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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五一章 自古玄門多英才,惜為妖女裙下臣(六) 文 / 離經叛道

    許聽潮張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右手一舉,一座通體美玉鑄就的仙府就出現在掌心。

    只見他往半空一拋,那仙府就脫手飛出,迎風長作百丈大小,穩穩盤踞虛空,放出道道祥光瑞彩!

    皇甫玨面上一喜,抽身就往仙府朱雀門飛遁!江應龍,皇甫斌,江玉鳳怕她有失,趕緊跟了上去,許聽潮心念一動,朱雀門緩緩打開,四人一前三後,瞬息遁入其中不見了蹤影!

    「哥哥,上一回你都沒有陪我好生走走,只讓人家獨自在裡面亂逛,這回說什麼也要跟我一起!」

    芍葯抱住許聽潮手臂輕輕搖晃,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潮哥哥,我覺得還是應該先陪同師伯……」

    「啊,對,我們一起陪師伯遊覽仙府,好不好?」

    「師伯,請!」

    許聽潮硬著頭皮,伸出空閒的右手,做了個肅客的動作。

    「唔,不錯!」

    陶老道一捋鬍須,凌空踏步而上,也不去管被芍葯和敖珊挾持在中間的許聽潮。

    許聽潮遊目四顧,只見許戀碟正與血妖說話,似乎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處境,倒是玉簫和秦煙,見到自己看去,趕緊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這般欲蓋彌彰的行徑,許聽潮怎不知其意?奈何一個好妹妹,一個心上人就把他弄得如此狼狽,這小子哪裡還會有旁的奢望?或者說有是有,但只能深藏心底,敖珊不是省事的主兒,芍葯更不樂意自家好哥哥身邊還有旁的女子出現。

    秦煙是自己所救,又親自引其姐弟入了仙門,生出欽慕之心,倒也不算意外。但玉簫傾心的,不一直都是阮清師兄麼?難道就因為自己曾送她一枝六根清淨竹……

    這般胡思亂想,等回過神來,許聽潮發現,自己早已置身仙府之中,芍葯和敖珊正為去往何處爭執不休。

    「你們兩個丫頭勿要吵鬧,師伯年老體虛,可受不得這般折騰!」

    這老道年老體虛?站在旁邊觀戰的眾人,大都看得津津有味,卻被陶老道這話噎得不輕。

    「芍葯丫頭,你年紀小,先去哪裡,便由你做主吧!」

    「好啊!」芍葯立時大喜,分出一隻手來,攙住「年老體虛」的師伯,邁開了腳步,還不望興奮地吆喝,「走這邊!」

    許聽潮也只得邁步跟上,敖珊雖然恨得牙根癢癢,但也不好落後,見得許聽潮投來關切歉疚的目光,卻忍不住心裡一酸,兩隻眼睛中頓時水汽迷濛!她不想在旁人面前失了臉面,強行壓下心中翻騰委屈,真氣稍稍流轉,就將眼中淚水消弭,繼而換上一副落落大方的笑容。

    「珊妹,其實你不必如此。我喜歡的是敖珊,不是龍族公主……」

    聽得耳中的傳音,敖珊不禁一呆,忽然覺得這些日子來瀰漫在心頭的陰雲消散無蹤,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也不顧什麼儀容,伸出纖手,將與許聽潮寬大的手掌相握。

    敖珊這般突兀的變化,跟在後方的眾人全都注意到了。旁人也就罷了,玉簫和秦煙卻齊齊黯然。

    「姐!」

    秦楚悄聲呼喚了一聲。

    「姐姐沒事。」

    秦煙側頭,朝自家弟弟勉強一笑。

    玉簫卻頗有些形單影隻。瑤琴只顧想著自家的心事,半點不曾覺得自家世俗的丫鬟,仙門的師妹正自神傷。

    許戀碟卻將兩女反應看在眼裡,嗔怪地瞪了血妖一眼,傳聲道:「你這混小子,惹起這些情債,讓多少好女孩兒肝腸寸斷?」

    血妖面上神色忽然變得很無辜,這事兒可怪不得我,都是另一個自己的錯。這般想法倒是半點不錯,在旁人看來,他一身血紅,並非什麼好路數,頂多算是許聽潮的陪襯。

    「唉……」

    一聲歎息,卻惹得許聽潮心生一絲酸楚。血妖與他本是一人,許戀碟與血妖說話,就等同和他交談。說來並無不同,但他卻漸漸感覺到,許戀碟似乎更願意與血妖呆在一起。

    其實在許戀碟眼中,許聽潮和血妖都是自家弟弟的元神,但許聽潮卻是一頭五行靈魅,而血妖為自身軀殼魂魄所化,冥冥中多了一絲血脈聯繫。如今許聽潮被芍葯和敖珊霸佔,許戀碟自然而然就找上了血妖,自己卻並未覺得有何不同。

    此事委實怪不得姐姐,但心中那淡淡的酸澀,卻怎的也揮之不去。許聽潮總算明白,當初敖珊只承認自己,血妖是怎生感受。吃自己的醋,說來異常好笑,但偏偏實實在在地發生了!身具兩道元神的感覺,委實奇妙以及!

    一行人在芍葯帶領下左彎右拐,不旋踵便來到一處寬闊的園子中。

    「哥哥,人家想要那藥鋤,你去撿來送我好不好?」

    芍葯指著幾叢花樹下那半掩的鶴嘴鋤,滿臉期盼地看著許聽潮。

    原本正喁喁細語的眾人,忽然就安靜下來,個個都詫異地看著芍葯。

    饒是這丫頭神經大條,也不禁面紅耳赤,恨不得立即找個地縫鑽進去,螓首愈垂愈低……

    陶萬淳手中捻著幾根赤紅的鬍鬚,面色古怪,似乎想笑,又像痛惜。

    敖珊盡力平復臉上的笑意,柔聲道:「潮哥哥,既然芍葯妹妹看上了,你就取來送她吧!」

    許聽潮低頭看了看把腦袋埋在自己胸前的芍葯,不禁暗暗搖頭,如此好笑的事情,也只有這丫頭幹得出來。想來早在數日前,她在仙府中閒逛時,就發現了這藥鋤,卻偏偏要等自己來了,才開口說「送」。這般稚嫩的深意,倒是讓人心生感動。

    伸手將那鶴嘴鋤攝到掌中,輕輕遞到芍葯面前。

    「拿著吧!」

    芍葯將鋤頭搶到手中,滿臉通紅地白了許聽潮一眼,一溜煙地跑得沒影兒了。

    見芍葯遠去,眾人才放聲大笑!便是玉簫和秦煙,也自頻頻抿嘴。皇甫玨更是接連瞅了許聽潮好幾眼,嬌聲道:「小師侄兒,看不出來啊,你竟然是個情種,嘻嘻!」

    許聽潮尷尬不已,皇甫玨也不過分逼迫,拉了江應龍,躲到園子角落中,說悄悄話去也。和這兩人一般的,自然就是皇甫斌與江玉鳳。這兩對道侶,因為前世姻緣,今生感情極好,日日如膠似漆不足以形容,反正旁人是休想插進半根針去!

    好在這處園子極大,也不虞旁人打擾。

    園子臨近一座千丈方圓的廣闊池塘,池中頗具景致,內有怪石崢嶸,蓮萍相間,錦鯉嬉戲,池上還點綴有了七八座各式涼亭,各以白玉迴廊互相連接,再通向岸邊。二十來人分散開來,半點不嫌擁擠。

    踏浪對此間甚是熟悉,逕直拉了褚逸夫三兄弟、李柏垣、月半、麥丘豐和秦楚,霸佔一座存有佳釀的涼亭,好一陣推杯換盞!

    血妖則帶了許戀碟,墨鯉,瑤琴,玉簫和秦煙,以及那奶孩子敖琲,來到一座佈置絲竹管弦的雅亭。不過片刻,就有陣陣琴簫聲傳出,琴聲纏綿悱惻,簫音則輕快激躍,聽來別具韻味。

    韓元遂是個老酸儒,與眾人也不太合得來,告了聲罪,就獨自一人走了,在院中池上閒逛,倒也自得其樂。看一陣風景,聽一曲和鳴,不覺間就來到一處設有文房四寶的翰墨亭中。見得亭中諸般陳設無不合乎法度,且筆墨紙硯,無一不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珍品,不禁心癢難搔!

    正當此時,血妖的聲音忽然遠遠傳來:「韓師兄雅興,何不作上一副山水?」

    韓元遂聞言大喜過望,遙遙拱手道:「如此,師兄就獻醜了!」

    言罷,就迫不及待地從池中攝來靈水,提袖握住那蟠龍文墨研磨起來……

    眾人各得其樂,許聽潮和敖珊卻伴著陶萬淳往那仙府樞紐陰陽五行池而去,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芍葯的蹤影。

    「許師侄,珊丫頭,師伯有話與你二人說,且聽好了!」

    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才齊齊躬身施禮道:「還請師伯教誨!」

    「珊丫頭貴為龍族公主,頭一次來太清門作客,按理說我門須得待之如上賓,只可惜……」

    「師伯但說無妨!」

    陶老道歎息一聲:「你們可知這數十年來,太虛師兄的弟子阮清一直不曾回歸門中?」

    「師侄數十年前,還在瓊華見過阮師兄一回,莫非是生出什麼變故?」

    許聽潮聞言,臉色不禁變了!敖珊趕緊將握住許聽潮的手緊了緊!

    「阮師侄若想回來,隨時都可以,這世間還沒誰有那膽子,敢為難太虛師兄的親傳弟子!」陶老道看了許聽潮一眼,「他數十年不歸,其實是為了你那妹妹許沂!」

    「啊!」

    許聽潮神色一凜,當年在瓊華巧遇時,他就覺出許沂和阮清之間,關係頗不簡單,卻不想早已發展到這般程度!阮清竟然為了許沂,做出這等「悖逆」的事情來!

    「兩百多年前,我太清門出了個千年難遇的奇才,便是師侄你在聚雷台見過的呂乾陽師弟……」

    陶老道說到此處,許聽潮和敖珊就大致明白怎麼回事。不過兩人卻並未出聲打斷,而是靜靜傾聽。

    「……某次下山行道,呂師弟與那靈狐宮宮主之女胡(蟹)平卉相識,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山盟海誓,回到門中,打算稟明師長,結成道侶,不想玉虛師兄之子從中作梗,最終釀成四十化形圍太清的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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