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一章 肘腋生變 文 / 夜影寒
第十一章肘腋生變
在摩邏等人離去的那一刻,海平天就已經知道大勢已去。
想不到他稱雄紫金進而雄霸天下的夢想竟然會這麼輕易就破滅了。
僅僅只是因為摩邏等人的離去,好脆弱的一個夢想!
在這一刻海平天才知道,憑借別人的勢力得來的東西永遠都是不可靠的,唯有自己的才是真正的實在,然而現在才知道卻已是為時已晚。
羅逸塵掙開羅憐星的懷抱,站直身子冷冷地望著海平天父子兩人,嘴角滿含譏諷味道地道:「你們父子兩人都是那麼的不知廉恥。
小的就不說了,你這將死老頭明明半隻腳已經踏入棺材了竟也還是色心不小。
哈哈哈哈……當真笑死我了。世間最不知廉恥的東西莫過於你了!」
羅逸塵指著海平天父子大笑道。
海龍眼中閃過一絲陰森森的殺機盯著羅逸塵,嘴裡卻並未說一句話。
反倒他父親海平天忍不住暴喝一聲道:「你給我住嘴!」
「姓海的老東西,今天我是來取你狗命的,還不快快下來受死!」羅逸塵一步塌了出去大聲喝道,一股剛烈之氣隨著他這一聲大喝澎湃而出。
海平天老羞成怒,大喝一聲,從二樓一躍而下,向著羅逸塵猛衝了過來。這一刻,海平天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和羅逸塵之間的差距。
羅逸塵冷冷地盯著發瘋似地衝過來的海平天,嘴角忽然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在這一刻,海平天心底忽然有了一絲很不安的感覺。
「不要殺我爹爹!」海珊瑚急促的驚呼聲傳來。
「吼~」只聽海平天一聲震天怒吼,接著『隆』地一聲巨響,大廳內掀起了漫天的塵土。
灰塵散去,露出被濺了一臉鮮血的羅逸塵和手臂被削了一大塊肉、渾身冒著艷紅色火焰的海平天。
羅逸塵輕輕舔了舔嘴邊的鮮血,對海珊瑚露出詭異的笑容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爹爹的。我,只不過是要砍了他的四肢,廢了他的經脈而已。」
羅逸塵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透出的平靜和狠辣讓在場諸人心裡不禁冷瑟瑟地打了個寒戰。
羅憐星更是心底猛冒寒意。
在她記憶中,羅逸塵雖然很有一些大男人主義,可是為人卻還算是寬容大度的,然而此刻羅逸塵表現出來的狠辣卻著實無法讓羅憐星把過去的他和現在的他聯繫起來。
海平天聽得心頭怒火直冒,大喝道:「姓羅的小鬼,少在那裡猖獗。今天就看看到底是你廢了我,還是我再一次廢了你!」
說著只見海平天臉上、手上等裸露在外的肌膚全都變成了詭異的艷紅色,而且還像龜殼一樣龜裂了開了。
羅逸塵眼中閃過一絲殺氣,顯然是被方才海平天說要再次廢了自己的話給激怒了。
「這是海雲世家的炎甲真氣。
這種真氣練到一定境界就可以在體表形成艷紅色肌膚一樣的真氣防護甲。
海雲世家的人把這種真氣甲稱為炎甲,而炎甲的最高層次據說就是象龜殼一樣龜裂開來的炎甲。」
炎黃站到阿夜身旁解釋道,「據說練成普通炎甲就已刀槍不入,而真正練成了龜裂炎甲的人在海雲世家歷史上絕不超過十個。」
阿夜哦了一聲,他想不到海平天這樣的好色老伯竟然還有一點真才實料,並非僅僅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好色老伯。
羅逸塵冷然看著海平天道:「莫非你還想用這種龜殼來對付我不成?」
海平天摸了摸三年前羅逸塵留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道傷疤,過去他一直也相信自己的龜裂炎甲天下無人能破,然而三年前羅逸塵經脈盡毀的剎那化身為龍人時一劍劈開了他的炎甲,那一劍也劈掉了海平天所有的信心。
海平天一直都太過相信炎甲的能力,所以只是一心修煉龜裂炎甲,以至於其餘的海家絕學竟學不到幾成。
一句話,沒有了龜裂炎甲的海平天在人類當中只是一個普通強者而已。
在羅逸塵劈開他的龜裂炎甲的剎那,他才明白了為何他祖上會遺言說『凡我海家後人切不可以炎甲為武道』。
海珊瑚早就從海平天的神色間看出了他的猶豫,於是連忙從樓上一躍而下,擋在海平天面前,回頭道:「爹爹,讓我來對付他吧。」
海平天遲疑了片刻,正要點頭同意,忽然一個聲音由偏門傳了過來道:「家主,還是讓我們來對付他吧。」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三個白頭皚皚的人領著一隊身穿海雲世家制服的青年人緩緩走進了大廳,看那三人身上的衣著便可知道這三人定是海家聲名最盛的三大長老了。
「家主,既然三年前是我們動手廢了他,那三年後的今天還是由我們來動手吧。不過這一次他再也沒有那種運氣逃掉了。」其中一個神情陰翳的白髮老頭滿是殺氣地道。
羅逸塵臉色一沉,隨即哈哈大笑道:「也罷,今天就一起取了爾等一干奴才的狗命吧。」說罷羅逸塵一揮手中長劍向那三個海家長老和那隊青年衝了過去。
羅逸塵的速度在阿夜等人眼中自然不算什麼,然而落在那幫海家高手的眼中可就當真是迅若疾電、快如幻影了。
那隊海家年輕高手出道以來還從未遇到過象羅逸塵這樣的高手,片刻之間哪裡反應得過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羅逸塵殺了三人,傷了兩人。
那三個海家長老同時怒喝一聲,渾身功力爆發,與羅逸塵硬生生對了一掌,只見他們的白髮、黑髮被四下激射的勁力吹得亂舞不已。
同時三位長老感到一陣氣血翻湧,一時竟抵受不住羅逸塵那逼人的勁力,『登登登』猛地往後一連退了好幾步,三人尚未把那翻湧不已的氣血平靜下來,耳邊就聽到羅逸塵一聲冷哼,接著又是一片慘叫聲。
三位長老同時抬頭望去,只看得睚眥俱裂,原來羅逸塵竟藉著他們三人的回震之力以更快的速度向那群海家年輕高手殺了過去。
那群海家年輕高手圍攻之勢雖然兇猛,然而羅逸塵卻在他們的圍攻下從容進退,每一揮劍就有人或受傷或倒下,只是那麼片刻之間那幫年輕高手竟已死了近四分之一。
三位長老俱都感到了一陣形同撕心裂肺的疼痛,要知道這群海家年輕高手可是他們花了十幾年時間,用了無數海家財物由大陸各地買回來的資質優秀的兒童,可以說是海家的下一代高手。
他們在這群年輕人身上花了無數的心血,此刻竟被羅逸塵如此輕輕鬆鬆地就毀了他們四分之一的成果,你叫他們如何不心痛。
三位長老只覺心頭怒火大熾,暴喝一聲,發了瘋一般朝著羅逸塵衝了上去。
羅逸塵嘴角含著一絲冰冷的笑意,手中揮出的劍忽然緩緩回收內斂,原本外放的森森殺氣隨之而隱。
三位長老看得心頭一凜、腳步為之一緩,知道大意不得,忙收斂了心神,怒瞪著羅逸塵,同時對那群海家年輕高手大喝道:「你們退下。」
看來他們也知道這群海家年輕高手根本就不足以對付羅逸塵,勉強只是徒增無謂的傷亡罷了。
羅逸塵悠然自若地立在當場,那臉上展現的笑容正是三年前的他特有的那種自信的笑容,只不過此刻的羅逸塵怕再也沒有三年前的那種待敵寬容之心了。
三位海家長老此時方才仔細地打量起羅逸塵來,猛然間,他們看到了羅逸塵兩額上的那兩支小巧的長著細膩的龍鱗的角。
「龍人!」三人同時低低地驚呼了一聲,他們差點忘記了三年前羅逸塵就已經覺醒了。
看著羅逸塵額頭上的那兩支小角,三位長老的心直往下沉。
若羅逸塵不是龍人,那他們還有信心對付羅逸塵,可是當他們看著羅逸塵額頭上的角時,他們才知道,或許今天就是海家滅亡之日。
因為,龍人和亞天使的力量在人類當中是無人能及的,而海家此刻卻連一個龍人或亞天使都沒有。
兩年前,三位海家長老就知道,龍人和亞天使的出現將會打破過去任何的勢力分佈。
沒有龍人和亞天使的勢力,無論過去多強也必將退出強者之列。
海家為了生存也就不得不和強勢的勢力聯盟,可是他們卻沒想到反會因此而弄巧成拙,惹上了一個不該惹的種族——洛耶族。
從此海家就陷入了無法挽回的困境。
直到方纔他們回來,看到了阿夜一拳把那幫洛耶族人趕走了,三位海家長老才以為海家的春天再次來臨了,卻沒想到……
此時他們忽然後悔當年為何要聽從海平天這個守成不足、敗事有餘的家主的話去襲擊羅逸塵,原本以他們三位長老的權力完全可以駁回海平天的提議的。
「怎麼還不動手,莫非你們要我先動手不成?」羅逸塵淡淡地笑著問道。
三位海家長老面面相覷,半響頹然答道:「我們海家認栽了,任憑你處置。」
「什麼!」海平天聽得大聲叫道,大廳內外諸人聽了一時也不禁議論紛紛。
唯有三位長老明白,海家全部人死光了只怕也不能傷羅逸塵一根汗毛,此刻抵抗死的人只會更多,反倒放棄抵抗或許還能夠保住海家。
也只有三個老成了精的海家長老能夠如此能屈能伸。
羅逸塵淡然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三位海家長老一眼道:「不如這樣吧,只要你們廢了海平天,剁了他四肢,那我就不再計較三年前你們對我做過的事,從此我們兩家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三位長老聽得心神大震,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莫羅世家素有善名的羅逸塵今天會變得這麼狠辣,然而羅逸塵今天變成這樣跟他們三人又怎脫得了干係。
一旁的海平天聽得心中大怒。
未等他發作,三位海家長老竟同時點了點頭道:「好。」
海平天登時呆住了,不單海平天呆了,在場所有人見到海家長老竟然同意親手廢了自己家的家主,沒有幾個不愣住的。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那三位長老就已轉過身來看向海平天。
海珊瑚見了大驚,叫道:「大爺爺,二爺爺,你們……」
海平天心神大震,怒喝道:「你們當真敢……」
未等海平天說完,三位海家長老就同時道:「家主,老奴得罪了。」
說罷,三人同時閃身而上,其中一人先與海平天硬對了一掌,還有一人則攔住海珊瑚,剩下的一個長老從海平天身後拿住了海平天的肩頭,藉著只聽『碰』的一聲,先前與海平天硬對一掌的那個長老已經一拳擊破了海平天的脈門,從此海平天就是廢人一個了。
「啊……」只聽海平天一聲慘叫,他的四肢已經離開身體飛了出去。
「我犯了什麼錯,你們竟要用當年我爹教給你們的武功對付我。」海平天大叫道,他武功被廢,四肢被斬,心中早已充滿了絕望。
看到海平天不但被廢了,還被斬了四肢,海珊瑚不禁號啕大哭起來。
反觀一旁的海龍,神色竟一直都那麼地陰沉,由始至終都不吭一聲。
三位長老在廢了海平天後,似乎瞬間老了很多,三人歎了口氣道:「當年我們讓你吸納龍人和亞天使為海家將來的實力,可你卻跑去勾結那些洛耶族人,讓我海家落入萬劫不復之地,早在兩年前我們就該廢了你了。你可知道你父親生前怎麼吩咐我們的嗎?」
斷了四肢的海平天象條肉蟲一樣扭動著身子嚎哭著叫道:「那老不死的當年說了什麼?」
三位長老聽到海平天稱其已死的父親為老不死,臉色齊齊一沉,其中一人道:「你爹爹說,若你果真無能,那就廢了你,讓龍兒接替你成為家主。海家可以敗於外人,可卻絕不能因為海家的人無能而敗落的。」
海平天聽得愣住了,半響忽然大吼起來道:「那老不死的到死之前竟然還不信我,這算什麼,這算什麼,我是他兒子啊!」
這時,海龍緩緩走了上來,陰沉著臉道:「爹爹,我們海家可以敗於英雄手中,亦可敗於梟雄手中,卻絕對不能敗於你這種無能之輩手中。」
海平天聽了一愣,他想不到他一向疼愛的兒子竟會這麼對他說話。
「我們海家雖然不是什麼忠良之後,可是卻也決不能做那勾結外族的事。」海龍那冰冷的眼神讓海平天心裡寒沁沁的,「你已完全是廢人一個,再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不如就到地下向爺爺請罪吧。」
說著海龍手一翻,竟拍碎了海平天的天靈蓋。
海平天翻著白眼怨恨地看著海龍,不一會就停止了呼吸,然而雙眼卻久久沒有閉上。
看到海龍竟殺了海平天,三位長老也不禁愣住了。
海龍的妹妹海珊瑚更是當場呆住了,半響才忽然大聲哭叫著撲到海平天的屍體上道:「爹爹,你…你竟然殺了爹爹,你……哇……爹爹……」
這時海龍根本不理會海珊瑚,只是轉過身來陰冷地看了羅逸塵和羅憐星一眼道:「我們海家要辦喪事,諸位若是無事那就請回吧。」
眾人面面相覷,一旁的海珊瑚忽地大叫一聲,竟已暈了過去。
炎黃也想不到事情竟會有這樣的變故,他先前的一切計劃此刻都用不上了,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們也走吧。」阿夜轉身向著炎黃笑道。
炎黃會意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苗紅雲和陳劍衣卻不禁有些著急,他倆知道像今天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如果不把握,那以後可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要想立下不世功業是絕不能學那迂腐窮酸老守著什麼仁義道德的,此刻只有趁機打落水狗,建立起自己的勢力才有利於以後的發展。
所以苗紅雲有些著急地看著阿夜和炎黃道:「可是,主上,丞相,我們……」
阿夜搖了搖頭,笑道:「丞相在西北之地素有義名,豈能因我而敗。今天即便不取海雲世家,我們也已成為紫金盤地數一數二的勢力了,此後必有其他弱小勢力加入我們,你又憂慮什麼呢?你們兩個不見袁幫主一直都安安穩穩的麼?」
這時苗紅雲兩人才注意到袁紫竹竟一直沒有出聲,他倆此時才明白,論計謀修養兩人只怕是要差上袁紫竹一截了。
這時炎黃呵呵笑著道:「紅雲何必擔心,此路不通尚有他路嘛。待他們打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再來收拾殘局就是了。」
「他們?」苗紅雲和陳劍衣滿臉疑惑,「他們是誰?」
炎黃笑而不答。
阿夜等人前腳剛踏出已經破敗不堪的海天酒家,藍玉姬等人後腳就跟了上來。
阿夜皺了皺眉頭,藍玉姬卻巧笑嫣然地對炎黃道:「老師,想不到皇都一別竟會在此見到您老人家。」
「老師?」阿夜疑惑地看著炎黃。
炎黃笑了笑對阿夜道:「小玉兒小時候曾經以我為師。」
小玉兒?阿夜想不到藍玉姬竟有這樣的小名,不過他更想不到的是,藍玉姬竟然是炎黃的弟子。
「你怎不去安慰一下海家的那個小女孩?」炎黃慈祥地看了藍玉姬一眼問道。
藍玉姬嬌嗔地瞪了阿夜一眼,回頭對炎黃撒嬌道:「師父!我不再給他惹麻煩了還不行嗎?」說著她又惡狠狠地瞪了阿夜一眼。
一旁的苗紅雲等人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藍玉姬不去安慰海珊瑚和不給阿夜惹麻煩有什麼關係。
只有阿夜和袁紫竹明白了炎黃和藍玉姬話中的意思。
象此刻海家發生了『子殺父』那樣的事,藍玉姬作為一個外人即使和海珊瑚有再怎麼親密的交情也是不該留下的了。
炎黃問藍玉姬為什麼不留下安慰海珊瑚並不是真的叫藍玉姬留下來,而是因為炎黃從陳劍衣口中得知先前藍玉姬曾經給阿夜惹過麻煩。
所以即使藍玉姬是自己最喜歡的一個弟子,炎黃也並不太希望藍玉姬跟上來。
可是又不能真的趕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弟子走,因而也就只好委婉地逼藍玉姬不再給阿夜添麻煩了,若藍玉姬不答應,那也就只好不講情面,請藍玉姬走遠一點了。
見到藍玉姬答應了自己,炎黃不禁高興地哈哈笑了起來。
藍玉姬撒嬌地抱著炎黃的手臂嬌嗔地說道:「師父!」
炎黃慈愛地摸了摸藍玉姬的頭,笑了笑,看來炎黃確是很喜歡藍玉姬這個弟子啊。
藍玉姬此刻則一臉嬌嗔的模樣站在身材高大而又滿頭灰白頭髮的炎黃身邊,那樣子真是象足了一個向自己爺爺撒嬌的刁蠻小孫女,讓阿夜實在難以把她和之前見過的藍玉姬聯繫起來。
不過,藍玉姬的另一個身份……阿夜想著不禁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