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火焰 第四十二章 風暴 文 / 生性散淡
黑暗，也許對擁有貓瞳的拉西斯來說或多或少的更為有利，又或許僅僅只是拉西斯單方面在雙眸開啟局部獸化的情況下，面對光芒的耀眼有著太過過敏性的反感，這場拉西斯對哥拉希，武者對劍士，拳頭和劍刃間所碰撞的戰場，便被拉西斯刻意的從眾目睽睽的甲板上「砸進」了甲板下某間貯藏清水和食物的小倉庫，展開了注定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才會知道結果的廝殺。
隨著一連串重物碰撞的厚重聲，沒過多久，大概也就一刻鐘的時間，就又重新歸沒於戰前的寂靜。岸邊的艾斯他們站了起來，甲板上的剩餘海賊們也慢慢向著拉西斯砸出來的大洞靠攏，努力地向前伸直脖子翹首以盼，所有人都期待著一個對自己有利的結局。對留守的幹部來說，最好的結果並不是哥拉希乾淨利落的將4個腦子進水的入侵者幹掉，而是兩敗俱傷，然後自己只要補補刀就可以了，不僅守家有功還能賴掉一筆不菲的佣金，輕鬆愉快。
結局似乎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道肉眼可見的微藍氣流從拉西斯的腳邊竄起，卻在落下的時候消散於無形，就像一尾躍著龍門的青藍色鯉魚又重新沒入了水面，緊接著，以站得筆挺猶如標桿的拉西斯為圓心，圍繞著在其腳邊再次躍起，再次沒入，週而復始，直至躍起的軌跡和弧度越來越高越來越大，流淌的速度越來越急，彙集的數量越來越多，逐漸匯聚成了一個微型的龍卷，將拉西斯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大風眼。」
站在甲板下的拉西斯終於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寂靜，磁性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堅毅女子才會有的柔性清冷。
這是拉西斯少數幾個在面對大量敵人時能夠成批量清兵的「地圖炮」，雖然他並不是個此類技能繁多的自然系，但對於大自然的風有著最上級支配的他還是能夠利用風的銳利和強勁，輕而易舉地做到一些只有被推上神壇的自然系才能做出的事情，不過要像自然系那樣能夠使自己的身體進行元素化的分解是不可能的，這也是唯一的區別。
突然間，原本還只像是在敘述的平穩語調轉向高昂，帶著一種戰爭瘋子特有的張狂：「你們都給我去死吧！哈!」
隨著一聲斷喝，原本圍繞在拉西斯周圍的風暴再一次加速，從充滿感性的透明藍瞬間轉變成了令人絕望的大黑，同時快速地向四周擴散出去，終於釀成了一個黑褐色的小型風暴，這和同樣是地圖炮，卻是以扇面打擊前方的「大突破」不同，這個技能已經升格到了「風鎧」的地步，會隨著風眼中的拉西斯同時移動，要想對付這種逾越常理的超大型攻擊性鎧甲，除了用強大武力進行外圍擊破，否則就乖乖等到拉西斯主動取消或是他的體力不足以繼續支撐吧。
慶幸的是，大多數地圖炮都是很傷神的，純粹就是壓箱底的玩意，是不到必不得已絕對不會輕易使用的最後底牌，按照遊戲裡特有的說法，這大概就是相當的「耗藍」？
膽子最大，走在最前面卻還沒來得及看清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海賊們，瞬間被甲板下竄出的一股強風給捲上了天，如同羅的「屠宰場」，半空中的不幸者轉眼間就被無數細小的風刃堂而皇之地肢解，血塊、血花四濺，形成了猩紅色的雨，灑落到了大海、甲板已經剩餘人的臉上。
這種「肢解」帶給人的震撼顯然要遠遠超過了羅違反生物學的「魔術雜耍秀」。
捲入。
吹起。
絞殺。
簡簡單單的三步像極了死神所揮的鐮刀，折磨著剩餘所有人的神經。
這件由急轉的颶風圍繞而成，充滿自然氣息的「鎧甲」，僅僅只在拉西斯斷喝的那一刻時猛然綻放出了一種血腥氣迫人的璀璨，隨即又重新步入了平穩期，不過化為黑色的「風鎧」每轉一圈就會像四周壯大一圈，慢慢蠶食著海賊們剩餘的活動空間。
要麼生，要麼死，沒有第三種中庸的選擇。
少數奸猾的海賊們，早在第一次白刃戰的時候就已經跳入了大海獨自逃生，剩下的都是些還算有點「江湖道義」的傢伙，但能力上的差距並不是靠些微不足道的「道義」就能夠彌補的。嘗試性地調轉大炮，就算是極近距離，轟出的炮彈也沒有破開拉西斯的防禦體系，反而被不停流動，急轉著的風鎧彈至一邊，誤傷一片。開炮的海賊堅決貫徹著「死道友不死貧僧」的基本行動綱領，表情上沒有流露出一丁點做錯了的懊惱，卻多了一絲慰藉，反正他是努力過了，對面的強大可不是他能匹敵的，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對得起最後一點微薄道義的他，轉身躍入大海，奪命而去，這舉動，直接推倒了第一片多米諾骨牌，一連串的人緊隨其後，赤著腳丫往海裡跳去，躲避著船上的殺神。
猛烈的風暴直至船隻解體只留下了一片殘骸這才趨於平靜。
「那個傻子！」
唯一會游泳的艾斯嘴上罵著，腳丫子卻不慢，「噗通」一聲躍入海中。
「拉西斯今天注定要下去『喝水』，前面老娘就拉了他一把，現在自己又下去了，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岸邊的艾薇塔帶著美艷促狹笑道，讓人無限遐想的飽滿胸脯一陣顫動，沒有絲毫該有的矜持。
羅望著一旁的女子，聲色平靜。除了醫學，似乎羅對任何事情都採取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就像一個整日跪在十字架前做著禱告的苦修者，醫學術語就是他的禱文，論文就是聖經，在他枯燥的生活中感受不到一絲斑斕的色彩，沒有煙也沒有酒，更沒有秀色可餐或是風姿綽約的女子，對拉西斯來說這個無法想像的悲劇，哦，確切的說應該是地獄。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一些表面現象，說不定在羅的瘦小身軀裡跳動的就是一顆最為深沉的野心。
組織一下邏輯，羅謹慎問道：「他一直是如此嗎？」
原本他是想問「他的殺性一直如此繁重嗎」，在最後時刻下意識改了口，採取了一種含糊不清的問法。
艾薇塔當然知道羅在問什麼，漫不經心地回道：「是，又不是，就是有些話題最好別在他面前太過涉及。」
羅猶豫了下，還是繼續問道：「類似禁語之類的『小習慣』？」
艾薇塔笑容爛漫，嘲弄道：「我倒是沒發現你也有八卦的一面。」
「我也沒發現甚少說話的你也有活潑的一面。」羅咬字特別重，特別是那個『你』字，不理會皺起眉頭的艾薇塔，挑釁式地問道：「是不是那頭『瘦虎』在場的時候你們就會刻意地壓制自己的性格？這算是一種怯弱的表現嗎？」
「無聊的挑撥。」艾薇塔沒有表現出一丁點該有的怒意，反而展開原本緊縮的眉頭，微笑道：「就衝你剛才那句話，就有被那瘋子扔到大海裡去餵海王類的理由，嗯，相對來說還算是比較正當的『理由』。」
「瘋子？」
根據這段時間的接觸，雖然拉西斯平時的行事風格有些不拘小節，常常做出些違背常理的出格事情，艾薇塔的「瘋子」一說倒也不顯誇大，羅只是好奇於這不該是最親近的人所該說出的話。
艾薇塔沒有隱瞞，點了點頭，「阿斯帕格綜合征。」
羅沉思道：「這可真是少見的病症，而且發病的條件很難判斷，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病例，有值得開顱解剖的價值。」
艾薇塔咯咯笑了起來，「這句話被拉西斯聽到的話，你絕對會被他扔到大海裡去，沒懸念的，神也救不了。」
羅聳聳肩，「希望能夠理解一個學者對自己所擅長領域的一份求知慾。」
他們接下去的話題非常的隨意，對於先前羅有意識的挑撥分化，艾薇塔似乎也沒有放在心上，羅從艾薇塔嘴裡得知了許多關於拉西斯在將來會被載進歷史教科書的童年趣事，也有一些就連後世史學家們都知之不詳的小秘密，羅也得知了那個魁梧的黑人劍士八成是踩了「瘋子」的超級禁區，直接問候了拉西斯的母親，瘦虎雖然有些無情和苛刻，但對自己的母親那是打從心底的充滿敬意，若不是當年他那慈祥的母親用自己的後背阻擋了一會兒火勢的話，17年前他就被燒死在了那艘失事的船上了，至於獲救的詳細細節，大概是一氧化碳吸入太多而導致昏迷的緣故，拉西斯的記憶似乎有所缺失，回過神來以後就已經在一艘海賊船上了，是那伙海賊收留了嬰兒的拉西斯，並為其取名，據村裡的老人們說，當初在搖籃裡除了那枚刻著「d」字母的戒指，就留有寫著「lacis」的紙條，真的假的拉西斯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拉西斯」也相當順口，也就一直沿用至今。
「以後你會去做海賊嗎？」艾薇塔突然將話題岔開，重新回到了羅的身上，帶著嬌嗔，一臉似是肯定地說道：「你可不像是一個會安於現狀的安樂傢伙，剛才還試圖用挑撥的方式來套我的話，你看，我都把拉西斯能夠見光的事情都說了，不能見光的也點了一下，現在來說說你吧。」
「我？」羅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說道：「應該會去海軍吧。」
眨巴了兩下美眸，艾薇塔有些驚訝，「真是預料外的答案。」
羅站起身，撿起地上的石塊，向遠處的大海扔去，激起一連串的水漂。
「『世界聯合』之所以會在北海發動一場又一場代價高昂的戰爭，因為他們也不確定在那裡是否還有古代所遺留下來的文明，如果不是依靠北海的寒冷氣候，維京人再怎麼驍勇也經不起和一個龐大組織進行面對面的攻堅，人口基數還是太少了。」羅又扔出了第二塊小石子，「小時候常聽村裡的老人們說起以前的故事，說是曾經有一個偉大的文明，因為戰火而被摧毀，但他們並沒有忘記曾經的亡國之辱，時刻準備著光榮復辟，僥倖存活下來的人便在自己的名字裡加入了一個『d』，用來作為同伴的證明，不過時光飛逝，繼承『d』之人是否還記得祖先們的遺訓？」
「那只是個傳說，不是嗎？」
「或許吧。」羅又扔出了第三塊小石子，「但我知道『海賊王』哥爾多.羅傑並不是他的真名，而是哥爾.d.羅傑，政府又想要隱瞞什麼？」
艾薇塔當然知道羅沒有信口開河，她早就從拉西斯的嘴裡知道了艾斯是羅傑的兒子，也知道了一些關於羅傑的事情，不過這些東西是他們達丹一家的最高機密，她肯定不會拿出來和羅分享，艾薇塔露出由衷的表情，讚歎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對於艾薇塔虛偽的讚美，站在海邊的羅壓根就沒反應，撿起了第四塊小石子，「羅傑曾經到過我們的村子。」
「這又和成為海軍有什麼關係？」艾薇塔又將話題扯回到了原有的路上。
羅第一次回過頭，諷刺般地反問道：「以他的性格，你認為你們家的『虎』會長時間的屈居人下？」
艾薇塔默然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羅又撿起了第五塊小石子，向著大海扔去，「在北海，還有個自古就流傳下來的古老預言，大致的意思就是總有一天，繼承了古代意志的人將回來發動一場巨大的戰役，我想，那場戰役大概會是場半個世界對半個世界的戰爭，村長把其稱作為『千年聖戰』。」
羅第二次回過頭，艾薇塔感覺到羅原本略顯死氣的雙眼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奪目的光彩，剎那間就好像看到了拉西斯的錯覺，那是偏執狂才會有的狂傲笑容，「如果拉西斯繼承了某種意志而被捲入這場聖戰的話，能夠處在風眼的位置感受著猛烈的風，那不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
「d」終將迎來風暴。
來自北海的古老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