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秣馬厲兵 第一章 愁煞人也 文 / 魏育民
「愁煞人也!」齊剛真恨不得大喊一聲,把胸裡的悶氣都發洩出來!
齊剛這幾天真的愁死了,是讓公司剛接下的這筆大訂單給愁的!其實他一個小木匠,幹活就是了,有他什麼事兒?偏偏裡面裹進了他的老鐵尚武,他是為朋友愁的!
火得冒煙的大明旅遊集團要造條遊船,偏偏要明代三寶太監鄭和的那種六桅寶船,而且裡面的所有傢俱擺設必須是仿明的。集團那邊的錢給的絕對是夠沖的,把公司老總當時就造了個跟頭,連門都沒出就和人家拍了板,回來就把這任務交給了剛當上車間主任才半年的轉業兵尚武手裡了。尚武急得嘴裡起滿了大燎泡,眼睛紅的像急猴子,拽著鐵哥們兒齊剛看著那張僅有的、從網上下載下來的一幅六桅船的彩畫,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發愣了。
這不是難為人嗎?沒設計圖,沒任何樣子,半年時間就得交貨,神仙啊?看著看著,齊剛趴在那裡睡著了……
他突然一激靈,好像有誰在推他,他忽悠一下醒了,睜開眼睛,發現尚武不見了,周圍黑漆漆的,只有遠處的房頂上有點燈光。
他朝那燈光看去,驚得當時就蹦了起來:寶船,真的是寶船!哪有什麼房子,他的面前聳立的是一艘即將完工的六桅寶船。那船的造型,和那彩圖上一模一樣。順著那船垂下的舷梯,齊剛爬上那艘大船,他現在完全看傻了,那船上所有的傢俱擺設,全都是古香古色的,是不是仿明的,齊剛不知道,可看那樣子,在清宮戲裡絕對見過。那工藝絕對是一流地棒,就這活,自己要干,也就將打將地弄個七八分吧!
看著那雕龍刻鳳的椅子,摸著那兩邊捲起來的桌子的檯面,齊剛貪婪地想把一切都刻印在腦海裡,明天好給尚武大吹一通,幫他度過這道難關。
噢,這帆還是可以轉動的,隨風變換來轉動,接受那八面來風!
咦,怎麼沒有動力艙啊?人家可是點明了,那帆是擺設,真正讓船在大海裡前進的,還得是柴油機,總不能讓遊客在大海裡漂泊幾個月吧?嗯,這得加上去,這好辦,公司的動力車間幹這個最拿手了!
可惜是夢,找不到筆和紙,要是把看到的東西都畫下來就好了,那可省老勁兒了!齊剛摸摸耳朵上,媽的,平時一直夾在耳朵上的木工用的扁筆今天怎麼就沒了?他看看自己的空手,又嚇了一跳,忙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壞了,自己一個二十四歲的大小伙子,怎麼變成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了?
想了想,他又撲哧一聲笑了:「一個夢,你怕的個什麼?這是上天托夢讓我來學藝的,還不抓緊學習,扯那些沒用的幹什麼!」
他不再瞎想了,一個艙一個艙地看,看完了一層,又順梯子攀上了第二層,他正看得入神吶,突然有人大聲地喊了起來:「喂,你是幹什麼的,怎麼跑黃尚的寶船上來了?」
他吃了一驚,抬頭看看,見一個拎著個粉色的紗燈籠、穿著灰色長衫,戴著奇怪的紗帽的人竟撲通跪在了他的面前,一面啪啪的打著自己的嘴巴子,一面說:「主子,奴才眼拙,奴才該死!奴才沒想到是黃尚您來了,今天是您的大婚,您怎麼還來木作場子呀?」
黃尚?他把我當成那個大婚的黃尚了?他可真夠眼拙的了,是不是得戴個大瓶子底兒的高度的近視鏡啊?齊剛仔細看看,差點笑出聲來:來人小頭小臉,尖耳朵,小綠豆眼,尖下頦,可惜沒有鬍子,要是再長几根支出來的小鬍子,那就是典型的米老鼠了!就這小眼睛,也是真夠差的,這麼一個大活人他都楞給看錯了!
齊剛沒敢搭茬,還在低頭看那個龍鳳椅,又一個穿戴同樣的人跑來了,邊跑還邊罵罵咧咧的:「小耗子,你發什麼癔症啊,半夜三更地你叫喚什麼呀?」嘿,還真有人叫他小耗子!
「豬頭,你瞎叫什麼,是黃尚來了!」小耗子也不打自己了,忙低聲對來人說。
「你說什麼胡話,皇上今天大婚,和那皇后正……」話剛說了一半,他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主子,奴才和葛九思忙了半天,也沒辦法讓那轉樓轉起來,奴才還得請黃尚給去出點主意!您這兩天沒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幹了!」
豬頭?還真叫的不差,這後來的人大頭大臉大眼睛,大下巴下耷拉一大堆肉(人稱耷拉頷),往那一跪,後面脖子就出來幾道大肥肉摺子,確實像個大豬頭。可他眼睛也不小啊,怎麼還是個瞎子,瞪著個大眼睛也會認錯人?
那小耗子也緊跟著說:「您看看那邊,您的那套傢俱奴才新給您收拾了一下,刨刃子剛磨的,鋸也伐完了,連那墨斗子裡,奴才都給灌完了墨!」
那豬頭忙說:「主子,今天是您大婚的日子,您回去休息吧,那些不懂的地方,我們先不動,這兩天先幹別的也中!」
絲,一個蚊子叮在了臉上,唔好疼,他急忙把那討厭的東西趕開了,可他立刻覺得不對勁兒了:都說做夢不知道疼啊,怎麼出來疼的感覺了?難道……
他不敢想下去了,偷偷地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屁股,絲,好疼!他差點蹦了起來,他傻了:「不是夢,是真的?看來我真的變成個孩子了!」
現在他才看見,自己穿的是個大免襠褲子,系的還是大紅布褲腰帶,腳上穿的是高腰的布靴子,上身穿的是大襟的白紡綢的衣服,頭上還留著黑油油的長髮,只不過在上面彎了個花,還插著幾個簪子。
「穿越,時空大穿越?」齊剛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跑到古代來了!」那他們叫的黃尚就該是皇上了,自己是皇上?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億萬人之上、口說成憲的皇上了!
這玩笑開大了!可為什麼這兩人還說這皇上有套木匠工具吶?哦,跑到這裡還當木匠,不對,還得兼職當個皇上。怎麼這麼亂啊,又是木匠,又是皇帝,這不是太麻煩了嗎?
當木匠我不外行,帶幹不幹,干了好幾年了,可要當這兼職皇帝,我就是個大白帽子了,而且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是那朝那代的皇帝吶,我一說話不就穿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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