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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四六八 星海浮沉前路漫,艱難險阻只等閒(十四) 文 / 離經叛道

    似牧雲獸這般奇異的生靈,天下間能有多少?兩女如此做法,未免有些謹慎過了頭。!。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也不能說她們錯了,尤其是剛剛遭遇了牧雲獸一家三口的關頭。

    雖然被勒掯,太陰星的數十魔頭,依舊要做些事情。

    敖鳳收了那雲錦,便將它們一個個把來問話。這附近有何厲害的魔頭居住或者活動,有無凶險的地域,如何才能安然往北而行……諸如此類。

    但凡被提溜到面前的魔頭,顯然都不曾有牧雲獸那等本事,敖珊有問,都恭敬詳細回答。許聽潮在一旁靜聽,按照得來的訊息改變飛梭方向。

    似這般,一面飛遁,一面捕捉域外天魔,充作使役,順便打探路徑,磕磕絆絆前行,倒還算順暢。

    許聽潮和敖珊敖鳳卻面多憂色,當年被那沈今宵攜來天道界的時候,似乎並不曾遇到如此多的阻礙,想來是他出身大派,早有前人探出的安全線路,只須按圖索驥,自然安穩。可惜當年謀劃脫身後,只奪來驅使那諸天星辰銀河飛梭的一粒關鍵靈珠,靈珠中雖有星圖,卻並未標注道路。

    若啟行之前,稍稍花費一番時日,尋得大道宗餘孽,問出航路就好了。

    但事已至此,再行回轉,未免愚昧,只得慢慢摸索。

    許聽潮把飛梭漸漸往西方靠近,意欲尋到當年那路線,但輾轉數年,依舊不得其蹤。

    飛遁得久了,許聽潮倒是看出些門道來。不似各界之中的山川湖海,千萬年也不一定能生出多大的變遷,這域外的環境,多無所憑依,但凡受點力道,就會大變特變,六十多年前的安穩路線,此時怕早就面目全非了。

    當年沈今宵能那般輕易就尋得一條,應是從天道界趕往巨人界剛剛走過不多久,變化不算大。但若當真如此,之前猜測大道宗手中有域外航路便不能成立,想來當初此宗遣人成飛梭趕往巨人界,也是耗費了偌大力氣,慢慢摸索前行。

    想通此節,許聽潮再不以未能尋得大道宗餘孽逼問線路圖為憾,安心緩緩而行。

    忽忽又是數年,一行人已經七拐八彎地走過三分之二的路程。敖珊敖鳳捉來的各式域外天魔,數量早過了兩千,太陰星容不下,便將大多數放養到下方梭體幻化的大地之。因為有約束,這些魔頭倒不曾肆意屠戮地生出的鳥獸,甚至多加呵護忍讓。

    這一日,許聽潮將飛梭停在虛空,稍作歇息。

    不多久,左前方趕來一頭渾身赤毛的大猴!身氣勢極盛,許聽潮見過的合道老怪多有,卻鮮少有人能比得過!

    粗粗看來,這巨猴身高足有兩千丈還多,體表紅毛好似鐵槍,根根直立;一雙眼睛極大,佔去面目的一半還多,瞳仁色作橙黃;背後生有三條粗壯的尾巴,盡皆高高豎起,懸於頭頂,左右兩條尖端,各自捲了一條泛著金鐵色澤的粗糙長錐!

    這猴兒,手足並用而行,手腳掌落處,虛空中憑空生出一方倒懸的土黃山峰,待它借力移開,又自悄然潰散,端的神異!

    飛梭之,眾人早就戒備起來!

    那猴兒遠遠見得飛梭,一愣之後,抓耳撓腮,狀甚歡喜,兩腳下黃光一閃,已到了飛梭之前,伸出兩隻大手就抓!

    這事兒沒法善了了!

    誇父族近萬人早將座下星辰催動,百丈飛梭陡然化成數千里之廣的一片璀璨星空!

    那巨猴大驚,反手將尾兩枚鐵錐握在掌中,對準最近一枚星辰奔去!

    又是腳下黃光閃動,頃刻靠近那星辰,舉錐就刺!

    早有兩個誇父族漢子赤手空拳來戰,卻被巨猴一人一錐,打得跌入星辰幻化的小乾坤之中!

    一招得手,巨猴凶性大作,舉錐再刺,冷不防身旁幾道星力刷來,被打了個踉蹌!

    面前星辰光芒一閃,便隱入虛空,不見了蹤影!

    巨猴怒,抬眼四下打量,卻見得周圍景色已是大變,不見半座星辰,只有各色星光長江大河般刷來,慌亂之下,趕緊舉起鐵錐,左遮右擋!奈何星力縱橫,目不暇接,這猴兒這攔不住,連吃數記狠的,身紅毛掉落無數!

    它身懷這般修為,也是域外一霸,哪裡吃過如此大虧?當即以拳擂胸,引頸長嚎,渾身下黃光大作,眨眼凝出一副外觀粗劣的鎧甲!星光刷來,只將此甲擦得光芒四濺,並不能損傷其身半點!

    巨猴又叫了幾聲,一雙大眼已變得琥珀一般!忽然,兩道橙黃光束從它雙眼中射出,也不看目標,只四下亂掃,把漫天縱橫的星力撞斷無數!

    數十漆黑的太極憑空生出,盤在兩道光束,絞纏消磨!似這般,光束威能大降,射不出數十里,便即潰散!

    巨猴見狀,怒不可遏,持了一雙鐵錐來打!

    哪知元磁最善吸攝五金,太極總被打散,巨猴兩枚鐵錐也頻頻被拉扯得直欲脫手!這猴兒慌不迭地把兩條尾巴纏來幫忙,才堪堪把住自家兵器,不使被黑色元磁吸了去!

    這巨猴甚有眼色,盤算占不得便宜,便散去眼中真氣,眼珠骨碌碌一轉,掉頭就跑!

    只見它腳下黃光連閃,倏忽奔出不知多遠!

    奈何周天星辰大陣之中,乾坤顛倒,五行逆亂,似這般不得其法地胡亂闖蕩,如何能夠逃脫?

    眾人都不如何著急,只催動大陣,把星光來刷。如是數月,生生將這猴兒耗得精疲力盡。許聽潮這才將陣法收斂,貼在周圍,再架了飛梭循著問好的路途往北遁行。

    如此,飛梭長短不過千丈,遁行無虞,那猴兒也只餘入陣時些許氣勢,盡可困住。

    誇父族那名喚寮的土壇長老忽然從駐守的星辰飛身而出,腳踏黃風,手持一柄湛金大斧,往巨猴殺來!

    巨猴正自憋屈,見狀也不過自身虛弱,掣下尾雙錐,正面迎!

    長老寮生得壯碩敦厚,腰間圍一塊金毛獸皮,精赤身,但見他胸腹腰肋,連帶手臂肌肉抖動,掄起大斧就往猴頭砍下!

    巨猴把左手鐵錐來架,右手鐵錐直刺他心口!

    寮一聲大吼,大斧劈砍之勢不停,左手往前一伸,掌心黃芒吞吐,將刺向心口的鐵錐攝住!

    巨猴只覺鐵錐刺入那黃芒,好似陷入爛泥潭,軟綿綿地渾不受力,甚是難過,使力一扯,又只拔出小半!

    寮的大斧卻已砍下,當地一聲金鐵交鳴,巨猴早已力竭,握不住鐵錐,被砍得倒撞而下!急切間,慌忙仰身避讓!

    湛金大斧壓著鐵錐,正正砸在它胸膛之!

    這猴兒胸前那黯淡的鎧甲應聲破碎,左肩鎖骨以下,斜至胸骨中斷,被斧刃劃開好大一條創口,血流如注!若非有那鐵錐墊住,便是開膛破腹的下場!

    巨猴受創,凶焰再熾,身軀滴溜溜一轉,甩開大斧,三條粗尾破空呼嘯,正正抽在寮左肋!

    骨骼斷裂聲響起,寮不由自主地飛跌十餘里,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被這般重創,這漢子不怒反笑,身亦是黃芒流轉,左肋塌陷處眨眼隆起,只餘三道烏紫血痕!接斷骨,持了大斧,再往巨猴殺去!

    巨猴亦不示弱,舞動雙錐來戰!這一回,它卻不與寮比力氣,只仗了身形靈活,四下亂蹦,瞅準機會,把鐵錐來刺!一擊不中,便即遠遁,絕不戀戰!眾人只見一團紅黃火焰跳來跳去,殺得長老寮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寮也不慌,拿樁站定,雙手持斧,看見巨猴過來,便是一斧斬下!他動作不甚快,只每一斧都有萬鈞之力,讓巨猴不敢直纓其鋒!

    這般相鬥,一個好似怒海狂濤,洶湧澎湃,源源不絕,一個卻是磐石雄峰,任你風急浪高,我自巋然不動!

    許聽潮看了一陣,便知勝負,索性不再理會。

    敖珊敖鳳和喬癡一家卻甚是緊張,在他們眼裡,巨猴狂暴無匹,生怕那誇父族長老一個不小心,被鐵錐在身刺出十七八個窟窿!

    雖然深恨誇父族頑固,但畢竟是同伴,兩女也不希望寮長老出事,當下便讓許聽潮出手相助。

    許聽潮笑道:「兩位妹妹關心則亂,不見誇父族其餘四位長老都不曾動手?你們看那猴兒,行止間腳步逐漸顯出虛浮之態,寮長老卻穩健如故,此消彼長,不出半月,必定勝出!」

    兩女將信將疑,看了一陣,果真覺得似乎如此。敖鳳大感惱火,抱怨道:「我們又不似這等莽漢,學那近身技擊之術,怎看得出來究竟?誇父族這老頭當真不要臉,趁人家猴兒累得要死,才巴巴趕來佔便宜!」

    許聽潮呵呵而笑,也不駁斥。他本也甚喜這猴兒,打算擒來做個看門靈獸,不想誇父族這土壇長老也動了如此心思,要把這巨猴捉來做什麼「護壇靈猱」!感情這猴兒不是猴,在誇父族眼中,乃是一頭赤猱!

    果真就如許聽潮說的那般,半月之後,巨猴已是氣喘吁吁,幾乎連手中鐵錐都拿捏不住。勉強又堅持了小半日,就把手中鐵錐一拋,腆著肚皮凌空躺臥,什麼也不顧了!

    它早已看出,與自己爭鬥這巨人,並無相害的心思,索性耍起了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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