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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六一二 玄丹虎視玉靈宮,戈戟森寒若陽堂(四) 文 / 離經叛道

    休看血靈幡所化的血水僅僅數里方圓,其實自有化芥子為乾坤的神通,倘若步入其中一看,便知飄香血海,廣闊無垠!

    血海之上,一道紫蟒僅僅纏住那鱗甲已然模糊的青龍!兩劍相互絞殺不止,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更有道道血光自海中騰起,纏綿陰雨一般粘在青龍身上,漸漸將之鍍上一層血色。

    這般動靜,血海之外的眾人卻是看不見的。

    金色篆字、透明心焰、八道自濛濛的人影、濤濤玄冥真水、赤色劍芒,以及金風玉露諸般寶物法術,盡皆被擋在血海之外!

    眼見搶奪飛劍不成,眾修只得不甘收手。

    吳霏虹從始至終都靜立不動,摩陀老道的心神全放在那黃圖瀚海禁法之上。太虛見許聽潮和血妖聯手將那飛劍截下,便收了自家兵刃,不與這師侄相爭。

    許聽潮出手的霎那,馮粱赫就將目光凝在他祭出那紫蟒之上!這老道活的年月極長,又是合道圓滿即將飛昇的人物,自是目光如炬,如何看不出這紫蟒的根腳?

    儘管如此,他也只露出幾分欣羨的神色,便呵呵而笑:「小友卻是手快,這口飛劍雖好,於我卻無甚大用,就讓給你吧!」

    這老道說完,朝地上一招手,兩堆碎石便飛起拼合,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凝成兩尊麒麟傀儡,看其散發的氣息,似乎半點損傷也無!

    許聽潮見了這老道的作為,也是笑道:「既如此,小子多謝前輩成全!」

    「小友如今取了這口飛劍,之後再見著寶物,可須得謙讓一番。」馮粱赫半是戲謔半是認真地說,而後又道,「若從禁制中闖出的乃是防禦類寶物,老夫可說什麼也不會放手。」

    「前輩高義,小子心領了。那若陽堂中的護身之寶,前輩儘管挑選便是。」

    「何須你這小子來送人情?老夫耗費偌大力氣來這西神都中,不就是為了那等物事麼?」

    他們一老一小兩個說得熱烈,旁人卻是眼饞得緊,仙府奇珍中頂兒尖的飛劍,世間能有幾口?馮粱赫太虛兩個老怪不算,其餘修士身上,也只李渺那紫羅傘和摩陀老道的總陣旗能與之相比!吳霏虹的紫薇星曜欽天四化白玉柱不算,畢竟是術數一脈的寶物,她視為神器,旁人拿來卻幾乎毫無作用。

    馮粱赫將眾修的神色看在眼裡,忽然說道:「諸位也無須艷羨,西神都乃上古修士建造的仙城,古時天地間靈物極多,似這口飛劍一般的寶物,也算不得多好,那若陽堂中少說也有個十餘件!」

    此言一出,眾修對許聽潮的眼熱便少了大半,轉而心頭瘙癢難耐,恨不得摩陀老道立時就將那勞什子黃圖瀚海禁法破去,也好立時趕到玉靈宮和若陽堂分丹分寶!

    為何是玉靈宮和若陽堂?

    既然馮粱赫這老兒將兩者並列,玉靈宮便不會比若陽堂差多少,若陽堂中藏有如斯至寶,玉靈宮中的丹藥又當如何?

    許聽潮凝神駕馭煉魔仙劍與那青龍在血海之上相鬥,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半個時辰不到,便將其打得靈氣潰散,現了本相!正是一口通體青碧,形制古拙的飛劍!

    血妖撤去血海,收回血靈幡,許聽潮召回煉魔仙劍,將劍光中裹挾的飛劍取出,掣在手中。

    眾修目光都被此劍吸引,儘管心中已有了奔頭,卻還是忍不住大感欣羨!

    「前輩可知此劍名目?」

    許聽潮屈指在劍刃上彈了一彈,頓時激得它通體碧光流竄!

    馮粱赫難得面現無奈,沒好氣道:「西神都中的古物,我怎知曉其根腳?你有這耐性詢問,不妨自己取一個!」

    許聽潮聞言,不禁失笑,在自家看來,這馮粱赫赫然就是個如假包換的古修,但在這老怪眼中,西神都才是正兒八經的古修遺跡。既然是遺跡,自然有眾多訊息湮滅在時光長河中,這老道不知此劍名稱,實屬正常。

    嘴角猶自帶著笑意,許聽潮並指輕撫劍刃:「你從黃圖瀚海禁法中來,又作龍形,不如就叫青龍鬧海劍!」

    想像中靈物得名震顫呼嘯的情形並未出現,許聽潮大感掃興,一翻手,便將這飛劍收起。

    幾乎是同時,摩陀老道興奮地大喝一聲,攔路瀚海圖中,萬頃碧波中心陡然裂開一個渾圓的大洞!

    下一刻,摩陀老道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叫聲戛然而止!

    透過那圓洞,眾人見到個玉瓷一般的十來歲女娃娃,手持一根墨綠的樹枝,在街上蹦蹦跳跳往這邊行來!

    幾乎是同時,那女娃也察覺到眾人的目光,動作連同面上歡樂的表情一齊凝固!

    西神都中顯化了人形的還能有什麼?

    眾人不知這女娃是何物所化,反應卻半點不慢,紛紛架了遁光,爭先恐後地穿過畫中圓洞,往那女娃撲去!就連盤膝坐地療傷的涵虛老祖和繆淨空也不甘落後,紛紛騰躍而起,緊隨眾人之後!只餘那摩陀老道不屑地收回目光,繼續興致勃勃地擺弄面前禁法!

    女娃面色瞬間就變得慘白!

    最先出手的還是馮粱赫!

    這老怪也不使用旁的手段,遠遠就把右手一抬,女娃身旁頓時凝出一隻丈許大的白色巨手,橫向撈下!

    正是玄門一氣大擒拿!

    「啊——」

    尖利的童音刺破耳膜,女娃被嚇得抱頭鼠竄!轉身之際,手中那墨綠枝條掃過白色大手,輕易就將其打得砰然潰散!

    除了那唐季甫,奮力前衝的眾人遁光猛然一滯,幾乎個個目瞪口呆!

    「唐道友會不會遇上凶險?」

    到底是女子,吳霏虹被需要和許聽潮裹挾追來,之前還為那可憐的小女娃揪心,這會兒見識了那丫頭的本事,反倒擔憂起唐季甫的安危來。

    無意一擊就能破去馮粱赫玄門一氣大擒拿的人物,豈是易與?那女娃雖然被嚇得尖叫奔逃,這手本事,卻讓眾修大都汗顏無地!

    馮粱赫卻半點不擔心,只做高深狀:「吳姑娘不必憂心,唐道友斷然不會有事。」

    吳霏虹滿面疑惑,血妖卻神色一動,恍然道:「那丫頭分明就是一枚靈丹得道,唐道友精修玉丹功,莫非……」

    「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小子!不過你卻有些看走了眼!」馮粱赫哈哈大笑,也不說明其中緣由,只道,「玉丹功大成者,克盡天下丹藥!之後闖那玉靈宮,似女娃如此品階的丹藥定然不少,我等只須將逃竄的丹藥攔下,唐道友便能從容將之收取!」

    眾人聞言,無不大喜過望!只吳霏虹欣喜過後,面露不忍,囁嚅道:「不知前輩打算如何處置那小丫頭?」

    馮粱赫與太虛相視而笑,不去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將目光落在許聽潮身上:「此事還需看你許道兄如何說法!」

    眾人聞言,都似吳霏虹一般,滿面疑惑地看向許聽潮。其中不乏心生不滿者,認為馮粱赫和太虛兩個老兒偏心,為何許聽潮之前已得了一口仙府奇珍級數的飛劍,還要將那化形丹藥分配與他?

    許聽潮已是眉頭大皺:「小子在那丫頭身上感應到幾絲鳳凰氣息,她可是與鳳凰一族有關?」

    「許道友說得不錯!」唐季甫的聲音遠遠傳來,其中喜意昂揚,「這丫頭乃是一粒玄元鳳髓丹得到,她手中那墨綠枝條名為梧桐養性丹,鳳凰梧桐聚首,威能倍增,唐某險些就拿之不住!」

    話音未落,唐季甫已在遠處現了身形,手中托著他那培元鼎,腳步輕快地走來。奈何鼎中有抽抽噎噎的哭泣聲不絕傳出,將他仙風道骨的氣質破壞殆盡……

    「求求你們別吃我,嗚嗚嗚……哇——」

    鼎蓋已經打開,那女娃只兩寸大小,雙手捧住一枚墨綠丹丸,滿眼恐懼地看著鼎口中接二連三現出的碩大面孔,眼淚鼻涕淌了滿臉!及至後來,索性被嚇得閉目大哭,小小的身子顫抖不休!

    饒是在場的幾乎都為積年老怪,見得這般情形,也不免心中不忍。

    吳霏虹更是淚目盈盈地看著許聽潮:「許道兄……」

    這般欲語還休,非是懷春女子見了朝思暮想的情郎,她神色已然表現得十分清楚——若你不答應,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許聽潮不想做壞人,但也不想做個老好人。

    他不去管吳霏虹和鼎中拇指般的小丫頭,而是對唐季甫道:「此二丹與內子和小徒皆有大用,唐道友捨得相贈,許某感激不盡!鈞天仙府藥園中靈藥甚多,道友不妨前往走上一遭,若遇見看得上的,儘管採摘!」

    「哇——」

    且不說唐季甫目的達到後如何歡喜,鼎中那小丫頭卻聽出不妙,哭聲立時高了七八分!

    吳霏虹面色已變得頗為不善,冷聲道:「便是換到手中,敖鳳妹妹和曉筱侄女也不會如此喪心病狂!」

    女女娃哭聲音量稍降。

    許聽潮再次皺眉,唐季甫哈哈一笑:「吳姑娘卻是誤會了!似這等通靈化形的丹藥,誰捨得拿來服用?只須時刻帶在身邊,便可效用不盡!若丹藥修為增長,藥效還可隨之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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