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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六零一 鈞天上院草創立,小後生御極八方(一一零) 文 / 離經叛道

    東極北方,萬丈高空之上,一白衣黑兩道遁光並排而行,看似各不相干,實則互不相讓。

    忽然,兩道遁光齊齊停住,遁光中人皆都現出身形,不正是那天工樓馮粱赫和玄武鞠扶子是誰?

    幾乎是同時,兩人面前百丈處的虛空微微顫抖,血妖笑嘻嘻地踏步而出。

    「鞠兄竟然馮前輩竟然結伴而來,委實讓人意外!」

    那鞠扶子沉聲道:「我不認識這老兒!」

    馮粱赫笑而不語,面上頗為得意,彷彿知佔了人家多大的便宜。

    血妖怎肯理會兩人究竟生出了什麼糾葛,依舊嘻嘻笑道:「卻是巧了,馮前輩和鞠兄不會是知曉了南荒、幽雲和勾冕三洲修士行止,方才一同趕來的吧?」

    「我自來,關旁人何事?」

    鞠扶子聲音依舊低沉,聽不出多少情緒,倒是那馮粱赫點頭認下。

    「這些年老夫一直都在東極洲上祭煉得來的幾件傀儡,及至察覺一位合道境道友的氣息,這才巴巴趕來,正巧遇上鞠小友,一時興起,便邀約他同往逸仙洲西神都。」

    「這般好事兒,鞠兄想來是答應了?」

    血妖兩眼一亮,若能請動這老龜,西神都一行必定更多了幾分把握。

    鞠扶子卻只搖頭:「西神都乃奪命凶地,我若死,兒孫何辜?」

    馮粱赫面色微變,冷哼道:「休得危言聳聽!這十餘萬年來,此界天地元氣匱乏,那西神都中殘留的禁制尚有多少能夠存留?即便依舊在運轉,又有幾分威能?你玄武一族枉為五方神獸之一,竟然如此膽小怕事,難怪養成這副縮手縮腳的烏龜模樣!」

    這老道的目光在鞠扶子背上轉了幾轉,鞠扶子卻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並不多言。

    血妖不得不站出來做和事佬,只見他打個哈哈:「馮前輩和鞠兄遠來是客,怎好為了這等小事爭吵?不如賣我個面子,就此罷休如何?」

    鞠扶子沉沉點頭。

    「也罷!」馮粱赫也捋鬚頷首,「血妖小友切莫被這小烏龜言語嚇住!」

    血妖嘿然道:「前輩放心,那西神都,小子非去不可!」

    「哦?」馮粱赫面露微笑,「此話何解?」

    「不就是門中爭權奪利那些事兒?」血妖滿臉不屑,「說來話長,小子出身鳳凰界燈承洲太清門……仙師遺留下一座鈞天仙府……諸派在肆契洲就吃了大虧,戰事綿延數載,也未能將幻行宗攻下,其餘各洲虛境得知訊息,前往燈承洲的大能皆都紛紛返回,坐鎮佈防。如此,會盟各派之前定下的策略便自無用,只好將主意打到小子那仙府之上,希冀從中分潤些好處,以此來作為之後爭鬥的倚仗。」

    「鈞天仙府乃恩師所傳,豈能任由旁人覬覦?之前分派些名額,已是極大的讓步,此番小子立下鈞天上院,佈置偌大場面,便是要壓住這些人的貪念。不過堵畢竟不如疏,他們想要寶貝,便自去那西神都找尋吧!」

    馮粱赫聽罷哈哈大笑,戟指虛點幾下:「你這小子忒也狡猾,那西神都縱然禁制大衰,也非等閒虛境能夠涉足,此番前去,不知會有多少隕落身亡!」

    「無妨,只要傷亡比起強攻周天星辰大陣奪取仙府為輕,他們便知該如何抉擇。」

    血妖大大咧咧地揮手,馮粱赫卻若有深意地看了他幾眼,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血妖也是笑嘻嘻地回視,彼此心照不宣。

    「若如此,算我一個。」

    正當這時,鞠扶子忽然沉沉開口,把血妖和馮粱赫都吸引了目光。

    這老少兩人已是大喜過望,一個說「如此甚好」,一個道「有鞠兄加入,此行必定順當百倍!」

    這話可不是吹捧,鞠扶子乃貨真價實的玄武神獸,背甲上生來就有河圖洛書,於術數卜算之道的造詣,遠非吳霏虹之流能夠比擬!那西神都中必定凶險處處,置身其內,心中必定警兆重重,如此紛亂繁雜,就算馮粱赫也不敢說能夠盡數避開!而鞠扶子若在,只須他稍稍出些力氣,就不知能避過多少凶險,節省多少力氣!

    三人都非等閒之輩,不過片刻功夫,就飛遁了數千萬里的路程,來到周天星辰大陣之前。

    本來應該進入陣中休憩的太虛,不知何時已站在星河大道入口,見得血妖三人,便自迎將上來。

    「可是太虛道友當面?」

    馮粱赫見到滿面古拙蒼老的太虛,一時間大喜過望,先就凌空走上前打了個稽首:「血妖小友的師門長輩,果真名不虛傳!」

    太虛面上也微微露出笑容:「早聞馮道友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兩個老道還待客套,血妖卻笑道:「師伯和馮前輩何必如此,請往陣中仙府坐而論道,豈非一樁美事?」

    「此言甚善!」

    馮粱赫大聲贊同,太虛也無異議,兩個老道並排而行,往星河大道入口而去。

    血妖看了看大道門口兩方數千僅涇渭分明的修士,暗中撇了撇嘴,才對鞠扶子道:「鞠兄,合道老怪論道的機會少有,你我不妨一同前去?」

    鞠扶子早已心動,此刻毫不遲疑地一點頭。血妖也是哈哈一笑,架了遁光便走,鞠扶子也化作一道黑光跟上。

    血妖經過大道入口尷尬站立的血府老人時,遁光一闊,將這老怪也裹住,順著星河往北方玄武位而去。

    鞠扶子跟在血妖一旁,見得前往的方位,不自禁地微微一笑,而後便即收斂,半點情緒不露。

    此刻在星河大道入口處徘徊的兩撥修士,分別來自幽雲、勾冕二洲。

    兩者停留的緣由各不相同。幽雲洲各派是因為被安置到南方朱雀位,自覺受了輕視,被當做低人一等的下賤貨色,正自群情激奮。然而叫囂得最厲害的,並非太玄殿,昭華宮、木仙庵和淨火宗四派,亦非仲孫白琚、湯陽等虛境散修,而是其餘中小門派。勾冕洲則是畏懼周天星辰大陣威能,生怕深入其中做了甕中之鱉任由拿捏,彼此爭鬥不休的各派竟然在七方頂尖勢力的引領下,對鈞天上院眾人冷眼相看。

    此二洲修士一方喧囂,一方安靜,正自表達心中不滿,卻陡然見到太虛、馮粱赫以及血府老人三個合道境老怪物,一方喧囂聲頓時散去大半,一方也有了竊竊私語,面色均都不大好看!

    儘管如此,兩方還是半點沒有入陣的意思。

    許聽潮早已陪同南荒諸巫師前往北方玄武位的鈞天仙府,此刻主持大局的,乃是陶萬淳、祁堯、焦璐、安期揚、邵元修、孟言、細柳、元上等人。似陶萬淳、祁堯等,倒是好言相勸,安期揚和焦璐就沒多少好臉色,細柳元上也覺這兩洲修士太過不識抬舉。

    太虛、馮粱赫、血府老人和血妖鞠扶子遁入星河大道之後,幽雲洲修士叫囂聲便逐漸大起來,安期揚聽得心頭冒火,也不顧陶萬淳還在安撫,猛然出聲喝道:「爾等想要佔據高位,便把本事拿出來讓我伸量伸量!」

    這漢子呼喝之間,身軀暴漲,瞬息就變作兩千多丈高的摩天巨人,身軀周圍虛空破碎成偏偏炫彩,手中一座紫色雷霆環繞的小塔,雖說相較他身形不甚起眼,散發的氣息卻也讓人心悸不已!

    「哪個敢與我一戰?勝得一兩合,便將其請到北方玄武位!」

    太玄丈人等虛境已是變了臉色!他們四大派與太清別院斗了將近百年,哪裡不知這漢子的厲害?手中仙府奇珍早被孟言奪走,如今又受制於血妖,因此個個都低眉垂首,並無半分異動。

    幽雲洲其餘修士也都面面相覷,他們縱然不知安期揚的真正本事,但光只這體型,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了。於是便有人鼓噪說太清別院和鈞天上院恃強凌弱,派出這等堪比虛境的元神來欺負人。

    尚且留在星河大道門口的郭雄獅、鐵黑虎等與許聽潮交好的同門師兄弟姐妹便都笑了,與青鸞族中的元神一同上前代替安期揚,許下一般無二的條件,接受挑戰。儘管他們修為高低不一,元神煉氣都有,但在仙府中和巨人界得了偌大好處,身上寶物威能不俗,數十合鬥法竟然勝多和少,絕無敗績。方曉筱和芍葯聞聽之後,也都從陣中巴巴跑來湊熱鬧,上場幾回,仗著身上寶物,也很是鬥敗了好些修士!

    似這般,幽雲洲虛境不出面,中小門派無一得勝,只好接受安排,悶頭進入大陣朱雀位暫住。非是沒有那等有血性的門派,奈何從幽雲洲跨越重洋而來,是仗了諸多虛境護佑,若然掉頭離去,又如何回轉門中?既然人家四大派和諸位虛境散修都無話可說,也只好認下這矮人一頭的事實。

    解決了幽雲洲眾修的事情,陶萬淳等便將目光投向兀自靜立不動的勾冕洲修士。

    這數千修士大抵分作七團,每一群之前都站了三四位虛境,其中三人尤為惹眼。

    左面那形貌威嚴的道裝老者,乃離人淵之主涵虛老祖。正中則是個鬚眉碧藍、皮膚鮮嫩如水的十七八歲少年,正是執掌霧海宗的賁藝卓。此人右側,則是個神色平和的老者,裝扮似佛似道,便是那六覺門門主繆淨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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