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三九二 望海族人魂魄奇,共參九泉悟玄機(二八) 文 / 離經叛道
(唔,西方生蛋節,過節的童鞋們生蛋快樂!哇嘎嘎!)
夏靜白自是清楚老父脾性,聞言也不反駁,只失魂落魄地流淚不止。許聽潮察覺夏子期瞪來的凌厲目光,大感無奈,腳下雲頭一起,遁至夏靜白身邊。這女子,彷彿重又尋到了依靠,軟綿綿地跌坐在雲頭之上。許聽潮張張嘴,想要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夏子期此舉的含義,他怎會不知,分明就是將夏靜白托付給自己,但此事如何能應承?
摩陀老道看不過去,一陣吹鬍子瞪眼:「你個背時丫頭,做不做那望海族人,不過虛名而已,何必這般較真?難不成回那巨木島,姓夏的還會不認你?」
許聽潮訕訕,怪人就是怪人,說話做事這如此非同尋常,他還以為這老道要訓斥自己。不過這老怪的話,他倒是萬分贊同,夏靜白如此傷心,委實有些莫名其妙。他委實不能理解這女子的想法,暗自歎息一聲,走上前去,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許聽潮不是聖人,若說對此刻楚楚可憐的夏靜白沒有絲毫想法,連他自己都不信,但這般做,只是出於內心的不忍,至少他自己是這樣想的。
然而這一掌拍下,夏靜白蓄積的淚水卻好似山洪決堤,洶湧澎湃!許聽潮手足無措,摩陀老道嘿嘿怪笑,夏靜白卻雙手抱膝,嚶嚶哭泣,說不出的柔弱。
夏子期硬起心腸扭頭,不去看女兒的淒慘模樣,狠聲斥道:「夏君豪,你可知罪!」
「晚輩知罪!」
縱然對族長這般處置夏靜白很是不甘,夏君豪也只得俯首認罪。
「既如此,便罰你面壁百年!」
「夏君豪……領罰!」
夏子期收回凌厲的目光,好似忽然喪了心氣,神色間滿是落寞:「夏桓,從今日起,你便為我夏氏一族之長!」
「族長不可!」
饒是夏桓木訥淡漠,此刻也變了臉色,慌忙出聲勸阻!
夏子期卻把臉一板:「我意已決,休得再說!老夫之罪,遠甚夏君豪,身為族長,該當從重處罰,此間事了,便回島上面壁三百年!」
夏靜白忽然跳將起來,嘶聲呼道:「爹爹,一切罪責都在女兒,為何不罰,反倒戕害自身?!」
「你已不是族中之人……」
「尚未設下三牲,祭告天地先祖,女兒便還是!」
夏靜白聲音愈發淒厲,夏子期卻不為所動,沉聲道:「夏桓,你既已為族長,此事便由你操辦,宜早不宜遲……還請成全老夫一片私心!」
夏桓本還猶豫,聽了此言,只好恭聲應是。
「女兒不服!女兒不服!」夏靜白狀若瘋癲,對老父吼了兩聲,慌忙轉身向夏桓哀求,「大哥,你如何忍心置二妹於不忠不孝!」
夏桓心下也是惻然,卻別開頭去,漠然道:「族中四位元神,已有兩人附議。君豪,你怎樣看?」
夏君豪怎不知「面壁」是怎麼回事?只因先祖座船沉入元磁海,致使傳承斷絕,夏氏一族為時時自省,便建造了數百間密室,內中放置元磁精氣,犯錯之人都要入內面壁,日日受那元磁侵身之苦!面壁之人,即便修為有元神境,也鮮有能堅持十年的,其中凶險,可見一斑!數百年來,他一直苦戀夏靜白,如何肯讓這族妹出事?儘管同意老族長的決定,就等於把夏靜白送到那許聽潮身邊,但還是強忍心中痛楚,重重點頭!
夏靜白見狀,痛呼一聲,竟就此暈厥過去!許聽潮豁然變色,連忙伸手扶住,只覺她渾身真氣好似脫韁野馬,在經脈中橫衝直撞!若不及時施救,輕者修為大損,重則就此殞身!許聽潮面色陰沉,把自身真氣渡入,強行將她經脈中逆亂的真氣鎮壓理順,又取出一枚生生造化丹給她服下。
夏氏三人看在眼裡,夏子期和夏桓把懸起的心放下,夏君豪卻更是心灰意冷。
「成了!」
摩陀老道忽然驚喜地大呼出聲!
「果真好寶貝!」
這老怪渾似個閒不住的猴三兒,在半空蹦來蹦去,手中烏黑小旗一揮,翻騰的元磁黑雲收斂降下,只貼在海面,托起一艘長達千丈的巨型艦船!這艦船,想來就是夏靜白口中那巨木神舟,此刻看來,桅桿折斷,甲板破裂,船身之上,還穿了幾個大洞,一眼就能從這頭望到那頭!週身更是粘滿大大小小數千塊黑黝黝的石塊,元磁精氣吞吐,霍霍有聲,極是駭人!若非有摩陀老道佈置的元磁陷空大陣阻隔,幾人怕是不得不架起遁光落荒而逃了!
夏氏幾人,除去兀自昏迷的夏靜白,都是兩眼灼灼,目光落在那殘破巨舟上,怎麼也不願挪開!許聽潮也是上下打量不停,奈何除了那些個元磁石塊,並未看出半點玄妙。
摩陀老道笑得夠了,才意猶未盡地收斂,歎道:「可惜了,船上陣法十不存一……」這老兒,很為不能得窺全貌遺憾。
祖宗遺寶就在眼前,夏子期暫時顧不得其餘事情,硬著頭皮恭敬施禮:「前輩……」
摩陀老道不耐煩地擺擺手,手中小旗晃了幾晃,附著在船身上的數千塊大小黑石,忽然就精氣斂息,團成一個個黝黑的圓球,望許聽潮飛來。
「傻小子,這些元磁精金,乃不可多得的寶貝,老道再傳你一門庚辛金元磁劍煞,如何處置,隨你的便!」
言罷,伸指一點,許聽潮只覺一道無形的柔和勁氣迎面射來,不及做出應對,就從眉心鑽入,腦中同時也出現洋洋灑灑十餘萬言,正是摩陀老道口中所說那劍訣!這道法門,除去闡述如何以元磁精氣修行劍術,還有一口名喚「金磁破罡劍」的煉製之法,而煉製此劍的材料,正是元磁精金!
元磁劍氣的威能,許聽潮剛才已然看得清楚,再是玄妙的五行法術,在它面前都好似紙糊!這般玄妙的法門,他自然很想修習,奈何這門劍訣名喚庚辛金元磁劍煞,也只修煉金行功法的修士能修行。若要強自去練,體內其餘四行真氣只會被逐漸被元磁之力侵蝕殆盡,得不償失,只好作罷。
既如此,這般雞肋的劍訣於自己有何用處?許聽潮略微一想,便知摩陀老道的打算。夏靜白和其父夏子期,修煉的都是金行功法,這門劍訣,怕是特地為他們的準備的。古怪地看了摩陀老道一眼,許聽潮暗道,這老怪倒也不算瘋癲,就是有些抹不開情面,一石三鳥的買賣做得這般溜熟,果然是個積年人精!
摩陀老道卻早收起陣法,跳上殘破的巨木神舟查探。夏子期三人見了,不禁一陣患得患失。許聽潮也不理會他們,不去收取停在面前滴溜溜直轉的大小黑球,只把夏靜白喚醒。
「許大哥……」柔弱地低呼一聲,這女子眼圈又紅了。
許聽潮微微一笑,翻手取出一枚玉簡,遞到她手中。
夏靜白不明所以,眨了眨淚眼,低頭探出神念一看,頓時喜得跳將起來!似嗔似喜地撓了許聽潮一眼,渾身白光一起,遁至夏子期身邊。
「爹爹,您要代女兒受過,女兒阻攔不得,但這東西,還請爹爹務必在閉關之前參悟通透!」
夏子期看著女兒碰到面前的玉簡,哪裡還不明白其中是什麼?霎時間兩眼濕潤,伸手愛憐地撫了撫女兒的秀髮。心中感動之餘,卻在想,那摩陀老道,也不似傳言中那般性情古怪,不近情理。
「爹爹,許大哥和摩陀前輩不是歹人!」
「為父知道。」夏子期連連點頭,口中卻兀自堅持,「然祖宗遺法乃我族安身立命之本,不可輕廢,你無需再勸!」
夏靜白聞言,面色複雜,卻不再勸說。好在有了那庚辛金元磁劍煞,老父便是在密室中面壁,也並無大礙,反倒能借助元磁精氣,修煉這法門,到得出關那一日,必定能修為大進!想到此節,這女子又是暗暗欣喜,如此潛心修煉三百年,爹爹也能晉階虛境了吧?
正當這時,那巨木神舟中忽然傳出震天價巨響,摩陀老道手忙腳亂地躥將出來,滿面駭然地回頭觀望!
夏子期等人也是面色大變,定睛看去,正好見到巨木神舟轟然碎裂,殘骸簌簌落入海中,只餘一個朦朧人影靜立當地!
這人影,頭頂一道無匹清光直衝霄漢,腳下有玄陰濁氣探入九幽,胸腹間五色玄光繚繞,身軀不高,也就常人大小,氣勢卻駭人至極!在場幾人被他一看,連摩陀老道都覺渾身通透,心底隱秘無所遁形!
「祖靈!這是祖靈!」
夏子期卻忽然滿面暈紅,聲音顫抖地大聲呼喚起來,繼而兩手十指或曲或伸,嘴唇翕動,念動起晦澀古樸的咒文來!
夏靜白三人立時反應過來,慌忙捏出一模一樣的法訣,口中念誦一般無二的咒文,與夏子期融合一起!
許聽潮初時還不覺得,及至四人咒文合一,頓覺寄身和元玉傀儡中的身軀隱隱顫動,竟似要飛向夏子期身邊,不禁大驚失色,慌不迭運轉真氣,強行按捺下來!
夏子期四人似乎也不好受,面上已漸漸露出沉重。那朦朧人影朝這邊冷冷看了一眼,四人頓時面色煞白,通體冷汗直流!儘管如此,四人依舊咬牙支持,不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