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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卷 非洲塔 第十章 愁城(今天一萬字了,求月票) 文 / 挖地雷

    夜幕,籠罩上了這座黑色石頭砌成的城池。當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就好像突然越走的軍隊一樣走遠的時候,黃金城,依然是這個末日世界裡面最閃亮的一顆明珠。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然而,今夜卻有些不同。

    那些往日裡高高懸掛的魔法明燈,現在雖然還高掛著,但怎麼看上去,都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曾經有小跟班和石正聯袂出演過精彩對決的酒吧夢一場,雖然大門還開著,卻聽不見裡面那些校長的骨頭架子吆五喝六的大嗓門。

    木秀林就坐在夢一場的大門內,眼睛通過狹窄的門口,望著黑石鋪就的長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

    木秀林,他已經回歸到了學者陣營。可是如今的學者陣營,未必就真的是夏卡大帝的藏書閣陣營了。木秀林用他自己在學者中極高的地位,振臂一呼,星散在末世各地的學者們紛紛響應,甚至連夏卡大帝都有些無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不是處的高手,每天拿著一把斷了斧柄的大斧頭,每天出沒在黃金城的大街小巷中。

    以夏卡大帝要一統末世的宏才大略,怎麼會容忍木秀林這樣的異類挑戰自己的權威,而且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無他,只是因為從夏卡鐵騎出兵不久,黃金城中就來了一個奇怪的客人。

    這個客人最早出現。也是在夢一場酒吧中。他一身黑色大氅,帶著一頂看上去很奇怪地帽子:有一圈圓圓的帽沿,還有個高高的圓柱形桐子頂著。

    一開始,誰都沒有在意這個客人,因為他總是坐在夢一場最黑暗的角落裡,胡亂喝兩杯最廉價的酒水,然後在凌晨即將到來的時候離去。

    黃金城兼收並蓄,也藏污納垢。像這樣的怪客,沒有一千。少說也有八百。他們或者就是一個不起眼的過客,或者抱著某種極其隱秘的目地。但不管怎樣。這些人最終要不是在黃金城的紙醉金迷中徹底迷失,就是被夏卡大帝手下那些秘密工具帶到了他們該去地地方。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有一個骨頭架子多喝了兩杯。雖說現在夏卡鐵騎和祭社正虎視眈眈地對峙著,但畢竟還沒有真的動手。所以,骨頭架子們有今天沒明天一樣,夜夜笙歌。

    多喝了兩杯的骨頭架子,滿場找一個可以宣洩危機感的傢伙。不巧的是,那奇怪的客人,從來都默默無聞的黑衣人被他看中了。

    結果很簡單,黑衣人在魔法火焰燈光下,突然睜開了一雙猩紅的眼瞳,兩個手指。掐斷了骨頭架子的頸椎骨。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很湊巧,偏偏這時候另一個骨頭架子想起了下雪時來到夢一場的那個石正,一腔好心地勸阻正躍躍欲試,想上前動手的同伴:「別惹事了!難道你們忘了石正的那個教訓?」

    禍從口出。這句話就是禍。黑衣人聽得石正的名字,不由分說大開殺戒。把滿屋子的骷髏殺了一個不剩。自始自終,黑衣人沒有說一句話。但從此以後,黃金城地夜色下,每天都有骨頭架子神秘離奇的被扼殺。

    夏卡大帝在這樣的情形下,默認了木秀林的囂張。而木秀林。則很懂遊戲規則的負責起了黃金城夜幕下地治安工作。

    至高無上地權力。原來是因為懂得忍讓,才至高無上的。這。就是夏卡大帝地智慧。

    可是那個黑衣人的行蹤實在詭秘,木秀林追逐多個夜晚,只找到了一根黑色的鳥羽。藉著藏書閣中那些古老的殘卷,藉著坊間隻言片語流傳的關於石正的故事,木秀林確認這個怪客,極可能就是那只叫做嘎嘎的烏鴉。雖然不懂得它究竟是如何幻化為人形,但木秀林還是在今天與滿城灑下帖子,邀約嘎嘎前來夢一場做一個了斷。

    之前的衰老術,已經把黃金城內的人類給折騰了個夠嗆,現在,這個疑似嘎嘎的烏鴉,又清洗了一遍黃金城中的鬼族。如此一來,號稱不夜黃金城的夏卡帝國都城,不折不扣成了一座坐困愁城的愁城。還好,有木秀林一枝獨秀,大家還是看見了一線生機。所以此時此刻,夢一場裡面竟然也賓客盈門,都是來一觀生死決戰的好事者。

    稚統領和夏嬤嬤,他們也意外的露出了形跡,坐在了夢一場裡面的高處。那兩雙老而渾濁的眼光,此刻毫無顧忌的直盯著木秀林的背影。他們恐怕是背負使命而來:夏卡大帝,就是要借這兩雙眼睛告訴木秀林,你做不到朕要求的,朕就不會再給你你想要的。

    當然,木秀林不知道,老奸巨猾的兩個傢伙,其實是得知了那個據說實力大進的牧女晏七,正在夏卡帝國的戰神阿爾忒彌絲殿下的陪同下,披星戴月趕回黃金城。而且,根據最新的行程通報,她們,應該就是在今夜會抵達黃金城。

    稚統領和夏嬤嬤,這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吧!

    夢一場裡面,雖然人滿為患,但都屏息靜氣,連一向最囂張不顧生死的骨頭架子們,都很自覺地壓低了嗓門。含含混混的小聲說話,小口小口的品啜美酒。

    大門外,長街上沒有任何聲音,連空中,都沒有翅膀掠過的聲音。

    木秀林的眼睛一直不眨一下,默默地等待著。

    沒有任何聲音,所有的人都以為是自己的眼睛模糊了一下,魔法火焰的燈光忽閃了一下?大廳中出現了比一瞬間還要短暫的一個黑暗。然後,那個覆蓋整個大廳屋頂地黑暗急速收縮,就像暗夜裡最無聲的飛翔,他站在了木秀林的身前。

    這個時候,先前那一排骨頭架子,才發現身邊的地上七零八落的掉下了幾顆頭顱,而頭顱的主人,他的手臂骨骼還正在向現在空空如許的地方送酒杯。

    所有的人都驚駭莫名!這是一種什麼樣地速度,是一種什麼樣的殺戮地決心!面對七級強者中高不可攀的木秀林。他還能好整以暇地先奪取幾個漫長的生命,再無聲無息的站在木秀林的對面?

    木秀林感覺到身後的異動。但是他還是沒有回頭,也沒有眨眼。他坐在長椅上。右手食指輕輕摩挲著斧頭鋒利的鋒刃,彷彿那種疼痛,才可以讓他的注意力徹底的集中。

    黑衣人站在木秀林的對面,一動不動。魔法火焰的燈光照到他地身上,就好像是被那一身黑衣給吸收了,根本看不清他的形貌。只有一雙赤紅的眼睛,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就在黑衣人出現的那一刻,稚統領和夏嬤嬤同時做出了反應。他們沒有開口,用手上地細微動作立即將自己的指令傳遞給了手下。這兩個指令驚人的一致,那就是:確認阿爾忒彌絲殿下何時能回來?何時能到這裡?

    這兩個雖說算不得一流高手的大人物。畢竟在夏卡帝國的宮廷裡苦心經營多年。以他們地眼光,根本看不出來黑衣人是如何下手地。他們同時判斷,木秀林,恐怕是過不了這一關的!

    木秀林慢慢地站了起來。在所有地七級高手中,速度最快的。是阿爾忒彌絲。但動作最善於小巧騰挪,速度也不遑多讓的,卻是這個看上去高大威猛的學者木秀林。

    黑衣人還是沒有動。他竟像從來就是站在那裡的一尊雕像一樣,從他落下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生命。都是來自不易。值得珍惜的啊!」木秀林像是歎氣一樣的說道。可是就在他歎氣的同時,他的身子也像一聲歎氣那麼輕飄飄的飛動了起來。只不過。是在向後飛。

    木秀林在向後飛,可是剛才他還穩坐在其上的那根長條板凳,現在卻化成了千萬到細碎的木屑,比利箭還要鋒利,還要急速,射向了那個黑衣人。

    機巧百變,這就是木秀林兩路功夫中的一路。就在木屑飛出,即將射入黑衣人大氅的時候,木秀林在空中飛退的身子,輕輕巧巧的在一根橫樑上一點,然後,那面大斧頭竟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帶著木秀林的身體,砍向了黑衣人。

    一出手,兩路功夫,一小巧,一陽剛,毫不留餘力的就攻擊向了黑衣人。以稚統領和夏嬤嬤這樣的行家,看木秀林如此神功,都有些覺得自己剛才的擔心是有點多餘了。

    然而,就在木屑與大斧幾乎同時到達黑衣人身前時,眾人又好像覺得眼前黑色的花了一下。然後,只聽見木秀林大喝一聲,竟好像是放棄了手中的兵器,空中一個倒翻,雙拳挾風雷之聲,擊向了自己的身後。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看清了,黑衣人不知道是怎樣,已經站在了木秀林身後。他沒有再閃避,只是伸出了一根白得耀眼的食指,幾乎看不出先後的點在了木秀林的雙拳上。那根手指速度之快,就好像,原本就有兩根一模一樣食指,分別等待著木秀林的雙拳。

    木秀林「嗨」了一聲,騰騰倒退出幾步。這幾步一退,他已經退到了夢一場的大門內。

    木秀林只覺得兩個拳頭就好像被烈火灼燒一般的疼痛。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手背上,竟然都已被烙上了一個食指的記號。

    木秀林再一次高聲大喝,隨著這一聲大喝,他拳腳並出,看得只能看見一團影子,這團影子帶著肅殺之氣,正義凜然又無堅不摧,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死,衝向了黑衣人。

    但是,等待木秀林的,還是那一根白得耀眼的食指。不管木秀林如何輾轉騰挪,今夜,他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那就是一根無處不在的,白得耀眼的食指的等待。

    木秀林也確實了得!在這樣地情形下。他還是連續變換了十幾套拳腳招數,每每在那根食指就要接觸他的身體時,他及時變招,愣是沒有讓那根食指再一次接觸自己。

    夢一場裡面,這才響起了轟然叫好的聲音。

    然而,只有木秀林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黑衣人,或者這個化身人形的烏鴉不想傷害自己。要不然,以自己的這種速度。早就被那根食指洞穿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木秀林又退了回去。他不在處處防禦,反而大模大樣的到門邊撿起了自己的大斧頭。這才回過身。一字一句的說:「論功夫,我遠不如你。但你今晚如果還想殺人,就必須首先踩過我的身體!」

    那個黑衣人還是沒有說話。但是他突然啟動,目標不再是木秀林,而是遠遠躲在裡面地一個骨頭架子。眾人只看見一道黑色的煙霧高速滑過,黑衣人已經來到了那個骨頭架子身前,那只白得耀眼地食指,就要點上那個骨頭架子的頸椎。

    就在這生死懸於一線地剎那,骨頭架子的頸椎,竟突然向後移動了一步。而替換他的,竟然是木秀林寬闊的胸膛。

    黑衣人似乎遲疑了一下,他的食指沒有按下去,反而滴溜溜的旋轉身形,黑色大氅的掩蓋下。誰都看不清他的方向,下一個瞬間,他又來到了另一個骨頭架子身前。

    還是如出一轍,木秀林立即趕到,拉開骨頭架子。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根食指。

    如此幾個起落。每一次都是黑衣人即將搏殺一個骨頭架子的時候,木秀林擋在前面。

    木秀林。這個看似粗獷,其實心細如髮地男子,他看出了黑衣人的驕傲。用言語架住了黑衣人,讓驕傲的他不會對自己下手,然後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盾牌,作為打敗黑衣人的武器,擋住了黑衣人向所有方向伸出地那根食指。

    黑衣人倒是很有耐心,他根本沒有因為木秀林的計策奏效而著急,反而一個一個的攻擊夢一場中的骨頭架子。很奇怪,人潮擁擠,他竟然沒有一次攻擊在場的人類。

    漸漸地,木秀林地速度有些見緩,鴉雀無聲的夢一場中,只能聽見他越來越清晰地喘氣聲。

    那個驕傲的黑衣人,似乎很滿意這樣的遊戲,他竟似乎是想,想要累死木秀林?

    那根潔白的耀眼的食指,在夢一場的空間中不停地閃爍著,好幾次掠過了稚統領和夏嬤嬤的眼前。他們心中充滿了無力感,不知道這一場賽跑,究竟是阿爾忒彌絲和晏七的腳步快一些,還是木秀林跑向死亡的腳步快一些?

    然而,就在所有的人都在估計這場遊戲究竟會在什麼時刻結束的時候,黑衣人突然在木秀林的身前停止了異動。他那雙猩紅的眼睛,稍稍向木秀林的眼前移動了一下。那一瞬間,木秀林確認自己是看見了其中的笑意,那是一種嘲弄的笑意,帶著蔑視和嘲諷,好像是在說,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然後,木秀林就感到胸口處一痛,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即蔓延全身,然後,他軟綿綿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緩緩倒在了黑衣人面前。就在木秀林倒下的前一刻,他看見那根白得耀眼的食指,穿過了他原先所在的位置,輕輕點在了他身後的那個骨頭架子的頸椎上。

    「卡」,這是好長時間以來最清晰的一聲,然後,那個骷髏頭顱應聲落下。

    黑衣人似乎厭倦了這個遊戲,也好像已經釋放盡了自己胸中鬱積的殺戮。他將手指收回到黑色大氅中,轉過身,慢慢向夢一場的大門走去。

    他來的時候,像不曾有人來過,於瞬間出現。他與木秀林的對戰,說實話在場景沒人可以看得清楚。等他想要離開的時候,他根本不在乎木秀林對自己的算計。他堂而皇之的像夢一場的大門走去,只給滿屋子的人留下了一個黑色的看不清晰的背影。

    然而,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好像看見了這個背影上面,真真正正的寫著兩個字:無聊!

    原來,真正的高手,是這個樣子的!他們或許殘暴,或許孤獨,但他們最厭倦的,不是殺戮,也不是生存,而是生之漫長,時光無聊。

    稚統領和夏嬤嬤,剛才還在盼著阿爾忒彌絲殿下能夠趕回來的兩個人,現在心裡最大的願望,竟然是希望阿爾忒彌絲殿下可以慢一點,再慢一點,千萬不要及時趕回來!

    然而,阿爾忒彌絲和晏七,真的會慢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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