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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窮鄉僻壤為縣令 第七十五章喬裝訪真兇 文 / 拍案驚奇

    第七十五章喬裝訪真兇

    一支梅和趙鼎聽了,臉上不由色變,異口同聲地說道:「這怎麼可能?」

    包正微微一笑道:「還是用事實來說話吧,待我列舉一下此案的一些疑點,你們來聽聽。首先,一進入案發現場,景象十分淒慘,這無形中就激發了你們的憤怒。尤其是你!」包正用手一指一支梅。

    一支梅辯白道:「我當時雖然很憤怒,但是並沒有被怒火蒙蔽了雙眼,我的理智上還是非常清楚的!」

    包正搖搖頭道:「非也,非也!正是這股怒火,是你恨不得立刻抓到兇手,將他繩之以法。這種急切之心,可是斷案的大忌啊!」

    趙鼎沉思了一下,然後問道:「大人的疑點都是哪些?」

    包正這才轉入正體:「本案的最大疑點就是你們認為最有利的證據——那半截舌頭!假如兇手是那個貨郎,他的舌頭是何事被咬下來的?是在一進屋,就抱住英英姑娘,上前索吻。假如是這樣,英英必然奮力掙扎,貨郎頂多也就是在她的唇、臉上一親芳澤。如何還能將舌頭完全伸入英英的口中?這種姿勢,只有在男女雙方,濃情蜜意之事,才會如此啊!」說完,包正瞟了一支梅一眼。

    一支梅不由臉上一紅,她雖然還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是推想一下,確實如包正所言。貨郎就算再色膽包天,也不會將自己的舌頭硬塞入對方口中,那豈不是自討苦吃嗎!

    包正繼續說道:「如果是貨郎將英英姑娘綁到了桌上,欲行禽獸之事時被咬掉了舌頭,那也有些說不過去。舌頭被咬掉,可謂是痛徹骨髓,他只怕會忿然將英英掐死。而沒有興致再去強姦了吧。我們也可以反過來想想,他即使能忍痛做下無恥之事,難道就不能再將自己的斷舌取走嗎?何必要留下證物呢?」

    趙鼎和一支梅都低頭沉思了起來,臉上也都是十分凝重,想來是在思索包正提出的疑義。包正等他們想了一會,這才接著說道:「如果是完事之後,被咬掉了舌頭,那就更不合理。貨郎的獸慾發洩已畢。如何還會對親嘴這樣的前戲感興趣呢,他大概只會考慮如何處理善後吧,所以說,這個舌頭掉得十分古怪,十分不合情理!」

    趙鼎和一支梅對於包正的論斷,也都是無可辯駁,心中也不由疑惑起來。一支梅喃喃自語道:「難道這個貨郎不是兇手?」

    包正未置可否,又繼續說道:「本案還有幾個疑點。首先。就是大門是如何被打開地?英英姑娘獨自在家,怎麼能放陌生的男子入院?就算她要買一些胭脂針線,也會到門外去買,又何必引狼入室呢?」

    趙鼎點點頭:「對呀!兇犯既然能將英英姑娘掐死,就應該能想到消滅罪證。將自己的斷舌和貨擔取走。看來,這兩樣東西,是有人故意迷惑我們啊!」

    一支梅不禁有些茫然:「那也就是說,罪犯是另有其人啦?可是。貨郎的舌頭是如何斷的?又是如何出現在現場的呢?」

    包正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那就只有問他自己了。可是貨郎現在口不能言,又不會寫字,看來是無法說明真相啦。我們也只有另想辦法來偵破此案!」

    趙鼎道:「看大人胸有成竹的模樣,一定是已經想到了辦法。」

    包正道:「只是有了一些設想而已,你們來想,除了趙屠戶,是什麼人能叫開英英家的大門呢?」

    一支梅道:「只怕就是和英英相熟地女子。可是如果對方是女子,又怎麼能強暴英英姑娘呢,難道又是一個像臨安的桃花女那樣的變態?不對,現場還留有男子的——」

    包正笑道:「可以斷定,本案一定有一個女子參與了其中。因為這樣,才能解釋貨郎的舌頭為什麼會被咬掉。而這樣的女子,一定又是英英所熟悉的,以她左右的街坊鄰居地嫌疑最大。我們可以由此著手。展開調查。」

    趙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聽了剛才包正的一番分析。他也終於恍然大悟:自己一開始的判斷確實有誤,被狡猾的罪犯引入了歧途。他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要如此來定案,不禁真兇會逍遙法外,而貨郎也一定會成為替罪羔羊,被斬首示眾,到那時,可就是冤枉了一個無辜啊!

    包正看到了趙鼎額頭上冷汗涔涔,知道他已經想到了此案的嚴重後果。於是安慰道:「所以在斷案之中,最難地就是不要被外物影響自己的思維和判斷,今後一定要慎之、慎之!」

    趙鼎連連點頭受教,然後又對包正說道:「那大人將貨郎押入大牢,就是要麻痺兇手啦?」

    包正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正是如此,兇手自以為奸計得逞,自然就放鬆了警惕,難免就要露出了破綻,我們也好有機可乘,此乃將計就計也!」

    一支梅見自己開始的結論全部被推翻,於是又重新燃起了一股豪情,一定要擒獲真兇,為慘死的英英姑娘報仇雪恨。於是就對包正說道:「那下一步我們該如何應對?」

    包正道:「就先從趙屠戶家附近地鄰居入手吧,我們可以做兩手準備,一路暗中派差役加強對那一帶的監視;另一路,也就只好由我們親自出馬啦!」

    趙鼎和一支梅看著包正笑瞇瞇的神色,不由如墜霧中。

    第二天,包正揀緊要的公務處理了一下,然後就回到了後院,開始化妝。很快,一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就慢悠悠地從屋中出來。只見他鶴髮童顏,手持一個卦幡,上面畫著一個太極圖。十分醒目。

    這位先生,自然就是包正了。包正在臨安的時候,就曾經化妝過算命先生,自然是駕輕就熟啦,他施施然出了縣衙的旁門,向城北走去。

    很快,就來到了趙屠戶家附近,包正於是就取出了一個竹筒和一塊竹片。手中一邊敲著,口中一邊唱起了道情:「

    朝走西來暮走東,拜師太公和周公。

    學得八卦和解夢,勘破混沌解迷濛。

    生來慧眼能看相,一張鐵口辯陰陽。

    諸君算命來找我,鐵口鋼牙賽閻羅!

    包正邊敲邊唱,自娛自樂,倒也有板有眼。像模像樣。走到了一塊大石前,包正將卦幡在石頭旁一豎,然後自己坐在大石上,口中吆喝起來:「算命、測字斷吉凶,求神、問卜知古今!」幾聲之後。就有一些頑童閒漢圍攏了上來。

    包正一見來了捧場的,更加賣力地吆喝了起來。一些老人婦女也漸漸來湊熱鬧。包正留意到趙屠戶家東院地趙氏,也從自家的大門走了出來,裊裊婷婷地來到了這邊。再一看她地打扮。雖然是孀居的寡婦,可是卻收拾得十分艷麗,如同新過門的小媳婦一般。包正看罷,心中暗道:「看來確實是一個風流寡婦。」

    於是,包正高聲說道:「諸位,在下算命,不為卦金,只為濟世渡人。如果有不准之處。分文不取,哪位先來一試!」

    話音剛落,只見人群之中有人高喊道:「我先來!老先生你吹得山搖地動,要是給我算得不准,今天我就砸了你的招牌!」

    眾人一聽,說話這麼橫,來者不善啊,於是往兩邊一閃。分出了一條道路。只見一人。頭上歪戴著一頂帽子,一臉地痞像。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來到了青石前面,將一隻腳往石頭上一踏,然後瞪著包正道:「來吧,先給小爺我算算吧!」

    圍觀的眾人一看這樣子,明顯是來找麻煩的,不由都暗暗為算命地先生擔心。而包正卻面不改色,上下打量了來者一番,然後淡淡地問道:「你是要看相,還是要測字?」

    那人用手一指自己地鼻子:「你就先給小爺看看面相,算算我地過去,這要是都准了,小爺一定重重賞你!」

    包正地目光於是就緊盯在那人的臉上,細細審視起來,口中一邊說道:「閣下山根塌陷,當屬父母早喪;眼角有一道陰紋插入,當屬克妻,所以至今依然是孤身一人,不知可對否?」

    那人聽了,不由一愣,對了,那你再給我算算未來的運勢如何?」

    包正又看了半晌,不由皺起了眉頭,默默不語起來。那人不由急了,連連催促道:「你怎麼不說啦,再要是不說,我就要動手啦!」

    包正二目之中射出了兩道精光,逼視著那人道:「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那人哈哈一笑道:「小爺生來就天不怕、地不怕,你少來哄我,儘管將真話說來!」

    包正又說道:「你再寫上一字,待我為你驗證一番,免得出錯,貽笑大方。」那人聽了,從地上拾起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口」字。然後怒氣沖沖地說道:「你測吧,看你還有什麼花樣!」

    包正圍著那個口字轉了一圈,俯下了身子,細細觀察。那人不由焦躁了起來,跳到了自己所寫的字中,指著包正叫道:「老傢伙,你倒是快說啊!」

    包正忽然提高了音量,大聲喝道:「看你印堂發暗,煞氣臨門。恐怕就要有牢獄之災!而且剛才的『口』字中立有一人,乃是一個『囚』字,看來你就要成為階下囚啦!」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狂笑道:「老傢伙,你竟敢咒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罷,就搶過包正的卦幡,就要折斷。

    猛聽得身後有人大吼一聲:「好啊,你這個逃犯,竟然在這裡作惡,今天看你往哪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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