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章 難以抉擇 文 / 夜影寒
第五章難以抉擇
「哥哥……」小月抬起頭茫然地望著阿夜。
阿夜自然明白小月心中的感受，他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不喜歡留在這裡，那我們就離開好了。」
「離開？」小月有點茫然地問道，從昨天祭師確認了她的鳳凰族身份後她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阿夜抱起坐在草地上的小月問道：「你好像很討厭那些鳳凰族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哥哥好嗎？」
「鳳凰族人？」小月想了好久，看她那個樣子似乎腦袋都有點遲鈍了，好一會才好像突然醒過來一般，兩個金紅色的眼瞳裡射出憎恨無比的目光。
「他們…他們是鳳凰族人？」小月說著說著兩眼蘊涵了一層薄薄的迷霧，接著兩滴淚水沿著臉頰緩緩流了下來，「爸爸媽媽要我保護的鳳凰族人竟然就是他們！」
「哦……」阿夜望著小月，從她的片言隻語中猜想到了一點東西。
「哥哥，我討厭他們，為什麼爸爸媽媽要我保護他們，是他們拋下我們跑掉的，為什麼爸爸媽媽卻要我去保護他們？」小月抱緊阿夜哭叫道。
「嗯，如果你不想保護他們，那就不要保護他們，世上沒有人能夠強迫你。」阿夜輕輕地把小月臉蛋上的淚水擦去。
小月抬起頭來看著阿夜，好一會才喃喃地問道：「真的可以嗎？爸爸媽媽不會罵我嗎？」
阿夜笑著點了點頭。
小月這才緩緩地露出了笑容。
原來小月一家在地球上的時候，曾經有五個被天使追殺的人逃到了他們家，請求她父母幫助他們逃跑。那五個人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額頭上都有一個火焰形的圖紋，一種很奇怪的圖紋，一種她們一家三口都沒有的圖紋。而當時的小月也確實沒有那種火焰圖紋，小月的火焰圖紋也是在她父母死後，她因為悲傷憤怒過度才出現的。
小月並不知道那五個人是什麼人，只是知道她父母幫助他們逃跑的過程中，那五個人突然拋下他們一家三口逃掉了。而小月一家則被幾個天使萬里追殺，最後雖然險之又險地逃掉了。可是他們的父母卻因為為了保護她而身受重傷，最後死掉了。此後她便成了孤兒，直到遇上阿夜為止。
從此她便恨透了那些額頭上有火焰圖紋的人，更立志長大後要找那些天使以及那幾個額頭上長著火焰圖紋的人報仇。她知道後來自己額頭上出現的火焰圖紋必定和那些拋下他們逃跑的人有關，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父母臨終前要她保護的鳳凰族人竟然就是額頭上有火焰圖紋的人，也就是說那五個跑來請求她父母幫助卻又私自拋下他們逃跑的人就是鳳凰族人。
由於她父母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她是那一個種族的人。所以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是人類，直到阿夜遇上精靈族的潔麗兒之後，她才知道自己就是鳳凰族人，也才明白了為何她的父母要她保護鳳凰族人。
然而她卻一直都不知道，鳳凰族人就是額頭上有那種特殊火焰圖紋的人。因為阿夜他們並沒有告訴她鳳凰族人的特徵，而小月也沒有問過阿夜他們是憑借什麼認為她是鳳凰族人的。當時她也只是認為阿夜不會騙她，因而憑直覺完全地相信阿夜。阿夜說她是鳳凰族人，那她便是鳳凰族人。
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害死她父母的竟然就是她父母要她保護的鳳凰族人。難道真的要她保護她一直都想要殺的人麼？這叫她情何以堪？
然而阿夜卻有些不明白，如果他父母是鳳凰族的人，那他們為何會死呢，鳳凰族不是有火中重生之力麼？只要不是當場死亡，鳳凰族人幾乎都能夠復活過來的。
阿夜抱著小月找到了阿冰和影媚，然後道：「小月不喜歡這裡，阿冰，我們離開這裡好嗎？」
阿冰一愣，正要問為什麼，影媚已經攔住了阿冰，她對阿夜輕輕點了點頭道：「你等一下，我和阿冰收拾一下東西就來。」
阿夜看著影媚那美麗的容顏輕輕點了點頭，抱著小月轉身去收拾東西去了，但他卻有些奇怪為何她們不問他為了什麼原因而離開。
身後，影媚拉著阿冰微笑著說道：「你很奇怪你哥哥要離開麼？」
阿冰奇怪地望了影媚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問道：「是啊，為什麼哥哥突然要離開啊？小月為什麼不喜歡這裡啊？」
影媚看著阿冰那純潔的眼睛笑道：「你哥哥是個什麼樣性格的人你該知道，既然他說要離開，那我們便不需多說。即使要問，我們也該等離開之後才能問，那時他自然會跟你說個明白，他那麼疼你，對你百依百順，難道你還怕他捨得讓你不高興麼？」
阿冰兩頰緋紅，抱著影媚的手臂撒嬌道：「嗯~~，不來了，姐姐又取笑我。」
看著阿冰那嬌美純真的容顏，影媚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意。
鳳凰族祭師，二長老此刻正在前廳差異地望著阿夜等人。
阿夜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對兩人道：「祭師、二長老，在此叨擾了你們一天，我們就此別過，他日相逢我們再把酒言歡吧。」看來阿夜此時已經把常人的禮節和情緒學習得相當純熟了，然而他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卻依舊難以改變，在他說完後，也不理會祭師以及二長老的反應就要帶著小月等人離開。
「等等。」祭師和二長老同時從驚愕中清醒過來，及時叫住了阿夜等人。
「哦，不知兩位還有什麼見教。」阿夜回過頭來淡然望著祭師和二長老。
望著阿夜那雙朦朦朧朧的、似乎怎麼也看不清楚的眼睛，一種迷幻般的很不真實的感覺浮上祭師和二長老心頭，使得他們兩人同時心頭一震——他們竟然看不清一個人的眼睛！說出去有幾個人會相信。
此刻他們才明白阿夜這個凰引有多麼的不簡單，以往的凰引雖然也絕對不簡單，可是卻從來沒有哪一個凰引是這樣的。阿夜只是那樣看了他們一眼，他們便生出一種虛空無力的感覺，似乎自己全身的力氣打在了空處一般，說出去又有幾個人會相信。
一股如雲如霧般飄忽迷離、似乎溫柔無比又似乎淡漠無情的氣質從阿夜身上散發開來，給人一種不冷不熱而又難以靠近的感覺，似乎這一刻他和你很接近，下一刻他又與你很遙遠的感覺。
直到此刻祭師和二長老才明白自己昨天還是低估了這個凰引，雖然昨天他們也感受到了阿夜身上這股不同尋常的氣質，然而卻沒有一刻有現在的感受這麼強烈。
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跪下，二長老聲音有點激動地道：「凰引閣下，我們有什麼地方怠慢了您還請見諒。只不知為何戰凰閣下和您突然要離開呢？我們昨天已經派人趕去通知族長了，想來族長必定會從其他次元連夜趕來見你們的，如果不出意外，再過片刻族長以及族裡的長老們都會來到，有什麼事可否稍後片刻，等我們族長來了再說？」
阿夜微微一笑，身上的氣質變得更加迷濛了，他那特有的帶著一種莫名的男子魅力的清澈的聲音傳來：「好吧，我們便再等片刻，待你們族長來了再走吧。」
雖然阿夜說的話平淡之極，語氣裡也沒有什麼異常，可是祭師和二長老卻有一絲不妙的感覺。兩人對望了一眼，不知為何，在此刻他們竟然生出一種自己相當沒用的感覺，面對阿夜他們竟然沒有任何的說服力。他們自然不會知道，阿夜已經用上了靈情分離體的禁忌力量，在這種力量面前，沒有防備的他們又豈有抗衡之力。
一個時辰後，鳳凰族的十二位長老已經來了十位，還剩下的兩位應該是和族長在一起，只要族長一到，那鳳凰族內最中心的人物就齊了。只是阿夜沒想到稍後片刻是候了這麼久，但是既然他已經答應等鳳凰族的族長，那他也只好等下去了。
終於，再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鳳凰族的族長帶著兩名長老來了。鳳凰族長確實氣質不凡，中年人的成熟俊美樣貌，身上有一股讓人心安的氣息，卻又有一股讓人不禁屈服的王者之氣，頭上也有一個與小月相似的鳳凰，不過看起來要雄渾得多，不像小月的那樣精緻玲瓏卻又帶著皇者之氣。
十二個長老中，除了二長老額頭上沒有鳳凰圖紋也沒有火焰圖紋外，其餘十一個長老額頭上都有鳳凰形態的圖紋。與小月額頭上的鳳凰圖紋的不同，長老們額頭上的鳳凰圖紋顯示的是他們的力量，只有力量強大的鳳凰族人額頭上才有那種鳳凰圖紋。
額頭上的圖紋越是清晰生動，他們的力量也就越是強大。當然，當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時，額頭上的鳳凰圖紋就並不能代表他們的力量了。而力量最強大的卻也並不等於就是實力最厲害的，其中還得牽涉到各人能力的綜合運用。
小月在鳳凰族長出現的一霎那就注意到了，她眼中射出了前所未有的恨意，猛然掙開阿夜的懷抱，帶著滿身兇猛的火焰朝鳳凰族長撲去，看得眾位長老大驚，好在這時跟在族長身邊的兩位長老及時擋住了小月的攻擊。
小月恨恨地看著鳳凰族長，心裡明白自己現在的力量奈何不了他。然而心中那滔天的恨意使得她無法釋懷，只好恨恨地看著鳳凰族長。
阿夜此時也估料到了一點東西，他緩緩邁著腳步走到小月身邊，撫了撫小月的銀髮，小月身上那熊熊的火焰才漸漸熄滅了。
阿夜把小月抱了起來，望了正驚詫不已的鳳凰族長一眼道：「你大概就是鳳凰族長吧。」
鳳凰族長驚疑不定地看了阿夜和小月一眼，從小月額頭上那戰鬥形態的展翅鳳凰便可以知道小月的真實身份了，他不明白為何戰凰會攻擊他，所以他疑惑地望著阿夜緩緩點了點頭。
「我們要離開這裡，小月雖然是你們認定的戰凰，只是她並不想為你們戰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阿夜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鳳凰族長說道。
一族之長確實有一族之長的不凡氣度，當其他長老聽了阿夜的話時，臉上的神色幾乎都變了，只有族長還能夠保持著他的剛進來時的神態，一絲都沒有改變。他臉上帶著一絲溫和的微笑打量著阿夜，卻並不急著跟阿夜討論小月的問題，也不問小月剛才為何要攻擊他，反而像話家常一般對阿夜道：「我們可否先坐下慢慢談談？」
鳳凰族長莫爾斯臉色蒼白，除了那一件事之外，他從未做過什麼愧對自己良心的事。雖然他覺得當時的自己並沒有做錯，而且就算讓他再來一次他也還是會那樣做，然而一直以來他的內心深處卻始終對此抱著一種愧疚羞恥的心情。鳳凰族的人是絕對不會丟下自己的族人逃跑的，然而他那個時候卻丟下了自己的族人逃跑，雖然被他們丟下的族人其實並沒有真正的鳳凰血脈。
阿夜此時終於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當年天使族發現了鳳凰族避禍的地方，準備發動整個天使族的力量去消滅鳳凰族，而被莫爾斯以及他的四個族人無意間發現了，因而受到宙斯派出的十個八支羽翼的天使裡的精英的追殺，為了能擺脫那十個天使，他們便尋上了當時被接受為他們族人的一對夫婦——有著精靈血脈的兩個人類，也就是小月的養父母，並非小月的親生父母。
之後他們五個鳳凰族人為了能夠及時給族裡通風報信，不得已下拋下了小月一家，但是跟莫爾斯一起逃跑的四個族人卻在逃跑時為了阻擋那些天使而被殺了，只有莫爾斯一個人逃回了族裡。當時莫爾斯便請求族長以及長老們處罰自己拋下族人逃跑的罪過，然而族長和長老們最後還是沒有處罰他。
這件事族裡幾乎人人都知道，雖然沒有幾個人真正怪罪他，然而他卻始終都認為自己有罪，如今小月這個當事人站在他面前，就讓他更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莫爾斯看著小月好一會才道：「你可以殺了我，我也絕對不會反抗。但是，你可否答應我，守護我們鳳凰一族，我們鳳凰族的一切希望都在你的身上。」
小月兩眼射出仇恨的光芒盯著莫爾斯，卻並不回答。正所謂愛屋及烏，當然也會恨屋及烏，她那麼痛恨莫爾斯，自然不會答應幫助他守護額頭上有火焰圖紋的那些人，在她幼小的心靈裡，額頭上有火焰圖紋的人正是害死她父母的人。莫爾斯額頭上的火焰圖文雖然變成了鳳凰圖紋，可是小月卻還是能夠一眼就認出他來，這種刻骨銘心的恨怎麼可能如此容易就消解掉。
聽到莫爾斯的話，那十二個長老、祭師還有其他一些在場的族裡重要的人物都忍不住驚呼：「族長！」
莫爾斯那嚴厲的目光掃過一群族人，被他目光掃過的人再也不敢出聲，就連二長老也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明白了莫爾斯心中的意思，莫爾斯是想以自己的性命為族裡挽留住這個萬年難求的戰凰，只要有戰凰在，就算沒有他這個族長其實也無關大礙。
戰凰、戰鳳原本就是族裡的皇者，然而戰凰和戰鳳並非說有就有的，族長便成了戰凰和戰鳳沒有誕生時統領全族的人，一旦戰凰、戰鳳誕生，那戰凰、戰鳳便理所當然地取代族長的位置。如果戰凰、戰鳳同時誕生，那便以戰鳳為主，戰凰為輔帶領全族。而且歷史上，年齡相若的戰凰與戰鳳大都是夫妻，只有少數情況是例外的。
如今戰凰誕生了，莫爾斯自然沒有理由不盡力挽留住小月，既然當初是他拋下小月一家逃跑的，那他自然有責任承擔今天的後果。何況只是拋棄戰凰私自逃跑這一條罪名便足以處死他了，雖然他當時並不知道小月是鳳凰族人，也不知道小月就是戰凰（小月小時候的鳳凰族氣息並沒有像其他族人一樣顯露出來）。
「哥哥，我們走吧。」小月咬咬牙輕聲說道，她知道自己實力不足以殺死莫爾斯，可是她卻也不願為了殺莫爾斯而答應他保護鳳凰一族。
莫爾斯聽了小月的話為之愕然，此時他再也無法象先前一樣平靜了，心裡一急，連忙站了起來正要說話，可是當他看見小月那雙眼睛時，他便再也無法說得出口了。
望著小月伸出的雙手，阿夜知道小月想要自己抱她，他微微一笑，輕輕抱起了小月，緩步向外走去。此刻阿冰和影媚正在門外等他們，畢竟鳳凰族的事情無關的人是不能在場的。
望著阿夜和小月離去的背影，鳳凰族長以及長老等人卻不敢阻攔。
「怎麼辦？」其中一個長老問道。
莫爾斯呆呆地望著阿夜他們離去的門口，好一會才歎了口氣道：「回去請示一下戰鳳閣下再拿主意吧。想不到好不容易等到戰鳳、戰凰同時出現，戰鳳閣下和戰凰閣下又年齡相若，我原以為他們可能會結為夫妻，更能發揮自己的力量，卻沒想到讓我一手給破壞了。這下倒好，戰凰大人因此恨上了所有鳳凰族的人。這讓我怎麼對得起族裡的歷代祖先，怎麼對得起與天使戰爭時死去的族人！」
「哥哥，爸爸媽媽要我保護鳳凰族人，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啊？」小月迷茫地問道。
阿夜溫和地笑道：「你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這沒有什麼不對的。不要想那麼多了，你阿冰姐姐和影媚姐姐還在外面等著我們呢。」
小月也不再多想，只是乖巧地笑了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