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窮鄉僻壤為縣令 第七章鬱悶的案子 文 / 拍案驚奇
第七章鬱悶的案子
卻聽那位王郎中又說道:「幸虧當時處理得法,吸取了餘毒,又反覆清洗了傷口,姑娘的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待我寫個方子,開幾味清熱去毒的藥給她服下,慢慢就會好的。」
眾人聽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包正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額頭,那上面已經是冷汗涔涔了。小黑嘴裡嘟囔著:「你們這些當郎中的,就會裝腔作勢地嚇唬人,洒家險些被你嚇死!」
包正心想:「以小黑的膽量,自然是無所畏懼的,只是關己則亂罷了!」於是連忙取過了紙筆,招呼王郎中到桌案前開藥方。等他書寫已畢,包正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交到他的手中。
王郎中連忙推讓道:「大人實在太客氣了,這是小人份內之事,只是舉手之勞,這銀子是萬萬不能收的!」說罷,就連忙將銀子放到桌上,彷彿燙手一般。
旁邊的小黑一把抄起桌上的銀子,塞到他的懷裡道:「叫你拿著你就拿著,難道你還真把洒家當成強盜啦!」
王郎中聽了,慌忙把銀子收起。在他的眼中,凶神惡煞一般的小黑,恐怕要比強盜還可怕幾分呢!
包正見阿紫平安無事,於是就吩咐門外的家人將王郎中送回家中。那王郎中給包正作了幾個揖,就慌慌張張地告辭了。在他的身後,一個家人肩上扛著那把他來時乘坐的椅子,急匆匆地跟隨著去了。
包正看著他驚慌的模樣,心情也不由沉重了起來:自己的對手很強大啊!看來,今天就一定要行動起來,先奪下他的碼頭,也好滅一滅他的威風!
心裡打定主意,包正將藥方交給一支梅收好。一會天亮之後,派人去藥鋪抓藥。然後,就和小黑一起休息去了,畢竟,在今天白天,還要有一場「大戰」呢。
包正在小睡了一會之後,就草草地吃了一口早飯,然後換上了官服。精神抖擻地升座了大堂,準備大幹一場。
點完卯之後,包正看到兩旁的衙役都各就各位,雖然都還沒有換上公服,但也都昂首挺胸,威武不凡。於是就要下令去查抄碼頭,忽然堂口一陣哄鬧,緊接著就傳來「咚咚咚」地鼓聲。看來是有人擊鼓鳴冤了。
包正心中納悶:「頭一天放出了告牌,等了整整一個上午,連一個打官司的也沒有。想不到今天這一大早的,就開張啦!那就只好先審案吧。」
於是在堂上下令道:「將擊鼓之人帶上堂來!」
立在堂口的包忠聽到包正的吩咐,於是高喊道:「擊鼓之人上堂!」話音一落。只見一大票人馬從堂口一擁而入,足有二三十人,口中還吵吵鬧鬧,糾纏不休。
包正心中隱隱感覺到不對頭:這大清早的。生意怎麼就如此火爆?於是將桌案上的驚堂木啪得一拍,下面的小黑等幾個老當差地聞聽,口中立刻喊起了堂威:「威——武!」後面那些新手聽了,也有樣學樣,一起隨著喊喝起來,倒也都像模像樣。那些打官司的聽了,立刻都跪在大堂上,不敢吵鬧。
包正這才開言道:「你等所為何事。竟然一起來擊鼓鳴冤?」
這一問可不要緊,下面這些人馬上又七嘴八舌地吵鬧起來,整個大堂,又亂成了一鍋粥。
包正心中也不禁有些氣惱,於是目視了小黑一眼。小黑也就心領神會,大喝一聲:「都統統住嘴,一個一個地說來!」
小黑的嗓門那可真是非同小可,震得整個大堂嗡嗡直響。下面立刻就變得鴉雀無聲了。包正這才指著跪在前面的一人說道:「你有何冤情?」
那人先給包正磕了一個頭。然後指著旁邊的一個道:「大人,早上起來。小人在茅房如廁,不想這廝使壞,向茅坑裡扔了一塊石頭,立刻就激起民糞,結果那些污穢之物濺了小人一身。大人,不信您聞聞,到現在這味道還很濃呢!」
旁邊那人辯解道:「大人,我冤枉啊,當時我也是要去如廁,是在茅房的前面,怎麼能往後面扔石頭呢!這個鳥人提著褲子從茅房出來,就揪住了小人,還打了我兩拳。大人您看,我這眼睛都青了!」
包正聽了,心中很是煩躁:如此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來縣衙的大堂上解決,真是豈有此理。想要將二人哄了出去,可又一想,案子雖小,可畢竟也是個案子,不能推脫。
於是說道:「你們二人先站到一旁,等本官審理了其他重案,再來為你們決斷!」然後,包正就逐一詢問下去,這一問,包正不由啼笑皆非:這些來打官司地,都是因為一點小事,就來對簿公堂的。有的是賣菜缺斤短兩的;有的是挑著籃子將別人撞倒地;有的是自家的孩子被別人家的狗咬壞地;最可氣的是,竟然還有一個青樓女子,因為嫖客給錢太少而將其告上大堂的——
包正逐一詢問了一遍,不由皺起了眉頭:「這不正常啊!哪能同時冒出這麼多的官司,而且都是一些瑣碎之事,莫非是有人蓄意而為?」想到了這裡,他不由仔細觀察了堂下這些人,只見他們雖然跪在那裡,臉上卻都沒有畏懼之色。其中有幾個被告,臉上還都隱隱露出幾分得意之色。
包正頓時心中雪亮:「這些人一定是受人指使,跑到我的公堂上來攪亂的!而背後那個主事者,極有可能就是馮三財,估計現在,他正躲在自己的豪華遊船上,端著酒杯偷笑呢!」
於是,包正嘿嘿一陣冷笑,對堂下這些人說道:「你們的這些案子,都十分重大,本官一定會仔細審理,還大家一個公道。林師爺,你將他們都帶到刑房,將所報地案情都詳細記錄下來。然後將他們都先安頓下來,等候本官一個一個地審理。」
林升聽包正這麼一說,頓時就領會了他的心思,於是故作為難地說道:「大人,只是他們人數如此眾多,只怕是無處安頓呀!」
包正沉思了片刻,忽然歡喜地說道:「有了,就先暫時將他們都關在大牢裡面,,如此可行否?」
那些人聽了,立刻都紛紛改口:「大人,小人只是一時氣憤,身上的髒物就自己回家清洗一下,不敢再勞煩大人了!」
「大人,小的想起來了,不是他缺斤短兩,是小人自己當時記錯了斤兩,請大人恕罪!」
「大人呦,奴家遇見這樣的窮鬼加色鬼,只好自認倒霉,以後不再做他的生意就是,反正也沒賠上什麼,不如就算了,奴家還要回去做生意呢!嘻嘻!」——
包正聽他們都說完了,猛地將手中的驚堂木一拍,怒喝道:「本官素來愛民,就是再小的案子,也不能有人受了冤枉。你等既然來到了大堂,就是信任本官,本官自然都要為你們作主!來人哪,將他們都先帶了下去!」
兩旁立刻湧上十幾名差役,在林升地指揮下,將這群人全都帶了下去,整個大堂,頓時清淨了下來。包正見了,剛要宣佈正事,忽聽堂口地鼓聲再次想起。於是只好又將擊鼓之人帶上堂來。一問之下,依舊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氣得包正又故計重施,將他們都塞到大牢裡面反省去了。
就這樣,整整一個上午,前來打官司告狀者絡繹不絕,而且,顯然都是別有用心之輩。等到日上中天地時候,縣衙的大牢已經是人滿為患啦!
包正氣沖沖地宣佈退堂,回到後院探望阿紫去了。幸好阿紫服過了湯藥之後,病情有所好轉,已經甦醒了過來。只是身子極為虛弱,看來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了。
包正的心中這才暢快了一些,然後就坐在椅子上,思索起來:「這個馮三財,弄了一幫市井無賴來擾亂公堂,到底意欲何為?難道僅僅是為了纏住自己,不得脫身嗎?這好像太小兒科了吧!」包正隱隱覺察到這背後一定有什麼陰謀,但就是無法猜透其中的玄機。
吃過了午飯,林升拿來了一封公文,請包正過目,這是為那些新招募的衙役討要公服的。包正看了一眼,然後就準備在上面加蓋大印,然後送到廣州府。
一找官印,才想起剛才退堂的時候走得匆忙,落在公堂上了,於是就叫林升前去取來。不一會,林升取來了裝著官印的盒子,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對包正說道:「大人,大事不好啦!你看這個盒子,又輕又飄,恐怕是空的!」
包正聽了,也是大吃一驚,連忙將印盒打開,裡面果然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