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六六八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鈞天隆車隧(二) 文 / 離經叛道
黑袍老道遁光不快,面上倦色逐漸消解,氣息也漸趨綿長。忽然,這老道渾身遁光一斂,側頭看向身旁某處虛空,沉聲道:「道友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
「哈哈,恨水道友果真名不虛傳,貧道丁業昌這廂有禮了!」
這黑袍道人就是曾與許聽潮生過齟齬的恨水老怪,他目光落處,虛空微微晃動,走出個相貌娟秀有若女子的緋衣修士來。
「原來是美人界的道友。」恨水老怪面上露出冷笑,「不好生在家中繡花,反倒跑來巨人界中送死,何苦來哉?」
丁業昌滿臉笑容頓時凝固,神色陡然陰沉下來:「早就聽聞恨水老兒不識抬舉,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既然你著急去投胎,丁某不介意送上一程!」
這道人口中說話,袖中已悄然落下一枚明黃玉圭,被五根春蔥般的手指緊緊握住!下一刻,他就將玉圭往前一揮,引得天地齊動!
腳下大地似乎騰空而起,而頭頂蒼穹也倒扣而下,頓時將恨水老怪拘禁在方圓百丈之內!
恨水老怪哪裡料到此番前來劫殺之人揮著這般本事?面色瞬間劇變,想也不想,將水雲道袍和黑水珠齊齊催動,無盡浪濤滾滾而出,要將四周禁制撞破!
丁業昌只冷笑連連,右手食中二指一捻,頓時凝出一枚寸許長的銀白色飛針,其上電芒流轉,辟啪有聲!
「便教你見識見識某家『繡花』的本事!」
話音未落,兩指間的銀針已然激射而出!
此刻,恨水老怪御使的水流早與他身旁禁制撞擊了十餘次,禁制紋絲不動,反倒是濤濤黑水倒灌而回,將他激得氣血沸騰!
丁業昌飛針出手的同時,雲氣真氣一催左手玉圭,波濤洶湧的黑水頓時被鎮壓得好似鏡面一般!
「**界域圭?!」
恨水老怪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時間滿面驚懼!
丁業昌卻不答話,只全神催動那飛針。但見銀芒流竄,霎時間就在光可鑒人的水面之上「繡」出一副惟妙惟肖的人物畫像來!
像中人神色驚恐,面目與此時的黑水老怪一般無二,但身上的衣衫卻是一套端莊富貴的百花裙裝!
恨水老怪只看了一眼,面上就嫣紅一片!不待他有何舉動,水面之上那繡像轟然爆起,化作一栩栩如生的人物,向他迎面撲來!一路帶起轟隆隆的雷鳴,震耳欲聾!
「啊——」
恨水老怪羞憤欲死,如何肯讓這雷霆聚斂的肖像撲到自家身上?當下不管不顧地催動渾身真氣,神通不及施展,便先就一口老血噴將出來!
濤濤黑水咆哮奔騰,將這血霧裹挾一空,氣勢再增兩倍,往那銀芒雷人撞去!
二者倏忽相撞,爆出的聲響正如恨水老怪心中的憤懣,直欲將這天地掀翻!
一陣琉璃碎裂聲中,身旁封禁砰然破碎!
暴怒的恨水老怪也不禁為之一怔!
**界域圭乃美人界孕育而出的至寶,其功效單一,就只捆縛一項,但威能卻遠在頂尖仙府奇珍之上!自己方才雖然拼了老命,但也不至於將其封禁破去!莫不是有道友恰在附近,趕來救援?
片刻之後,黑水雷霆收斂了聲息,恨水老怪定睛一看,本就因噴血而慘白的面色頓時又蒼白了數分!
丁業昌已然倒在潔白如絮的雲霞之中,身軀若隱若現,生死不知,雲頭上卻站了個一身青色衣衫,面目俊朗至極的男子,不是許聽潮是誰?
對這迫得自己用去鎮海真符的小輩,恨水老怪很得咬牙切齒,如今兩方雖然不曾撕破了面皮,但畢竟還是敵對,落在他手中,下場只怕不會比那丁業昌稍好!
這老怪滿腔絕望,許聽潮卻睜眼也不看他,只饒有興致地打量新到手的明黃玉圭。
此寶沉凝厚重,三指來寬,約摸一尺長,好似一口寬刃大劍斷掉的劍尖,拿在手中,只覺彷彿握住了整個天地!
不愧是合一界之力孕育的至寶!
想當年天地玄門悍然入侵美人界,都不曾將其搶到,此刻卻安穩地躺在自家手中!
許聽潮心中一陣古怪,不過片刻之後,他便催動混元同心羊脂玉壺,灰濛濛的雲氣自張總騰起,將此寶裹住,頓飯功夫,已然將之煉化完全。
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陣,許聽潮才側頭去看那恨水老怪。
恨水老怪之前羞憤交加之下拚死一擊,損耗元氣極多,儘管早就吞服了諸般丹丸以做調養,但他哪裡有生生造化丹這等仙家靈藥,依舊是一副衰朽沉暮的樣子。
「老夫性命在此,想要儘管來取!」
許聽潮嗤笑一聲,不去理會這老怪色厲內荏的模樣,只道:「我要你性命作甚?沒得髒了自家雙手。」
恨水老怪又是一陣羞怒,但心中卻隱有一絲輕鬆,這一場修行終究有機會得得以保全。
「你這老兒甚是不堪,身上卻正好有許某須得借用的物事。」
許聽潮翻手將**界域圭收起,滿面淡然地看著恨水老怪,頓時讓這老兒又緊張起來!
自家身上有什麼值得這小輩覬覦的?
恨水老怪立時就想到了身上穿著的水雲道袍!面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
許聽潮卻不願再與他囉噪,右手平伸,手掌伸掌,掌心向上,而後忽然翻轉!
散去的天地巨力再次凝聚,頃刻就將這老怪鎮壓!
許聽潮又一掌做刀,虛虛一劈,百丈方圓的封禁之中頓時一分為二,恨水老怪被莫大巨力擠到了右方!而後手掌化作拳頭,只輕輕一擊,恨水老怪胸前虛空中頓時衝出一數尺大小的金燦燦拳頭!
這拳頭並非法術,而是許聽潮以金身打出的拳勁。煉化那合道境老僧的舍利子和太昊金母后,金身威能大增,幾乎相當於一件頂尖的仙府奇珍!一拳打出,撕裂虛空輕而易舉!許聽潮苦練了五年,已能做到將勁力牢牢收斂,因此拳頭周圍並未出現虛空撕裂的異象!
恨水老怪畢竟是虛境人物,識得這拳頭的厲害!也不顧重傷在身,竭力嘶聲呼吼,把水雲道袍和黑水珠催動,喚來勁急水流環繞在身旁呼呼旋轉,試圖將拳勁卸到一旁!
這般做法不錯,但這老怪卻卻低估了許聽潮拳頭的厲害!
數尺大的拳頭堪堪與旋轉水流相撞,內斂的勁力便轟然爆發出來,瞬息就將水流擊得粉碎!
恨水老怪只被餘勁掃中,便胸骨碎裂,噴血跌飛!
許聽潮隨手一抓,將這老怪噴出的精血攝來一低,再伸指一點,指尖一道灰色霧氣蔓延而出,延伸到封禁之中,將恨水老怪包裹!
片刻之後,一件漆黑的衣衫便從封禁中飛出,落在許聽潮手上!正是那水雲道袍!
恨水老怪寶物被奪,奈何已是氣息奄奄,縱有千般怒火,也只能先顧著自家傷勢!
許聽潮心念一動,手中水雲道袍便自行穿到身上。稍稍探入真氣試探,便知此寶有帶有兩般神通,一是先天水遁,而是御水之術。仙府奇珍上的法術,自然非同尋常,尤其這水遁之法帶了「先天」二字,更顯珍貴!
自打將那幾滴先天元水之精煉入體內,許聽潮一身法術,尤以水行為最,且他體內真氣早已反轉先天,以先天真氣催動先天水遁,威能倍增,五湖四海任遨遊再不是一句空話!
相比之下,御水之術就遜色了很多。許聽潮乃鳳凰界東海龍宮的女婿,曾學得龍族御水之術,不比這道袍之上附帶的御水禁制稍差,兩者護衛補充,倒也能更增幾分威能。
不過能得這麼一件適合自己使用的寶物,許聽潮總是十分高興。且他還從丁業昌身上搜出一枚功法玉簡,其中雖然僅僅記載了一部喚作《電母經》的法訣殘句,但卻都有詳細的註解,想來是丁業昌錄下的修行心得,頗有幾分用處。
弄明白水雲道袍的功用之後,許聽潮便一腳將雲頭上昏迷不醒的丁業昌踢到**界域圭設下那禁制左側。而後散去牧雲遁法,一步跨到禁制上方,使勁往下一壓,百丈禁制立時如同隕星般墜落!
許聽潮隨之而下,與禁制一同悄無聲息地沒入大地之內。足足深入了十萬丈,方才停住,將**界域圭取出,將封禁加固,又牽來數道土行靈脈,將其與禁制相連!
恨水老怪已知許聽潮的打算,如此做法,分明就是要將自己和那丁業昌一道囚禁!
禁制中那分隔兩地的禁制正緩緩減弱,另一邊的丁業昌也是呼吸平穩,身上氣息雖然身為衰弱,但也絕無性命之憂。
恨水老怪心中發寒,趕緊收攝心神,吞服丹藥,調養傷勢,連許聽潮何時離去的都不知道!
……
處置了恨水老怪和丁業昌,許聽潮心情大好,施展戊己土潛形遁法,往鳳凰界各派設下的臨時駐地遁出三千多萬里,方才遁出地面,來到半空。而後以之前攝來那滴精血作為依憑,施展千機變法,化作恨水老怪的模樣,架了遁光往駐地而去。
他這一番變化,無論神情形貌,都與恨水老怪一模一樣,教人分辨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