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三九零 望海族人魂魄奇,共參九泉悟玄機(二六) 文 / 離經叛道
「請前輩以心魔起誓!」
「你倒是有心!」費隱公面露譏諷,冷冷一笑,抬起頭不去看他,「只要得了海中那物,老夫轉身就走,你夏氏那點家當,還不入不得我費家法眼!」
夏君豪好似不曾聽見,只凌空跪伏,半晌不動。
費隱公眉頭一皺,便要發作!渾身真氣逐漸提起,奈何面前這小輩連身軀顫抖都止住,只好強忍心頭怒火,重新散去,寒聲道:「老夫便應了你!」一揮袖,隨便說了兩句誓言!
夏君豪不敢再過分逼迫,拜了一拜,便站起身來,往摩陀老道頭頂看去。
夏子期三人本來神色略有和緩,此刻見到夏君豪的舉動,又是怒火沖天:「你這吃裡扒外的畜生,要動摩天輪,先過老子這關!」
一柄純白玉劍激射而出,在半空盤旋,夏子期鬚髮俱張,飛身上前,擋住去路!夏靜白和夏桓也各自遁至夏子期身邊,怒目而視!許聽潮不動聲色,身旁卻已經悄然凝出八道火焰劍氣,隨時都可出手。
夏君豪唇舌乾澀,他只是心中不忿兩個外人都能來族中禁地,卻單獨自己被撇開,哪裡想到會弄成這般模樣!費家雖為同族,卻是狼子野心,此刻怎還會罷手,若不照費老怪的吩咐去做,也不知巨木島上的族人會經受多大的劫難!
想到此節,夏君豪澀聲道:「族長,摩天輪由晚輩主持建造,您是阻攔不住的!晚輩鬼迷心竅,鑄成大錯,已不能挽回,萬死不可贖其罪,但還請族長為保住金玉之軀,護得族人周全!」
此言一出,夏子期面色就是一白,又是痛心又是憎恨:「族中怎會出了你這不肖子!」繼而聲音轉厲:「便是身死當場,老夫也不會讓賊子得逞!」
「爹爹!」
「還不快快動手!」
費隱公已是不耐,沉聲催促!夏君豪不敢違拗,咬牙取出一枚青色令牌,對準高空一晃!
「孽障,住手!」
夏子期怒喝一聲,玉劍破空,望夏君豪斬去!夏靜白隱去身形,夏桓卻兩手掐訣,喚出一道數丈粗的滾滾黑水,朝夏君豪當頭澆下!
「哼!」
一聲冷哼,夏靜白自虛空跌出,距離夏君豪不過數十丈!費隱公一揮袖,狂風捲起,把她吹得跌飛十餘里!
這老怪身後的兩個虛境,也是各自出手!一人手持赤紅寶鑒,對準玉劍劍光照來,虛空中驀地燃起熊熊火焰,布下層層屏障,把劍光阻住!另一人屈指一彈,一朵明黃小花從指尖飛出,落在黑水之上,眨眼生出粗壯的根莖,蜿蜒絞纏,不片刻就把水流吞噬得一乾二淨,自身也光澤黯淡,閃了幾閃,便潰散開來!
夏氏三人動手的同時,許聽潮也將八道火焰劍氣祭出,對準夏君豪手中的青木令牌斬去!尚且不及布成劍陣,就被費隱公在夏君豪身上施展了一道法術,五色光暈接連波蕩過來,把劍氣沖得七零八落!
就這般耽擱,夏君豪手中的那令牌已然青光大作,射出一道手臂粗的光束,沒入虛空之中!
只聽嘎吱嘎吱轟隆隆一陣巨響,數千丈處的虛空晃動不已,一座豎立的巨大絞盤若隱若現!
夏君豪收起令牌,面色複雜。
夏子期父女和夏桓,卻是面若死灰!
「哈哈哈……」費隱公撫掌大笑,雙目灼灼,「夏氏不愧為我望海族匠作大家,竟能造出這般龐大的摩天輪!去!」
這老怪一抖袖袍,兩股陰風憑空刮起,眨眼長作千餘丈大小!許聽潮定睛看時,卻是兩頭身軀粗短,無鱗無角的泥鰍一般怪物!
「冥海鯨龍?!」夏子期大驚,繼而戟指大罵,「費隱公,我就知你費家不安好心!你勾結鬼仙門,用多少祖宗遺法換來這兩頭畜生!」
費隱公卻只是冷笑不理,驅策兩頭鯨龍遁上半空!
這時,那摩天輪已然完全現形,卻是個輪面凹陷的巨大滑輪,軸上垂下一根數丈粗的繩索,直直落入元磁海中!
費隱公面露激動,伸指虛點,兩道五色繩索黏住摩天輪輪輞,另一頭延伸出來,各自沒入一頭鯨龍背上的鞍韉中!
這老怪叱喝一聲,兩頭鯨龍仰頭咆哮,夭矯翻騰,拉緊繩索,繞著輪輞轉起圈來!
摩天輪也是嘎吱嘎吱轉動起來,隨兩頭鯨龍用力,逐漸加快!輪軸之上垂下的繩索,也驀地繃緊,緩緩纏在輪軸之上!
夏子期有心阻止,卻被使赤紅寶鑒的費家虛境修士纏住,騰不出手來!夏桓更是左支右絀,與他對陣那虛境老怪彈出一朵朵明黃小花,不拘他使用何等法術,都能輕易破去,若非這老怪忌憚摩陀道人,怕是早已身死道消了!
許聽潮和夏靜白也自連連攻打,卻被費隱公以一敵二輕易擋住!這老怪,到底是合道境中人,饒是夏靜白法術詭異莫測,防不勝防,對他卻並無多大的效果,許聽潮布下劍陣從旁夾攻,也被隨手破去!
如此僵持,說不得就要被費隱公把沉在海底的物事打撈上來!夏子期心中焦急,驀地大喝一聲,聲帶痛楚,並指虛點,一道白中帶黑的劍氣激射而出!與他對陣那虛境慌忙把手中寶鑒來照!天地五行火克金,劍氣中白色片刻就被灼燒殆盡,只剩一縷純黑,破開重重火焰屏障,射到那虛境修士跟前!這人始料未及,大驚失色,抖手拋出一枚拳頭大的赤紅珠子,抽身疾退!
一聲轟鳴,震得虛空顫動!黑色劍氣卻似乎毫不受影響,破出肆虐的火焰,從那虛境胸口穿過!
這修士不敢置信地低頭,只見胸口傷處鮮血汩汩流出,一道黑氣縈繞不去,把周圍的真氣逐漸排開,頃刻就蔓延了一大片!
「老四!」
費隱公悲聲大呼,遁光一起,就要上前解救!那修士頭頂卻赤光一閃,已是遁出了元神!身軀失了支撐,眨眼就被黑氣侵蝕殆盡,墜入下方海水中!
「好狠毒的手段!」費隱公目眥欲裂,揮手將那修士的元神收了,身上真氣鼓蕩,好似一座正要噴發的火山!這老怪目光落在面色煞白,身軀顫抖的夏子期身上,直欲擇人而噬!
「好得很!賢侄不愧為夏氏之主,竟能把元磁精氣煉入自身,成就這般玄妙的法術!都說地心元磁能破天下五行,老夫倒要看看,你還能施展幾次?」
元磁精氣固然厲害,於人身軀卻有極大損傷,否則夏子期也不是這般模樣。費老怪出言相激,卻是不安好心,夏子期身軀被元磁精氣侵蝕,也只憑借渾厚的修為壓在雙腿,不敢放任其在經脈中流竄,如今以元磁精氣催動劍氣,早已受了重創,如何還能再動用?
「爹爹,莫要聽信這老兒的鬼話!」
夏靜白疾聲大呼,夏子期卻恍若未聞,不用這法門,又如何阻止費家三人?當下顫顫巍巍地並起右手食中二指,往半空那正自搖頭擺尾的鯨龍點去!
又是一道黑白劍氣破空激射!
費隱公冷笑,伸手遙遙一抓,那劍氣便偏了方向,射入海中!
夏子期面色頓時又白了三分!
「許大哥,求求你!」
眼見老父又要動用那自殘的法門,夏靜白淚雨滂沱,對許聽潮大聲呼喊,滿面哀求!
許聽潮心中掙扎,他知曉夏靜白要自己施展符劍術,但之前與赤焰老怪鬥法,是打定注意要將人留下,而夏靜白也曾經見過,不虞洩露,才斷然使用。如今人多眼雜,施展之後被傳入有心人耳中,該當如何是好?他可是記得,儘管域外虛空一戰,大道宗煙消雲散,但見過自己符劍術的合道老怪柏暹羅卻依舊存活!
夏靜白的請求,不可置之不顧,許聽潮心思電轉,一狠心,圍繞費隱公的八道劍氣光芒大作,體型陡然長大數倍!與此同時,神念裹住體內北斗劍匣,稍一催動,紫鵠劍便破匣而出!這飛劍方才離開體外,就有一股強勁的拉扯之力從海面傳來!
費隱公早知許聽潮不可等閒視之,儘管修為只元神境,劍氣強橫之處,還要超過等閒虛境,此刻見了他的舉動,不免心生警惕!哪知許聽潮竟然祭出一柄金鐵煉製的飛劍,錯愕之下,面露嘲諷!
然而片刻之後,這老怪就變了臉色!
身旁八道百丈劍氣陡然爆裂開來,化作赤紅,青紫,純金,透明,純白諸般火焰嘶嘶吞吐,極是兇猛,竟燒得虛空都隱隱生出熔融之象,如何能讓其近身?
費隱公袖袍連揮,身旁捲起吹起刮骨罡風,把氣勢洶洶的火焰捲走!
趁這機會,紫鵠劍破空激射,眨眼就到了數十丈外!
費隱公冷笑,隨手一引,紫鵠劍光就折而向下,對準海面墜去!
這老怪不及收手,便又面露驚懼,慌不迭地破開虛空,就要遁走!夏子期三人哪肯讓他得逞?齊齊出手,各使秘法,把這老怪的身形阻了一阻!
與此同時,紫鵠劍光閃過一絲血色,轟然爆開!破碎的劍氣四散激射,費隱公拼盡全力防護,還是被暴亂的的劍氣破開諸般防護手段,在身上割裂出十餘道大小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