以三百里的速度疾馳,可以在短時間內趕到黃河邊上,可以完美的完成購買皮筏子的任務,給自己日後的屁股找一個好位置,不過,周延儒還是小瞧了這三百里的距離,咬牙狂奔了四天,實在是受不了了,屁股磨爛了,周延儒覺得自己的意志已經繃到了極限。

    周延儒哭了,從小到大,他還沒有這樣委屈過,沒吃過這樣的苦,在陝西西北的某個驛站角落裡,默默的垂淚。這趟事,恐怕是砸了,他捨命的跑,還是不能及時達到黃河邊上,也就不能完成徐光啟交給他的任務,日後這欽差的位置就難說了,他如今這屁股,連移動都困難,別說騎馬了。

    周延儒抹了抹眼淚,不知道該怎麼辦,陝西的事有多重要,轉移災民有多重要,皮筏子對轉運災民有多重要,這些,他都懂,自然知道及時的達到黃河有多重要,可惜,如今他只能躺在這驛站裡,動彈不得,別說黃河了,黃河還差了好幾百里。

    該怎麼辦?是豁出命去接著跑?還是在這裡養傷?周延儒疼痛,懊悔,疲憊,等等圍繞一身,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周延儒瘸著屁股走出房間,昨日的傷,根本就沒好,今日怕是走不了,周延儒準備認命了,再上馬,他這屁股怕就沒了,命都不在了,還說什麼日後。

    手下的人早已準備好了馬匹,收拾好了行囊,等這位欽差大老爺。

    見著手下的人聚集在一起,一點事沒有的等著自己,周延儒一陣慚愧,一陣感慨,以前他瞧不上這些人,鄙視這些人,如今才知道,這些人的不容易,自己以前確實是太過於輕狂了些。

    說今天休息,不走了,周延儒說不出口,說走,屁股上一片作痛,有化膿的趨勢,碰著東西就疼得不得了,正在為難之際。周延儒眼前一亮。一條河流從自己的眼前流過,河水不是很清澈,但是,卻是一條比較寬的河流,周延儒瞬間福至心靈,皇帝都可以順河賑濟,順河移民,徐光啟都可以用皮筏子載人,自己幹嘛不著一條通向黃河上游的河流?坐著皮筏子飄下去?以皮筏子日行四百里的速度,自己還可以早一些到預定的地方,這屁股,也可以休息一天了。

    周延儒瞬間想通了,皇帝在移民這件事上,取巧了,徐光啟也在移民這件事上,取巧了,那自己幹嘛不取巧?災民不是要坐著皮筏子漂下去嗎?自己幹嘛不弄個皮筏子漂向黃河下游?

    「驛臣,驛臣,驛臣可在?」周延儒欣喜的大聲呼喊起來。

    這出驛站的驛臣昨日接待了這個狀元郎,十分的認真,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伺候著,聽見狀元郎大聲呼喊自己,連忙跑過來,低眉順眼的道:「呵呵,周大人,小官在這裡呢,敢問大人又和吩咐?」

    周延儒一場欣喜的問道:「驛臣,你可知道這條河叫什麼名字?是流向哪裡的?可是流向黃河的?」

    驛臣想了想道:「回周大人話,此河名叫洛浦河,乃是黃河的一支,下游就是黃河……」這個驛臣想了想,趕緊利落的把話答清楚了。

    周延儒欣喜的道:「驛臣,你沒說錯?這條河確實是通向黃河的?通向寧夏鎮的?」

    「回大人的話,錯不了,我們這驛站名韋州所,此河,自然是洛浦河了,不會錯的,確實是通向黃河的,而且可到寧夏鎮,大人問這個?」這個小官不解的問。

    周延儒又道:「好,驛臣,通黃河就好,到寧夏鎮就好,驛臣可知道,這條河能走皮筏子嗎?本官想做皮筏子去寧夏鎮。」周延儒想了想,又說到。

    驛臣驚訝的看著這位狀元郎,驚訝得很,平時他接待官員,那個不是走走停停?恨不得一天走二三十里都好,哪裡像這位狀元公,聽說一日之間跑三百里路,簡直就是瘋了,再聽說他居然要坐皮筏子到寧夏鎮去,驛臣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

    面對驛臣驚訝的表情,周延儒沒功夫和他囉嗦,道:「驛臣只管說實話,如今事情緊急,本官必須立刻趕到寧夏鎮的黃河邊去,驛臣可知道附近有皮筏客,本官要坐皮筏子到寧夏鎮去?」周延儒改了改面色,和顏悅色的說到。

    驛臣半天沒回過神來,聽見周延儒再說了一次,才開始思考問題,想了一會,才道:「周大人,要說行皮筏子,我們陝西的河,沒有不能行皮筏子的,只是凶險程度有差別,大人,真的要坐皮筏子漂下去,這可真的很凶險啊!」驛臣「震驚」的看著周延儒,弄不明白這個狀元郎,朝廷大官怎麼一定非的玩命。

    「無事,驛臣只管說,附近可有皮筏客就行,或者,驛臣介紹一些皮筏客給本官,本官自有重謝。」周延儒幸喜過望,自己這屁股,終於不用再磨了,坐皮筏子漂下去,豈不省事?也算是提前體驗、驗證了一把皮筏子的可行性。

    「回周大人,這洛浦河向來是可以漂皮筏子的,我們韋州所附近也有不少以這個為生的人,下官倒是願意為大人找一些皮筏客。」這個驛臣對當地相當熟悉,很痛快就答應替周延儒找皮筏客。

    周延儒真的是如獲救星,這回,屁股保住了,官位也保住了。

    「不知驛臣的尊姓大名,今日解圍之恩,周某人來日必報。」周延儒恨不得親兩口這個驛臣,他這屁股是終於不用再磨了,這屁股已經有了化膿的跡象,如果再騎馬,怕屁股是保不住了。

    驛臣受寵若驚,道:「下官不敢高攀,姓張名宏志,字安如,乃是瓦亭驛的驛臣。」

    「好!張安如,本官記下你了,日後待本官完了差事,必定想朝廷稟報你的功績。」周延儒高興得只差跳起來了,忙不迭的給人打包票。

    「多謝周大人照拂,下官拜謝了,那下官這就派人去找皮筏客,包準不誤大人的事,大人還請在驛站稍待片刻,下官去去就來。」這個小小的驛臣連忙拜謝,這回,終於是攀上一顆大樹了。

    「好,那本官就在這裡等張驛臣了,安如直觀去招募,就說本官不會少了皮筏客的銀子,這次,本官有大買賣招募他們,讓他們只管來就是……」周延儒豪氣萬丈的說道,使銀子租用皮筏客,這是既定的策略,那麼,花錢,自然可以大氣。

    那驛臣,匆匆忙忙的告辭,立刻去找皮筏客去了,這回,他要時來運轉了,這位大人可是狀元郎,可是東林黨的頭面人物,攀上這根高枝,他也可以從驛臣這個位子上挪一挪了。

    到了第六天,周延儒已經坐在皮筏子上漂了一天了。周延儒的麻煩又來了,這條河,說是能坐皮筏子,不過,也實在是凶險,路上,已經弄丟幾個人,連帶來的銀子,也丟了不少,到了寧夏鎮,如果沒銀子,怕要說動那些皮筏客們漂下去救人,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總是能說服,但是這時間,周延儒也不敢保證在一兩天之內就完成這事,當初打的主意就是使銀子,見錢眼開,有了銀子,周延儒不怕雇不到人,可是,如今的銀子丟好好幾包,連人都丟了幾個,這趟「漂流」,可謂驚現。

    周延儒如今,徹底的變成了黑炭,趴在皮筏子上面,焦急的看著前方。身上還綁了個羊皮胎,道:「船家,這裡是哪裡了?還有多久才能到黃河?」

    「回這位大官人,這裡已近過了沙井,已近進入靈州所的地盤了,再往前,就可以入黃河了,大人要到的地方,也就到了。」這個皮筏客倒是經常走這條路,對這裡熟悉得很,對於這些「貴客」坐他的皮筏子,他也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可惜,這些旱鴨子,怕水,有幾個更是被甩到河裡去了,這甩下去肯定是餵魚蝦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於是,周延儒的身上就多了個皮胎。

    「好,船家,快點開,盡快進黃河,越早到,本官的賞錢就越多……」周延儒躺在皮筏子上,焦急的說到,為了這趟差事,他已經想進一切辦法,吃盡了一切苦頭了,為的就是早日到黃河邊上,那裡有一份天大的功勞等著他。

    不過,周延儒的麻煩也來了,他本來就是快馬輕騎,帶的銀子有限,在這羊皮筏子上,更是丟了幾包,人是可以及時到黃河,可惜,錢不能,沒錢,周延儒也不敢肯定自己及能招募到足夠的皮筏客,買到足夠的皮筏子,要是等後面的大隊人馬把銀子送來,那自己先到這裡豈不是沒有一點用?

    周延儒趴在皮筏子上,開始盤算,從那些人手裡弄點錢,搞點銀子救救急,又在盤算,這地面上,有哪些人屬於他們東林一路的,或者和東林一路有些交情的,說道東林黨的勢力,周延儒還是門清的,作為東林黨的頭面人物,這是必須掌握的,不過這西北,他們東林黨的勢力就比較弱,周延儒又是一陣煩惱,……這當官的如果在朝中沒個依靠,是坐不穩的,所以,多多少少,和朝中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周延儒盤算了許久,算是有了些頭緒,弄點銀子救急,也有了著落,五天多的時間奔到黃河邊上,他算是給完成了,這屁股雖然疼,但是值,估計日後這移民欽差的位子是少不了的,進內閣也就是時間問題,周延儒想到這裡,又美了起來,這一趟沒白跑。

    周延儒看著一河的皮筏子整裝待發,徐徐向下游漂去,心中那自然是美美的。他趕到寧夏衛的時候,當地的官府,移民官們,已經按照加急信件要求的,聚集了大量的皮筏子,皮筏客,就等著他前去。

    這也是周延儒不管多艱辛,一定要按時到達的原因,這是一個關鍵的時刻,如果這是在自己一聲令下,皮筏子才往下游開,那麼,這功勞,自然記在自己頭上,如果自己沒能按時趕到,這皮筏子還是得往下開,不過這功勞就和他沒關係,而且還有罪,這個歷史性的關鍵時刻,周延儒也算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拼了命的往這裡趕,為的就是能在約定的時間趕到這裡,揮下歷史性那關鍵的手。

    「大人,真是蔚為壯觀啊!連這黃河,幾乎都被填滿了啊!」一個當地的官員拍馬屁道。

    「不錯,不錯,此次轉運災民,乃是前所未有之大事,耗費白銀千萬兩,這規模,這場面,自然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呵呵,都是托陛下的福,……這些皮筏子都是要到下游去救人的,呵呵,別看現在有這樣多,不過,這下游的災民更多,需要的皮筏子還更多,大人也應該看過邸報了,陝西將宰殺二十萬頭的牲口,為的就是移民,呵呵,這得多少皮筏子?古有投鞭斷江,今日,我朝,有皮筏子鋪滿河啊!」周延儒豪興大發,和一眾官員吹牛打屁。

    一眾官員也是樂意拍這位東林黨頭面人物,移民副欽差,狀元郎的馬屁,這樣一位如此年輕就身居高位的高官,日後前程更是無量,進內閣幾乎是肯定的,這自然需要巴結,即便不巴結,也不能把關係搞僵了,不然,日後朝中沒了照拂不說,還儘是麻煩,所以,寧夏衛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了這黃河邊,拜見這位紅得發紫的紅人,也順便看一看這難得一見的壯觀景象。

    黃河的邊上,已近聚集了無數的人,無數的皮筏子,很多當地的移民官已經在組織人為那些皮筏客登記了,皮筏子有多大,有多少皮胎,能載多少人,叫什麼,哪裡人,戶籍等等,一一登記清楚,然後發四到六兩銀子,一包乾糧,一個刻著名字等內容的「腰牌」,這就算是把這些人招募起來了,領到了這些東西,然後就可以往下漂了,等漂到延綏的時候,就自然會有人接應,記錄下「腰牌」上的內容,那裡人等,開始正式的移民工作。

    那些皮筏客見這陣仗也是大,寧夏衛的頭頭腦腦都來了,聽說還有欽差過來,一個個都縮著腦袋,聽著這些人的安排。

    好在是給司農司的移民辦事,皮筏客們這才放心不少,不是徵用,不用自己帶糧食去給別人做苦力,是去救人,這心底的善良還是沒有泯滅,不少皮筏客都帶著自己的皮筏子來了,聽說還有銀子,很多人更是打算旁觀一下是不是真的。

    周延儒從當地的官員年來「借」了不少銀子,以他東林黨頭面人物,副欽差等等的身份,雖然是在寧夏這個西北偏遠地方,但是,還是有些管用,幾個官員一聽說他是要「借」銀子,毫不猶豫就痛快的答應,讓周延儒鬆了口氣,借到不少銀子。

    然後,周延儒就把銀子亮出來,明晃晃的擺在河灘裡,來一個人拿一份銀子,這還是「開拔」的銀子,事情做完了,還有更多的賞,這來領銀子的人,也就越來越多,這皮筏子,也就越來越多。不少人都從不知道那個角落裡把自己的皮筏子弄了出來。

    皮筏客越來越多,皮筏子也越來越多。

    已經把河面都蓋住了,大有踩著皮筏子就能過河的架勢。

    周延儒看著這些皮筏子,心裡就高興,這回,他是大功告成了。他只花了六天多的時間,就從西安府趕到了黃河邊上,然後花一天的時間,就僱傭到了很多皮筏客,然後再有四五天的時間,這些皮筏子,就可以到延綏,就可以到府谷了,十餘天就把如此之多的皮筏子送到府谷縣,這功勞,不可謂不大。府谷縣那可是民變的首發之地,解決那裡的民變對全陝的意義有多重要,這個自然不言而喻,這揮下歷史性的手,相當的重要。

    周延儒看著這滿河的皮筏子,不住攢動的人頭,無數從遠處駝來的皮筏子,不時從上游漂下來的皮筏子,心情越發的高漲。決定,要把這辦公的地點,設在這河岸邊上,要看著這些「功勞」往下游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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