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聲大噪臨安城 第六十八章山窮水盡時 文 / 拍案驚奇
第六十八章山窮水盡時
包正在李二的手心裡寫了一個「銀」字,然後又在小黑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就叫他帶著李二去後院曬太陽。此時,正是暮春時節,春日融融,曬在身上,暖暖洋洋。李二尋了一塊青石,在上面坐了,然後攤開了手掌,美滋滋地曬起了太陽,倒也頗為愜意。
再說大堂上的包正,見李二走了之後,然後喚過了一支梅,吩咐了一番,一支梅領著幾個衙役,就二番來到了李家老店。
進得店來,只見老闆娘正坐在板凳上,和一個年輕人在商量著什麼。看見了一支梅等人,立刻又頓足捶胸地嚎喪起來。
一支梅冷笑了一聲:「老闆娘,你就不要在裝相了,一會到大堂上哭去吧!你丈夫李二已經全部都交代了,是你們夫妻偷了胡家旺的銀子。現在馬上取出銀子,隨我到大堂上聽候發落!」
那老闆娘先是一驚,連忙偷眼觀看一支梅,只見他不露聲色,說得有模有樣,心中不由暗道:「李二這個賊骨頭,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嘛,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認。好像不對吧,是不是他們將李二關在府衙,然後跑到這裡來詐我。要不然,怎麼不把那挨千刀的李二一起帶回來,那樣豈不更省事。對,其中一定有詐,我可千萬不能承認啊!」
這婆娘盤算好了,然後就扯開了嗓子,大叫起來:「冤枉啊,哪裡有這樣憑空污人清白的?要是不信,你們就在店裡搜,看看能不能搜出五百兩銀子!」
一支梅見了,心中暗道:「這個潑婦果然刁滑,不肯上當,那就只好進行下一步了。」於是又大喝一聲:「那就也將你這個刁婦帶到大堂。和李二當面對質,看你還如何狡辯!」
老闆娘也乾脆撒潑到底:「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就是到了皇上那裡,老娘也不怕!」說罷,也不用差役動手,吩咐那個年輕人——自己的弟弟,看守店舖。自己就率先走出了客店。
於是又來到了臨安府的大堂,老闆娘往地上一跪,竟然毫無懼色,一雙眼睛,還賊溜溜地觀察周圍的情況。她一看沒有丈夫李二的身影,不由心中大定:「看來,定是他們使詐,要不然。早把李二帶上來和我當面對質了,何必這麼費事。」
包正一看下面跪著的老闆娘,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模樣,心中著實氣惱,於是將驚堂木一拍。口中喝道:「大膽刁婦,你是如何夥同丈夫,盜取客人的銀子,快快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老闆娘心中暗暗冷笑:「臭小子,跟老娘虛張聲勢地玩這一套,你還嫩點。老娘什麼陣勢沒見過,焉能怕你?」
於是口中說道:「回稟大人,我們確實沒有拿胡家旺的銀子,您要是不信,就將我丈夫帶來,我們當堂對質!」
包正聽了道:「好。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速速將李二帶上堂來,看你還如何狡賴!」
立刻有差役到後院去叫小黑,小黑聞訊後,就拉起了在大石頭曬得暈暈乎乎的李二,一起繞到了堂口。那李二曬得很是舒服,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猛然被小黑喚醒。連忙看了一下手心。上面的那個字還是清晰地留在上面,不由心中大定。
到了堂口。小黑就一手抓住李二的一隻胳膊,一手按住他的腦袋,叫他不得抬頭。然後回話道:「大人,罪犯李二帶到,請大人發落!」
包正於是就大聲喝問道:「李二本官再問你一遍,你一定要從實招來。你手裡的『銀』字到底還在不在?」
李二聽了,心想:「剛才我還看了呢,那墨跡黝黑發亮,清清楚楚。」於是連忙回道:「大人,『銀』字還在我手上呢!」
包正哈哈大笑道:「好,先將李二帶下去。老闆娘,這回你還有何話講?」
老闆娘這下也傻眼了,她親耳聽到了丈夫承認了銀子還在手上,看來是李二這個軟骨頭禁不住拷問,就從實招了。於是,她也只好放棄了抵抗,對包正說道:「大人,銀子確實是我們夫妻見財起意,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撬開了房門,盜出了五百兩銀子。這些都是李二地主意,和民婦無關呀!」
原來,包正見此案無證可查,於是就想出了這條妙計,在李二的手心上寫了一個「銀」字,然後忽然發問,使老闆娘錯把「銀」字聽成了「銀子」,這才叫她伏罪。
如今見她將責任都推到了丈夫身上,於是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老闆娘可真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啊!那偷來的銀子,你們藏在了何處?」
老闆娘也只好實話實說:「銀子偷來之後,就被李二埋藏到了我們夫妻所住的床下。」
包正聽了,於是就吩咐一支梅帶領幾個差役,押著老闆娘,去客店中起贓。一支梅到了李家老店,進了他們夫婦居住的屋中,掀翻了大床,下面是一塊塊的方磚。差役按照老闆娘所指的位置,拋開了方磚,又向下挖了一尺,果然看到了一個褡褳,取出之後,裡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銀子。
一支梅清點了一下,竟有八百兩之多,於是問道:「那胡家旺只丟了五百兩,這裡如何會多處三百兩?」
老闆娘答道:「是我們將自家地三百兩銀子也放在了裡面,差爺,您就行行好,將那多出的三百兩還給我們吧,那可是我們開店辛辛苦苦賺來的呀!」
一支梅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惦記著銀子?你好是想想怎麼坐牢吧!這既然是胡家旺的褡褳,裡面的銀子當然就全是他地啦!」
老闆娘聽了,頓時癱軟在地。一支梅於是就帶著銀子、押著人犯,滿載而歸。包正見銀子順利取回,於是就當堂還給了胡家旺,並囑咐道:「出門經商,需事事小心謹慎,以後一定要切記!」
胡家旺也連連磕頭不已,手撫著自己的褡褳,淚珠簌簌而下。包正好言安慰了一番,就將他打發走了。然後對張俊說道:「張大人,這李二夫婦,該如何處置,就只有辛苦你了!」
說罷,帶著一支梅等人,回到了韓世忠的將軍府,這一日連破兩案,叫包正信心大增。
在以後的幾天裡,包正使出自己神探地手段,連連告捷。到了最後一天的時候,已經破獲了八件疑難案子。其中不乏積壓了幾年的舊案,一時間,臨安府的上空,也彷彿清明了不少。
到了第十日,包正升座臨安府,卻是滿腹心事,高興不起來:僅剩最後一天啦,可是還差兩個案子,而最開始的郭汜死亡的那個平凡案子,卻仍如一塊巨石般攔在自己前進的路上,即使今天午時之前再偵破一件案子,還是完成不了十日破十案的任務啊!
坐在包正身邊地張俊,倒是心情十分愉快:雖然這幾天包正如有神助,將一件件在自己看來,都是不可能偵破的案件順利地破獲,其手段也確實叫人瞠目結舌。但是現在還剩最後一天,只要到了午時,就算結束。包正想要完成任務,卻比登天還難!
所以,張俊大人就得意地翹起二郎腿,安心地等待包正的失敗。這幾日,他可是十分鬱悶,看來,要在今日午時全部發洩出來了。
正位上的包正也興致不高,他看了看兩旁的差役,然後說道:「諸位,我與大家相處了十日,在這十天之中,勞動諸位不少,在下先致謝啦。今日包正限期已到,不能再與諸位攜手希望將來有機會,大家在一起共事。」說罷,就站起身來,向兩旁抱拳施禮。
下面的大部分差役也都對包正欽佩不已,心中也不免惋惜:如此人才,卻是懷才不遇,實在是可悲啊!
仵作趙鼎和包正接觸最多,更為包正細緻入微的觀察,無懈可擊的推斷所折服,聽包正這麼一說,不由險些掉下淚來。
這時,一個差役上前道:「包大人,對於郭汜地離奇死亡,您可曾檢驗了他地鼻孔?」
包正想了想,搖頭道:「這個還真不曾檢驗。劉喜你有何想法,說來聽聽!」
那個叫劉喜的差役說道:「大人,如果將長釘從死者地鼻孔釘入,長釘穿腦,人定斃命,而從外表,卻看不出傷痕。大人不妨一驗!」
包正聽了,心中也豁然開朗,頓時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於是激動地說道:「好,現在就趕奔郭家,重新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