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四零一 一夢千年輪迴苦,鉛華洗淨終歸玄(六) 文 / 離經叛道
「無須否認,您騙不過奴家的!奴家這就出來,與公子共謀一醉!」
許聽潮聞言,揮手就把玄元癸水旗祭出,環繞在身旁,兩眼眨也不眨地注視高台上那幽深森寒的漩渦,凝神戒備!
哪知等了半晌,除了那漩渦依舊緩緩轉動,半點異常也無!
「公子可是在等奴家?」
嬉笑自腦中傳來,許聽潮驀然面色大變,身軀立時就一動不動地靜立雲頭,全副心神已是沉入體內!
不用刻意找尋,那聲音的主人就出現在面前,赫然是個輕紗覆體,曼妙處隱約可見的絕色美人,正自提了一羊脂玉般的酒壺自斟自飲!許聽潮見過的女子中,沒一個比得上她這般五官精緻完美,但此刻這小子哪裡還顧得上欣賞,心中滿是遭遇蛇蠍一般的忌憚!
這魔女,看來似乎是一頭無相天魔,身上魔性卻淡薄得很,反倒有些濃重的陰寒氣息!
是魔是鬼,無暇計較,許聽潮神色一厲,四周頓時浮現千百道金燦燦的光絲,往她纏去!
「咯咯咯……」
「何須如此麻煩?公子生得這般俊美,只須勾勾手指,還怕奴家不投懷送抱嗎?」
「投懷送抱」四字方才出口,這魔女就偎依到許聽潮身上,四面纏來的金絲,竟無半點效用,輕易就被她一穿而過!甚至她如何動作都不曾看到!
溫香軟玉滿懷,許聽潮卻只覺得森寒徹骨!身上金色五彩清光大作,兩手也猛地使勁,要把這魔女退開!
嬌笑聲中,許聽潮只覺腰間一緊,已被一隻玉臂緊緊攬住!兩手落處,綿軟滑膩,本來對準這魔女肩頭,不知怎的,卻按到了胸脯上!嚇得他趕緊收回!
這魔女卻笑得花枝亂顫,趁勢把左手中的就被遞到許聽潮嘴邊:「公子且嘗嘗奴家這同心酒!」
「哼!」
許聽潮週身驀然浮現千百道金燦燦的佛咒,這一次,魔女終於痛呼一聲,抽身疾退!手中酒杯卻忽然傾倒,琥珀色的酒液濺出,撒了許聽潮一身,頃刻浸沒不見!
「你這冤家好狠的心!」
魔女蹙眉撫胸,極盡柔弱可憐,許聽潮心頭寒氣卻一陣接著一陣!這魔女陡然欺近身前,他本就刻骨生寒,如今心緒激盪的時候,又被那酒液澆在身上,也不知有什麼害處,怎不讓人忐忑戒懼?
這等東西,應當是毒物一類!腦中念頭閃現,許聽潮卻早已伸出手來,當頭拍下!一隻梵唱隱隱的金色大手瞬息凝成,向那魔女抓去!打定主意,要在發作之前將之擒下!
那魔女卻好似一道輕煙,伏魔大手印砸下,頃刻就紊亂消散,蹤跡全無!
「公子——」
許聽潮正自凝目搜尋,冷不防背後靠上一具柔軟的胴(蟹)體!這小子大駭,飛身遁至一旁!
「公子——」
慵懶的聲音又自背後響起,許聽潮一時魂飛天外!這魔女究竟適合來頭,怎的這般難纏?之前還用金剛伏魔咒傷了她,轉眼之間,就連這道佛咒都不起作用了!
那魔女卻自行道出了其中奧妙!
「奴家已在公子體內倒了半壺同心酒,從今而後,公子便是奴家,奴家也是公子,再也不分彼此了!」
「此酒乃是奴家特地為公子釀造,不知味道可好?」
這魔女,一邊說話,一邊在許聽潮後頸輕輕一吻!
兩人皆是一縷意識,這般親密,觸感更勝百倍!許聽潮卻只覺好似被一條毒蛇咬住了脖頸,心中驚懼無以復加,下意識地使出早就準備好的後招!只見他身上金燦燦的佛咒之下,忽然騰起一層灰濛濛的霧氣,瞬間就連到那魔女身上!
「啊——混元法術!」
魔女驚叫一聲,身軀瞬間隱去,往旁邊遁走!奈何她還是小瞧了和光同塵術的玄妙!一道手臂粗的灰濛濛煙索從許聽潮身上探出,一直延伸到數百丈之外,硬生生將那魔女拉得現了身形!
察覺體內什麼東西正源源不絕地通過這灰煙索流向許聽潮,這魔女面上微微露出慌亂!幾乎是瞬間,這絲驚慌便被掩去,魔女已是滿面春意,嫵媚一笑:「原來公子竟這般急色,迫不及待要與奴家合為一體……」
說話間,把右手持著那羊脂玉壺輕輕一舉,就有一道灰色雲霞從壺嘴中噴出,把她渾身籠住!
許聽潮頓覺從這魔女身上傳來的東西少了大半!
「……奴家怎好讓公子失望?」
話音才落,魔女身形已然大變!
蟻身、蛛腹、蠍尾、美人頭!
有八足六臂,十分猙獰可怖!
見了這魔女的本相,許聽潮反倒不如何吃驚,冷著臉把手一番,掌中一出現一柄灰濛濛的小刀!
「咯咯咯……」
八足交替邁動,往這邊凌空奔來!嬌笑聲從那怪物嘴中發出,在沒有半分香艷旖旎!許聽潮手中的灰色小刀,已然長至九尺長,對準迎面撞來的怪物劈下!
刀刃落處,卻被那層灰色雲霞托住,好似斬中了棉花,渾不受力!那怪物趁機伸手,抓住許聽潮持刀的右腕!
許聽潮只覺手腕好似受了一鍘刀,頃刻就斷裂落下!
那怪物笑聲更見嬌媚,另外兩隻手齊動,一隻接住斷掌,一隻卻握住灰色長刀刀柄!
神智受損,許聽潮只覺痛徹心肺,見那怪物竟然覬覦玄元斬魂刀,強忍痛楚,使出法門一催,玄元斬魂刀便爆出一道丈許長的利芒,斬在它胸腹間!
怪物拿捏不住,受了這般重擊,向後跌出數十丈!
許聽潮收回玄元斬魂刀,念頭一動,右腕斷處重又生出一隻手掌來。
「嘻嘻!」
那怪物混不在意,站穩身形後,便將手中斷掌放到嘴邊,櫻桃小口(蟹)含住食指,嘎崩一聲咬下,嚼得津津有味!
許聽潮神色一冷,怪物身旁陡然凝出八道符文明滅火焰劍氣,往內絞殺!卻是他瞬間調來體內靈火,煉成符劍,布下劍陣!
「咦?」那怪物神色稍稍變得凝重,「你這小子,竟然還懂這太一八門劍陣?」
「可惜,佈陣的八門劍術平常得緊!且看姥姥破陣,再把你神智吮吸乾勁,製成一具魅靈傀儡時時享用!」
許聽潮聞言,怒火大熾!如此看來,先前見到那些個傀儡一般的女修,便是被這怪物吞了神智!此節暫且不提,這怪物口氣不小,要把自己也吞了,再將身軀製成傀儡享用……
這怪物如此『淫』褻,想來就不是好事!這般羞辱,如何能忍?
霎時間,八道火焰劍氣陡然長大十倍,其上符文,更密集了千百倍不止,威能駭人聽聞!
「不可能!你這小子修為不過區區元神,怎能催動如此威勢的劍氣?」
先前,那怪物說是破去劍陣,嘴上輕鬆,卻不敢有半點馬虎!手中那玉壺噴出的灰色煙霞濃郁了數倍不說,其餘五手,也攝來煙霞,凝成五柄些微鉤一般的怪異兵刃,左拒右擋,不敢放周圍劍氣近身!此時許聽潮猛然催動劍氣,怪物立時不敵,五柄兵刃瞬間就破碎開來!
劍陣合攏,只片刻就將這怪物攪得七零八落!
鏈接兩者那貨色煙索,卻忽然改了方向,朝側後延伸!
許聽潮面色大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物興奮的聲音遠遠傳來,許聽潮念頭一動,瞬間改換了天地,落在一座灰撲撲的府邸之前,冷眼直視前方數百丈外的怪物!
那怪物的視線,越過許聽潮頭頂,落在府邸大門的匾額上。
匾額上四個仙家靈文,赫然正是「鈞天仙府」!
此寶在許聽潮體內,神物自晦,在外界之時,也只那摩陀老道通過均天線類大陣稍微看出些端倪,卻從來不曾這般赤(蟹)裸(蟹)裸地暴露在旁人眼前!
至少在天道界從未如此!
這怪物留不得!
即便她只能困守這方鏡中界也不行!
許聽潮暗自發狠,那怪物卻率先發難!
「姥姥本來還打算好生你這娃娃玩耍一番,不想你竟然身懷如此重寶!這般仙家府邸,豈是你區區一元神小輩能擁有的?給姥姥拿來!」
那怪物把手中玉壺一舉,許聽潮只覺渾身精氣神被無形大力抽走,心底一陣虛弱感襲來,似乎立時就要睡去!
「姥姥這同心酒滋味如何?」
恍惚間,一陣嘲弄傳入耳中!
嘶——
正當沉淪,許聽潮身上陡然騰起一條細鱗彩蛇,對準數百丈外那怪物吞吐蛇信!卻是血妖察覺凶險,使出神通來救!奈何兩人相隔太過遙遠,傳遞到此互的,不過一道強橫的氣息而已!
那怪物冷笑:「若當真是大荒玄蛇親至,姥姥自然二話不說掉頭就走!這麼一道唬人的玩意,如何放在姥姥眼中?等姥姥吞了你這道元神,再去把你另一道元神也吃了!」
這怪物發狠,更是賣力催動手中玉壺,把許聽潮汩汩吸噬!
許聽潮得了血妖援助,早不似之前那般虛弱,心念動處,鈞天仙雷大陣延伸出數十里!再把和光同塵術一催,也是吸噬之力大增!
怪物這才又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