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出使金國見真情 第三十七章得失毫釐間 文 / 拍案驚奇
第三十七章得失毫釐間
四更時分,小黑一行押著胡璉歸來。包正也並未安寢,依舊在大堂等候。那小黑提著衣衫不整的胡璉,昂首進了大堂,將手裡的胡璉用力地摔在地上,然後對包正說道:「這傢伙手下還有一夥子人馬,竟然還想拒捕,結果被洒家全部放倒,派人在碼頭看著,只把主犯帶了回來,聽候發落。」
包正看了胡璉一眼,然後說道:「胡璉,幾年前翠雲庵的案子,可是你做的。」
那胡璉卻矢口否認,包正笑道:「聽劉二混說,你手上還有幾件命案,看來你是逃脫不了干係了,橫豎是一死,乾脆就實話實說吧。」
那胡璉瞪了劉二混一眼,然後也充起了英雄:「好,翠雲庵的案子,確實是我做的。那些賊尼連青樓女子都不如,一味地從老子這裡要錢。將老子惹惱了,就卡嚓卡嚓將她們都宰了。」
包正心頭不由一喜,不過,本著嚴謹地作風,繼續詢問道:「胡璉,你還算是一條漢子,我且再問你,那些人都是怎麼殺的?凶器是何物?」
胡璉想了一想,然後說道:「大人,小人都應承了,您還問這些作甚?當時我拿了一把刀,就進了翠雲庵,然後就把人都殺了,就是這樣。」
包正心中不由起疑:「那些尼姑到底是如何殺的,你來細緻地說一說。」
胡璉不由有些發急:「大人,事情都過去好幾年了,誰還記得當時的情形。我就是把她們的腦袋都砍了下來,反正人是我殺的。」
包正聽他這麼一說,心中的疑團更重:「那些尼姑的死法各有不同,案捲上都寫得明白,而且白日裡那些村民也都說了。豈能只是砍了腦袋那樣簡單。這個胡璉只怕也不是真兇,大凡殺人,印象最深,怎麼會忘記呢?」
包正沉吟了一會,然後吩咐道:「胡璉已經供認不諱,且將他押入死牢。明日在繼續審理,大家忙了半夜,都回去休息吧。」
小黑說道:「那這個劉二混如何處理?」
包正道:「劉二混。念你舉報胡璉有功,本官就不再責罰與你。回去之後,一定要奉公守法,做一個安善良民,你且回村去吧。」
那劉二混聽了,千恩萬謝地去了。包正見處理完畢,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心中卻是十分不順暢:「忙了大半夜。看來是白忙活了。」
第二天,包正從大牢裡面提出了王晉,好生安慰了一番,又提取了一些銀兩,算作補償。然後叫兩名差役送他還鄉。那王晉昨日本來已經失了信心,今日忽然獲釋,不由大喜過望,連連給包正叩頭。拜謝而去。
包正正要處理其他案子,忽然外面有人來報:「東莞縣的差官前來拜見大人。」
包正聽了,心頭也不由一喜:「看來是這些老部下還沒有忘記我呀!」
於是就起身迎了出去,小黑和一支梅更是性急,早就飛跑了出去。很快,在前面就出現了幾個熟悉地身影,那個身材健壯的是劉二仔,那個瘦小精神的是路遷———
包正的心頭也不由一熱。在東莞和他們並肩戰鬥的一幕幕往事不由浮上了心頭。這時,劉二仔等人已經走到了包正的面前,單膝點地,給包正見禮。包正連忙用手相攙,他看到劉二仔路遷等人的眼中,也都有晶瑩的淚花在不停地閃動。
包正將眾人直接讓到了後院,招呼阿紫、林升、趙鼎等人一起相見。眾人也都是久別重逢,分外激動。
閒談了一會。包正知道了路遷現在已經是東莞縣地都頭。劉二仔繼續統領水軍,如今的東莞。已經十分富足。包正聽罷,心中大慰,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眾人正在親切交談之際,忽然包忠興沖沖地跑了進來:「大人,我把雷老爺子和老太太他們都接過來了。咦!你們也都在!」
說罷,就和劉二仔親熱地抱在了一起。包正聽了,不由心花怒放,剛要吩咐出去迎接,卻見阿紫早就飛跑了出去。包正這才率領著眾人前去迎接,一直來到了大門外,才看到了幾兩馬車,雷老虎正站在車前,啞巴正把車裡的小孩一個個抱下來。
包正連忙緊跑了幾步,給雷老虎施禮。雷老虎用力捶了幾下他的肩膀,口中說道:「好小子,果然有出息!」
這時,雷母和包母也在阿紫攙扶著下車,包正又一一上前叩拜,兩位老人不由又撒了一些高興的眼淚。
包正也擦了擦眼睛,大笑道:「好啊,今天我們一家人終於聚齊了!」
在包正等人的陪伴下,三位老人進了提刑司。阿紫頓時就忙碌了起來,安排人手搬運東西,給三老收拾房間,忙得不亦樂乎。
那啞巴石全看到了劉二仔和路遷等人,就領著穎兒來到了他們的面前,比比劃劃了一陣。眾人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是要眾人帶他們爺倆回山村看看。劉二仔連連點頭應允,高興地啞巴手舞足蹈,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中午,大家團聚在一起,吃了一頓真正地團圓飯。飯後,劉二仔路遷等人告辭,包正叫他們帶了啞巴和穎兒一同回去,又囑咐穎兒道:「一定要將你的爺爺拉來!」
家裡都忙亂完了,包正繼續到大堂上處理公務。只是很多的案子都因為時間太久,極為棘手。包正於是就將大部分差役都撒了出去,前往案發當地重新調查取證。一時間,滿滿噹噹的提刑司變得冷冷清清,包正見此情景,也不由自嘲道:「好啊,我也快成光桿司令了!」
又過了一天,包正決定將小花送回家。阿紫於是就搶著要去。包正沉思了一番,然後說道:「我這個乾爹不把孩子送回去怎麼能行呢?」
於是,又帶著原來的幾名隨從,騎馬去了。到了小村之後,逕直到了張三郎家中。張三郎夫婦見女兒完璧歸趙,懸了幾天地心終於安穩了下來。又見女兒帶回了幾大包賞賜的東西,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熱情地招待起貴客來。
包正也不客氣。對張三郎說道:「咱們既然成了親戚,我也就不見外,今日就在老哥這裡討一杯酒喝。」
慌得張三郎連忙叫渾家殺雞宰鴨,忙碌了起來。包正笑道:「不必忙活了,大家以後都是自家人,本官原來是是農家子弟,粗茶淡飯吃著才舒心。」
到了中午,準備了一桌酒菜。雖然沒有大魚大肉,但卻體現了農家的特色。張三郎還拉來了村中最大的長官——地保相陪。
那地保一開始也是戰戰兢兢,屁股不敢挨板凳。後來見包正很是隨和,也就慢慢收去了謹慎畏懼之心。包正一邊和他們飲酒,一邊詢問一些農事。倒也是賓主盡歡。
包正看看他們喝得差不多了,這才談起了翠雲庵地往事。這地保如今也打開了話匣子:「大人,實不相瞞,這翠雲庵以前其實就是一個土窯子。村中的青壯也經常進去耍耍。我就知道長此下去,肯定要出事。怎麼樣,後來果然發生了血案,好好的一座庵堂,就荒廢了。」
包正笑吟吟地說道:「那些尼姑死得也實在是可憐,不過,幸好本官明察暗訪,抓住了真兇胡璉。」
地保用朦朧的醉眼瞟了包正一下。欲言又止。包正也急了,將酒杯頓在桌子上:「怎麼,本官難道還抓錯人不成?」
張三郎和地保都有些酒蟲上腦,平日因為膽小,藏在心裡的話不敢說。今日多飲了幾杯,也就都無所顧忌起來。彷彿對面坐著的不是什麼提刑大人,而是同村的鄉民一般。於是,地保就大著舌頭。和包正爭辯起來:「你——你說得根本就不對。殺人的根本就不是那個什麼叫胡璉地。」
包正的心裡是最明白的,但他也裝作不勝酒力的模樣:「呵呵——呵。就會吹牛,那你說說,誰——是兇手。」
地保也真被他將得急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兇手就是劉——劉二混!」
包正心中一驚,於是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地保道:「昨日他回到了村裡,就說什麼這次可發財了。以後,自己就是碼頭老大什麼的。然後,還請我喝酒。後來,他有些喝多了,就開始一個勁地笑。我看著奇怪,就詢問他。他就告訴我說,他使了一個什麼移花接木,嫁禍於人,結果就把你剛才說的那個什麼叫胡璉地當成了替罪羊。他還拍著胸脯說是自己做了翠雲庵的案子。當時就把我地酒就嚇醒了,像——像現在一樣。」
地保說著說著,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酒也醒了幾分,滿臉畏懼地看著包正。包正也笑瞇瞇地望著他說:「喝酒,喝酒,醉酒人地話,哪裡能當真。」
地保這才放下心來,繼續開懷暢飲,最後,終於在提刑大人地慇勤勸慰之下,趴在了桌上,沉沉地睡去。
包正見張三郎也醉了,這才吩咐立在旁邊的差役道:「趕快去抓捕那個劉二混,如果不在家中,就一定在碼頭上。」
差役領命去了,包正望著門口地方向,自言自語道:「好狡猾的傢伙,差點從我地手邊溜走了,不過,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不一會,差官來報,劉二混家中無人,包正於是就命令他們回城集合人馬,前往碼頭抓捕。這才告辭了張三郎的渾家,那小花還有些戀戀不捨,包正拍著她地小腦瓜道:「乾女兒,以後要是想幹爹了,就到城裡去找我。」
小花很認真地點點頭,然後揮動著小手,和包正道別。包正離開了村子,直接回到了提刑司,等候消息。不大一會,外面就通報說:「人犯,劉二混帶到。」
包正怒喝一聲:「直接先拉下去,補上那四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