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六六三 烈火焚魂鑄魔劍,周天星斗煉玄黃(七) 文 / 離經叛道
祁堯與陶萬淳吹鬍子瞪眼,似是不喜這位師兄數落自己,還將焦璐師妹晉階的事情都瞞到現在。
許聽潮和血妖卻不理會這兩個老兒,只欣喜道:「敢問師伯,焦師叔何時晉陞返虛之境?」
晉階虛境不同於凝結元神或者元神合道,反倒與凡人初初修行有些相似,個中變化,只有自己清楚,斷然不會驚動了旁人。因此焦璐晉階虛境無聲無息,也還說得過去。
陶萬淳伸手捋鬚:「就在陣中擒捉那老魔分神的時候。你焦師叔本就不在意些許虛名,又值兩百多弟子被害殞身,如何還肯宣揚?」
眾人本還心中歡喜,聽了此言,再看看縞素低垂的靈堂,又自生出幾許悲慼。
陶萬淳將目光從密密麻麻的靈位上收回,歎息道:「且不說你焦師叔。都是好苗子啊,非但要料理好後事,還應好生撫恤其家人。」
血妖肅然道:「弟子已安排妥當,若其家中尚有別的兄弟姐妹,不論資質,皆可收入門中教導。」
陶萬淳這才讚許點頭,不再說話。
「師伯,焦師叔她……」
「你小子就莫要指望了!」不等血妖說完,陶萬淳已知其心中所想,當即就冷哼一聲,「在我們幾個老不死眼中,太清別院和鈞天上院並無二致。方才就說過,老道既然來了此處,焦師妹定然只會留下輔佐孟言師侄。」
「師伯息怒,弟子過往您也知曉,除了您與祁師叔,也就焦師叔對弟子另眼相看,想將她老人家請來,也是存了孝敬侍奉的心思。」
血妖涎著臉告罪,陶萬淳面色方才緩和,而後輕輕搖頭道:「就算沒有太清別院,你焦師叔只怕也不會如你所願。」
「為何?」
不只血妖,許聽潮,敖珊敖鳳,踏浪墨鯉等,都是面露疑惑。祁堯卻是暗歎一聲。齊艷、裴疏桐和鄭沱投生的皇甫睿江半落兩家四個兒女,也都和祁堯一般。至於唐季甫鞠扶子等人,畢竟新入鈞天上院,哪裡會知曉太清門舊事?
「怎忘了你呂乾陽師叔?」
陶萬淳略微提點了一句,便不再多說。
儘管如此,血妖和許聽潮卻也大致明白了。
他們多少聽說過焦璐師叔和呂乾陽師叔之間有些情愛糾葛。
焦璐雖有意,奈何呂乾陽卻戀上靈狐宮宮主之女胡(蟹)平卉,還因此惹出偌大事端,至今仍被囚禁在聚雷台上,受那天雷亟身之苦。
呂乾陽被判雷刑之期兩百餘年,已過了半數。他也被譽為門中天才,脾性如何,只看不顧門中反對,決然與胡(蟹)平卉這妖女苦戀便知!以他這般性子,刑滿之後,斷然不會在太清門中逗留!
介時天地之大,又該去往何處?太清別院中,玉虛一系勢力頗大,呂乾陽斷然不會前往相投,算來算去,也只鈞天上院一個歸宿!焦璐何等英武的女修,自有其傲氣,不來鈞天上院,正是為了避免將來與呂乾陽相見尷尬。
儘管早就存心邀請這位師叔,血妖想通其中關鍵,面色卻有些不好看,許聽潮也略略皺眉。相比之下,他們自然更與焦璐親近!
陶萬淳最是明瞭自家這位師侄脾性如何,見他兩道元神如此模樣,頓時板起了臉,喝道:「呂師弟得歸自由時,好生去請!否自莫說老夫與祁師弟饒不得你,便是你焦師叔,也會教你好看!」
血妖念頭一轉,便知關鍵。以那位呂師叔的性子,自己若稍稍表現得不清不情願,只怕會扭頭就走!他不願違逆陶萬淳的意思,趕緊賠笑道:「師伯想到哪裡去了?呂師叔出來,定然立時就去南海尋他的相好,弟子卻是在想如何將他二人都請來。不過有沂兒這個小師妹在巨人界,想必平卉姑姑也甚是願意。」
「曉得厲害便好!」
陶萬淳兀自不放心地瞪了血妖兩眼,方才略帶警告地說道。
「弟子理會得。」血妖滿口應承,忽然神色一轉,搖頭晃腦地歎息,「可憐我那焦師叔,多情總被無情苦……」
「嗯?!」
這小子一個「啊」字不及出口,就被陶萬淳和祁堯瞪回腹中,只得訕訕閉嘴。長輩的私事,自然不該他這晚輩胡說。
兩個老道雖然喝止了血妖,心中卻莫不贊同這賴皮小子的感歎。焦璐心中苦楚,他們兩個做兄長的最是清楚不過。呂乾陽師弟絕情,她大可以回本宗潛修,若此本宗之中歡迎之人必多,但卻偏偏要留在附近遠遠觀望。如此既不會打擾旁人,也能讓自家心中有點盼頭,更多的卻還是在為那人打算。
一往情深,何至於斯?
雖說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但呂乾陽師弟委實過分了些!
陶萬淳和祁堯心中未使沒有怒火,但既然焦璐都能為門派大計,設法將那負心人留在門中,他們也不好多說。
被血妖勾起了心事,陶萬淳越想越是煩躁,忽然袖袍一揮:「叫你褚師兄速來找我,老道便要在這靈堂中將那魔頭好生炮製一番!」
這老道正在火頭上,血妖不敢惹怒他,只小心道:「來客甚多,您看是否暫且緩上一緩?」
「除了本院之人,你當誰真個稀罕那小子?還不是看在戀碟侄女是你嫡親姐姐的面上?!」陶萬淳發洩了一通怒氣,心中稍稍舒爽,便將聲音和緩下來,「也罷,就暫且等那些蠅營狗苟之輩鑽營滿意了自行離去!」
祁堯隨不曾說話,但面色也不大好看。
兩個老道心情不佳,堂中氣氛頓時有些肅殺,一干晚輩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唐季甫左右一看,便站出來打圓場。
這偉岸的道人輕咳一聲,道:「此間事了,許師弟還須及早趕回妖域,以待其變。」
血妖聞言,眼珠一轉,目光落在許聽潮身上:「我要留下助師伯煉魔,你去!」
他以幽冥殿囚禁那無相天魔的諸多分神,還鎮壓了那頭似乎來歷非凡的子母神魔,這般理由卻是堂堂正正,無可辯駁。
許聽潮也不答話,只一點頭,便站起身來。
「莫要忘了將你那便宜義兄帶上!」
「何用你說?」許聽潮淡然回了一句,才對敖珊敖鳳,踏浪墨鯉道,「你們也一起來!」
四人應聲站起,思忖正好趁此機會暫且迴避一番。
祁堯卻蹙眉道:「此去兵凶戰危,踏浪師侄和三位侄女雖有寶物神通傍身,只怕也不妥當。」
血妖精神一振,嘿嘿一笑,便將天妖殿歸附的事情說了。眾人聽聞,頓時群情振奮,也都明白許聽潮帶上摩陀老道和敖珊敖鳳、踏浪墨鯉的用意。
摩陀老道自然是前去勘察地脈,建造大挪移乾坤陣,也好將妖域與這誇父族領地上空的周天星辰大陣連接一體。而敖珊敖鳳、踏浪墨鯉,則是前往協助細柳、元上和邵元修三人打理天妖殿的,他們皆是妖族出身,正合做這等事情。
鈞天上院人手不足的情形,此刻表露無遺。照血妖的說法,臨走時催動那天妖錄開靈之神通,也不知有多少小妖能靈智大開,取得功法傳承,區區幾人,根本就管不過來。但就這許多,幾乎已是院中可靠人手的半數!
「也太少了點。」陶萬淳皺眉苦思,「找張文博借調一些,再從新近來投的元神中選些可靠的,暫且能夠應付。」
張文博乃是元陽宗宗主。這元陽宗是當年許聽潮一行來到巨人界時撞見的第一批修士,百年後鈞天上院創立,元陽宗便舉派來投,這十多年下來,出力極多,倒也算是能信得過。
眾人都是無法,只能照此辦理,只是又選了幾個當初隨同邵元修一同加入鈞天上院的太清門同門,再加上高小七夫婦,以及傷勢未癒的玄武神獸鞠扶子——這老龜便是到了天妖殿,也只會顧著自家養傷,斷然不能親自處置日常事務,但他兒孫極多,其中開啟靈智,修為有元神的不在少數,正好頂事。
召集好人手,帶足了諸般靈材,已是兩個時辰之後,與親友師長辭別,許聽潮架了元磁極空梭,逕直望東方而去……
「那位濟厄大師當真好不要面皮,竟然哄騙喬癡師弟,探得姐姐手中佛珠的根腳!還尋了借口,妄圖借去參悟!」
飛梭之中,敖鳳氣呼呼正自地述說。
「也不想想姐姐佛珠之上記載的是何等佛門大(蟹)法?怎會憑白給他看?」
「這和尚確實吝嗇得很。當年往仙靈錄中走了一遭,就只留下妙品蓮華咒和伏魔大手印兩門法術,最寒磣不過!」
敖珊也笑盈盈地應和,讓敖鳳更是起勁。
「可不是麼?如此德行,怎還有臉自稱鳳凰界佛門第一人?」
「鳳凰界中還有佛門聖地西元洲,濟厄和尚可當不起這般名號!」
這回說話的卻是高小七。此番前往妖域天妖殿,許聽潮特地叫上了他們夫婦,他便頗為興奮。早年與許戀碟過慣了江湖奔波廝殺的生活,教他靜下心來修煉,委實有些難為人。
「至少也是燈承洲佛門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