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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鐵馬冰河 第十六章 浴血西平(五) 文 / 魏育民

    祖大壽的預備隊調往了黑山!

    努爾哈赤帶八個固山的重兵已經潛伏進平洋橋堡一帶了!

    兩條急報把羅一貫和參將黑雲鶴震驚得目瞪口呆了!

    三千人的小堡子想擋住正黃、鑲黃兩旗八個固山的六萬鐵騎,不說是雞蛋碰石頭,也是螳臂當車呀!

    怎麼辦?怎麼辦?兩個人在地圖前急得只拍腦袋。

    黑雲鶴把拳頭往几案上一砸:「這誰也不怨,努酋來了個聲東擊西,把我們都騙了!羅大哥,你家裡還有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大嫂身體又不好,沒有你,你家就垮了!我兄弟多,老婆還沒影兒吶,就讓我在這頂著吧!你帶人撤走吧,我帶個敢死隊在這頂著!反正這裡的地雷和手榴彈還有不少,大不了我來個魚死網破,決不能丟咱西平軍隊的臉!」

    羅一貫擺擺手說:「這次努酋是把家底兒都折騰出來了,探馬說光小炮就帶來近百門,而且鐵裹車、攻城梯都帶來了,這麼多的人,就是打廣寧也是一場惡戰呀!我們不在這頂住他們,給大帥多爭取點時間,廣寧也難保啊!國家,國家,先有國後有家,現在國家用著我們了,哪還有退卻的道理!我看召集一下全體官兵吧,把當前的形勢告訴大家,讓那些家裡有困難的士兵掩護百姓先撤走,咱們剩下的就準備血灑西平堡吧!」

    羅一貫剛把當前形勢一說,士兵們就都跪了一地,一位千夫長說:「羅將軍,你和黑將軍既然不走,我們憑什麼走啊?西平有戰死的將士,沒有逃跑的士兵!我們堅決不走!」

    「說得對,我們誰也不走!」三千人一聲雷地喊出來,聲遏流雲。

    黑雲鶴咧著大嘴哇一下子大哭起來,半天才抽泣地說:「弟兄們,我老黑平時對弟兄們要求太苛刻了,想來多有對不住的地方啊!現在想補也沒機會了,今天我在這裡給弟兄們賠禮了!咱西平堡的兄弟都是好樣的!我相信,誰也不是孬種!」說著他跪了下去,給士兵連磕了三個頭。

    他這一磕,全場士兵都撲通跪了一地,而且嚎啕大哭了起來,哭得羅一貫莫名其妙,半天才有位老兵說:「黑參將這麼一說,我們覺得對不住二位將軍的是我們啊,軍餉不發了,下操累了,吃的差了,我們都發脾氣,後來我們才知道,羅將軍、黑參將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沒領軍餉了,上回萬歲給發的餉,你們都給我們改善伙食搭進去了!什麼也別說了,這次多殺幾個韃子補報吧!」

    他這一說,一個士兵叫道:「別哭了,咱們還是商量怎麼多殺韃子吧,他們不是帶著那麼多的炮來了嗎?怎麼就不會想辦法給他炸掉!他們只要沒了炮,我看咱們就不一定守不住這西平堡!」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大家的七嘴八舌的議論,就這樣,一個伏擊建州女真軍隊的計劃形成了。

    羅一貫萬沒想到,西平的百姓也不願撤走,他們派出了十老請願團,堅決要求允許一些青壯年上城頭和士兵一起守城,老人說:「就是我們老弱婦女,不能殺敵,還可以照顧傷員,給大家送個乾糧,燒個水,國家有難了,我們都是大明的子孫,我們就能跑嗎?再說了,西平一丟,我們能跑過他們的馬隊嗎?大家在這拚命,我不信就打不跑他們!就是死,也和你們死在一起,不能給我們祖宗丟人!」羅一貫勸了半天,白費了口舌,只好應了他們。

    出征前,一千士兵敢死隊的將士都朝北京的方向跪在地上,舉著拳頭說:「生是大明兒郎,死是大明的鬼,寧死疆場,不當孬種!」

    就這樣,羅一貫帶著一千人出現在平洋橋西面的山崖上,他們帶著臨時趕製的一百個裝滿炸藥和鐵渣子的木桶,發現努酋的炮隊過來了,就把那些木桶都推了下去,竟真的把努爾哈赤的炮隊給報銷了。

    雖然得了手,但羅一貫知道力單勢孤,他怕丟了西平堡。只好見好就收,帶著敢死隊撤出了戰鬥。剛回到西平堡,瞭望的士兵就報告說:「將軍,建奴的軍隊上來了!」

    他急忙登上了箭樓,看見遠處出現了一點火光,片刻就變成了跳躍的一片火點:「是敵人的馬隊來了!」

    他為敵軍的剽悍所震驚,遭到突然襲擊,竟能在箭雨中衝出險地,而今又這麼快就追了過來,真是一支虎狼之師啊!過了一會而,敵軍的馬蹄聲已經隱約可聞了,那聲音漸漸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震耳欲聾,漸漸地他感到腳下的地面也劇烈地震顫起來。

    西平堡外的上空終於響起了淒厲的牛角號聲。那長長的聲音把大戰前的緊張氣氛渲染得帶著幾絲恐懼和傷感。小山上開始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騎兵隊伍,像小蟲在蠕動,更像洪水漫過堤壩,帶起一圈圈蕩漾的波浪,向四周曼延開去。

    「不要慌,他們沒有炮了,優勢在我們手!把手榴彈都搬到堞口下,手裡拿著幾個擰開蓋的手榴彈等著他們,等他們爬到雲梯的一半再扔!操炮的別急,等他們逃跑時再開跑,往他聚堆的地方轟,一炮頂十炮!」羅一貫的毛病就是心太細,嘴也太碎,士兵都管他叫老婆婆,也有的叫他碎嘴子。就是要飯打的那個幾塊小竹板。可士兵們卻都十分敬重他,因為他最愛兵,平時一直和士兵在一起吃住;而且打起仗來有股子狠勁兒,瀋陽大潰退時,他帶人殿後,肩上中了敵酋一箭,他一咬牙就把箭拔了出來,然後彎弓搭箭,硬是把那枚箭射進了那敵酋的面門上。

    士兵們把一箱箱的手榴彈都搬到了城牆的垛子口處,把弓箭和箭壺都擺在了身邊,然後坐在那裡等著羅一貫的號令。

    看著過道上堆滿了的石頭和滾木,羅一貫笑了:「挨揍的傢伙找上門了,大家可得賣賣力氣,別讓人家說咱們小摳!」

    士兵們都無聲地笑了,臉上繃緊的皮膚也鬆開了。現在大家都很緊張,三千對六萬人啊,太懸殊了,能不緊張嗎?

    但誰也沒說什麼,將士們都在默默地盯著那越來越進、潮水般撲來的敵人,緊捏刀槍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但臉上,卻都像刀刻石雕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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