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火焰 第四十六章 海賊們的世界 文 / 生性散淡
「俯瞰這座島，一定就像一個女人的胸罩。」
在腦海裡勾勒出軍艦島全景的拉西斯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句低俗的比喻。
軍艦島正中的兩座山原本是無名的，所謂「主桅山」和稍稍矮了一頭的「輔桅山」，這兩個山名都是拉西斯根據軍艦的構造自己所命名的，在艾薇塔看來顯然沒有什麼藝術上的可取之處，相當的無腦。
一條連通南北兩岸的寬闊山道將兩座大山從中間隔開，山腳處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不是峭壁就是絕崖，唯一的上山路就只有主桅山下，出了村以後的一條羊腸小道，想要上輔桅山？簡單，在主桅山的山腰處，有一截峭壁向外凸出，那裡正好和對面的輔桅山只有7、8米的樣子，這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是道不容易逾越的天險，但對拉西斯他們來說不值一提，何況峭壁邊上長著一棵天然的古樹，只要膽子夠大，謹慎利用籐蔓的韌性，通過蕩起的慣性，普通人也是能夠順利抵達對面的輔桅山的。
年幼的阿碧絲就是利用這樣危險的方式偷偷地溜到輔桅山上去和龍爺聊天。龍爺，就是讓拉西斯在北岸對著輔桅山山頂遙遙一指的那頭千年龍，是一條將死的老龍，因為某些緣故而被困在此地，有著「悄悄話」能力的阿碧絲利用自己的能力察覺到了老龍的囈語，循跡而來，這才成為了一段忘年之交。
諷刺的是，為了能夠長生不老，被稱為「旋風」的著名傭兵艾力克，正在主桅山上和火之國的士兵們拚死拚活，卻不知夢寐以求的龍骨就存在於對面。
上山的隊伍中沒有能在危機時刻激發出雄性荷爾蒙的女性，走在小道上的是三個男人和一頭熊的奇葩隊伍。拉西斯雖然有些沒心沒肺，說大點去，就算是被海賊們不幸屠了村子都和他沒啥關係，該幹啥幹啥去，但他自認為卑劣的人品中還是有些放到了大海上都不太容易瞧見的閃光點，除了言而守信，只要是和他有些交情的傢伙，能拉一把還是會拉上一把，在他的示意下，這一次艾薇塔獨自一人留守在了村裡，以防從北岸登陸的海賊們腦門一熱走山道重新殺了回來，相信以艾薇塔的能力，對付一群士氣低落的海賊還是綽綽有餘的，傀儡們的團隊協同作戰，就連拉西斯都忌諱頗深。
主桅山雖不高，但山路彎彎繞繞，看上去近在咫尺的風景可能要走上許久才能抵達，不過以拉西斯他們的推進速度，相信很快就能追上在前面磨磨蹭蹭猶如龜速的「黑金」本隊，這還是拉西斯和艾斯刻意放慢速度的結果，羅和貝波可不像他們兩個那樣從小就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地上鼓起的樹根交錯有致，再加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塊和土丘，使得路面磕磕絆絆，讓冰山上出生，冰山上長大的他們有些不太適應。
在半山腰，打頭的兩人同時停了下來，緊隨其後的羅抬起頭，落入眼簾的是一幕非常具有個人獨特藝術的趣味場景，周圍的大樹上吊著一具具的屍體，拉西斯認真地數了一遍，一共22具。一夥人將屍體放了下來平放在一起，身為醫生的羅便很自覺地發揮了自己的職責所在，一具一具的仔細勘查，直到最後一具驗屍完成，羅抬頭道：「22個人都是死於供氧不足所導致的機體死亡。」
在鼻樑處輕推了一下，摸到傷疤才發現小墨鏡早已「光榮退伍」的拉西斯瞇起眼，譏諷道：「這就是你要說的？太水了吧？被吊死的不是死於窒息還能死於什麼？你當我是傻子嗎？」
已經站起身的羅搖搖頭，重新蹲了下去，伸出的手指將兩人的注意力引到了脖子處，用專業的口吻說道：「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沒有勒痕，顯然是身體僵硬後才被吊了上去。」
拉西斯的臉色忽然變得不太好看，反問道：「那就是死後才被吊上去的嘍？」
羅點點頭。
如果只是單純的將人吊死，拉西斯不會反感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有些特別的小趣味，他自己就喜歡花費無數的腦細胞，制定一個慎密的計劃，將敵人們都誆騙到一起關起來，然後放一把火燒他個乾乾淨淨，粗魯點乾脆點的，反手綁起，蒙眼，直接扔到大海裡去餵魚，也有比較斯文的，只是至今還沒有機會實踐，在將來的某一天興許會在某個倒霉蛋上嘗試一下，給其一把槍，一發子彈，流放在途經的某個荒島上任其自生自滅，殺人的手法很多，但不管如何，迷信的拉西斯唯一不會做的就是褻瀆死者。
拉西斯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武器，是一把匕首，上面篆刻著火之國的標記。拉西斯對著一旁粗大的樹桿很隨意地揮了一刀，刀刃很鋒利，沒怎麼用力，便在樹桿上留下了一道深痕，不過卻沒有如其料想般擦出一串火花。
「據說那一國的士兵在臨死前會先銷毀自己的武器，以保證秘術的不外傳。」
對羅的善意，拉西斯沒有接口，反而神情專注地研究起了手中的匕首，拉西斯的拇指順著刀刃緩慢移動，沉迷其中的他很快就通過觸感察覺到了刀刃上有一條細縫，看來火之國所謂的「引燃」就是在刀刃裡加了某些用於摩擦的燃料，這種程度的東西很容易就能仿製，拉西斯感受著特別的觸感，平淡道：「臨死前並沒有銷毀武器，只是裡面的某些添加劑被消耗一空，看樣子應該是被空氣所揮發了，這種特製的武器就像槍械一樣需要不停地填充子彈，銷毀武器？可笑！毫不查實就信以為真，傳聞的力量果然是可怕的。」
又從地上換了一把勘查起來，拉西斯接著分析道：「易燃的液體有很多，相互之間大多都能替換，火之國的秘術顯然不是這種燃料的化學公式，我看應該是煉製時，在薄如蟬翼的刀刃上再留下一道開口的鍛冶技術。」
不得不說，只是稍微瞧下就得出了的結論已經非常接近於終點。
「了不起的技術。」被拉西斯這麼一說，也撿了一把觀察起來的羅發出了由衷的感歎。
「拉西斯！過來！」
和貝波一起在周圍閒晃的艾斯突然發出了一聲大喝，口氣相當不善，除了「不小心」將海賊船打沉，自己也落入海裡「『自殺』」的蠢事，自覺最近思維正常沒干其它什麼的拉西斯雲裡霧裡，快步走上，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具躺在草地上的女屍，披頭散髮，四肢明顯有骨折的跡象，胸部腫起，下身和嘴角白斑點點，就連周圍的草葉上都留有白色的痕跡。
「這個死於體力透支。」羅只是看了一眼就得出結論。
「用腳毛想都知道！」這次拉西斯算是理直氣壯了。
貝波搔了搔後腦，想說點什麼刷刷存在感，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身為白熊的他實在不理解「人類」為什麼天天都處在發情期，他們只要2個月就夠解決繁殖的問題了，可惜，會說話的母熊難找啊，況且他們也不會在交尾後殺死母熊，相反還會拿出許多積累起來的食物共同分享。
蹲在一旁的拉西斯察覺到這個不幸的女人手中似乎緊捏著什麼，嘗試性地扳動，不想用力破壞掉肌肉結構的拉西斯果然失敗了，拉西斯站了起來，似乎是已經放棄。
羅微笑道：「我以為你會直接扯下她的手指。」
「放屁！」拉西斯怒喝，反問道：「難道老子在你眼裡就如此的不堪？」
「用這個吧，塗抹上去的話能軟化屍體的僵硬。」羅拿出了一些一直珍藏著的藥劑，這種名為「解屍劑」的玩意非常的珍貴，原料繁多，主要用於解剖僵硬屍體前的準備工作。拉西斯也沒對羅的無意冒犯過分的糾結，重新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塗抹，很難想像這個做著女人般細緻工作的男人，卻是頭凶狠的瘦虎。
緊握在手的是一張被揉成一團的照片，很溫馨的三口之家，拉西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男人，說起來，拉西斯還是通過這個男人的航海日誌才得知了即將面對的傢伙是誰，遭遇不幸的女人便是他頗有姿色的妻子，處在照片中間位置的是個和阿碧絲年紀相仿的小女孩，非常的可愛，笑容純真，只是不知孩子得知了雙親的噩耗後是否還能保持如此純真的笑容？
「安息吧，如果有緣讓我遇上你的女兒，能拉的話我會拉上一把的。」
悄悄許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諾言，拉西斯秀美的手輕輕拂過，遮蔽了女人死不瞑目的雙眼。
從此，軍艦島主桅山的半山腰處便多了23個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來墓祭的十字架，作為第一批也可能是最後一批的墓祭者，拉西斯他們並沒有吝嗇他們的時間，特別是對鬼怪說深信不疑，行事作風又偏黑暗風的拉西斯一臉虔誠，就當是積點陰德，至始至終，艾斯都一聲不吭，拉西斯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這就是你所憧憬的海賊，他們的世界，成王敗寇。」
「那我就會做一個與眾不同的海賊。」
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