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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二六章 動乾坤太虛欲合道,游四海二友誠相邀 文 / 離經叛道

    七

    何止是他們?此時此刻,但凡天下煉氣士,不論修為高低,都知曉太清門有大事要發生!

    海風吹拂,碧浪輕湧,幾隻海鳥依舊在海面盤旋,頻頻伸頭縮翅扎入海面,銜出一尾寸許長的青灰小魚來,一邊振翅升空,一邊囫圇吞入肚中!

    許聽潮仰頭看天,視線過處,彷彿要洞徹這天地的真實面目!然而總有一層淡淡的迷霧,把這天地的本相遮住,讓人欲求一窺而不可得,其心癢難搔處,說不出地難受!

    小島上百餘人妖修士,盡皆茫然困頓,心中卻升起無限渴望,欲求得這天地間最根本的「真」!

    忽然,碧藍的海天上,白雲間,五色霞光蕩漾,朵朵蓮蓬從無到有,從小到大,蓮瓣漸次展開,光怪陸離的音像從天而降,夭矯縱橫,婉轉纏綿,低吟淺唱,慷慨激昂……

    天花地蓮在盡情演繹,卻偏偏讓人捉摸不定,百餘修士只一次次徒勞的將視線從綻放的蓮花,移到初生的蓮蓬,彷彿虔誠的尋道者,一次次失望地離開,又一次次滿懷期望地踏上征程!

    許聽潮兩眼淵深似海,其中儘是霞光變幻,青蓮生滅,他明明就站在此地,卻似乎隨時都會從這天地間隱去!這般詭奇的境界,旁人卻盡皆茫茫然,半點不曾知曉。

    連許聽潮自己也不知,他丹田中五粒金丹上,清光噴薄吞吐,正自演化無窮纖細的霞光青蓮,赫然正是外界這方天地的異象,除開大小相異,餘者無不惟妙惟肖!

    五色水潭中,兩個小人兒已然睜開雙眼,一個茫然,一個呆滯,神情相異,卻都捨不得眨一次眼皮!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自心底響起,眾人盡皆驚醒,還來不及嗟吁,便覺出天地莫名一震,漫空異象盡數消散,只餘幾隻驚慌失措的水鳥,在遠處海面嘰嘰喳喳地吵鬧著飛過!

    沒有人理會這些懵懂畜生,島上百餘修士,或抓耳撓腮皺眉苦思,或手舞足蹈喜不自勝。許聽潮兩眼淵深如故,泥丸宮中兩蓬清光閃閃的古篆往來穿梭,似要合二為一,卻又飄飄蕩蕩無所倚仗,特立獨行,如同男女兩個驚才絕艷的修界鉅子,既彼此相惜,又不肯輕易低頭!

    一蓬五色火焰熊熊的篆文憑空生成,兩蓬清光古篆便如同倦鳥歸枝,從兩側撲了上來!五色篆文似有不甘,怎奈兩蓬清光都過於強勢,頃刻便被侵吞殆盡!有此媒介,兩蓬清光古篆也彼此交融,合成一部面目全非的法訣來!

    與此同時,許聽潮筋脈丹田的五色真氣也驀地化作五色火焰,火焰上也逐漸射出刺目的清光!

    丹田那五色水潭早已火焰熊熊清光陣陣,貓耳小人抱住赤裸的參娃,慌不迭遁出水潭,站在旁邊警惕地觀看,卻不曾察覺他二人身上,也是火焰清光大作!

    泥丸宮和真氣的變化,頃刻便即完成,待得許聽潮回過神來,渾身真氣已然面目全非,腦中也多出一篇古怪至極的法訣。來不及思索為何和生出這般奇異的變化,許聽潮就臉色一沉,揮手彈出一道白色劍氣,大袖一捲,將落在身邊的黃皮葫蘆拾起!

    轟!

    劍氣射入一隻青色大手,頃刻將其攪成一團散亂的青光!

    許聽潮冷臉回頭,百丈之外,一翁,一嫗,一妖並肩而立!

    「老狗,你要作甚!」

    踏浪是個急性子,見那老翁施展一氣大擒拿,欲要奪取許聽潮的黃皮葫蘆,立時便滿臉怒容的罵開了!

    這黃皮葫蘆內藏一部無上道典,有人眼紅,也是情理之中。

    墨鯉素面含霜,揮手祭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飛劍來!

    「水兄,這兩位妖族小友想要阻止我等成事,該當如何?」

    那妖修冷冷一笑:「殺了便是!」

    言畢,渾身浮起一層細密的黑鱗,伸手朝踏浪和墨鯉抓來!

    這妖修行動如風,一隻大手頃刻就伸至墨鯉面門,五根指尖刷地彈出慘白的三寸利刃!

    「找死!」

    怒喝聲中,一道潑天大水斜刺裡衝來,那妖修冷笑,卻不閃避,利爪仍然對準墨鯉天靈抓下!

    鏗!

    轟!

    爪子被飛劍架住,震得骨節發麻,身軀也被大水潑中,雖不曾受傷,卻有一股寒氣透體而入,凍得渾身妖氣也凝滯了幾分!

    接連吃了兩個小虧,這妖修才心中一凜,對面兩個小妖,似乎並不像預料的那般容易應對……

    踏浪和墨鯉合力對上妖修,許聽潮也沒有閒著,幾乎是踏浪和墨鯉動手的同時,就喚出金紅小劍,抬手往那老翁射去!

    老翁神色一沉,右手遙抓,一隻幾乎凝成實質的青光大手橫撈,打算將金紅小劍捉在手心!

    許聽潮隨手一指,金紅小劍驀地長至十餘丈,斜向朝那大手斬去!

    老翁臉色微變,強行運起真氣,青色大手上光芒刺目,一把將金紅巨劍抓住!

    許聽潮運起真氣接連催動三下,金紅巨劍才將青光大手斬碎!這老翁的玄門一起大擒拿造詣深厚,之前出手搶奪黃皮葫蘆,定是為了不被過早察覺,故意降低了威能!

    青色大手方才破碎,一張灰濛濛的大網就向許聽潮當頭罩下,卻是那老嫗出手了!

    許聽潮抬頭,見這灰網上儘是陰煞之氣,張嘴就吐出一記金燦燦的金剛伏魔咒!

    老嫗正要施展什麼秘術,卻忽然臉色大變地閃身遁走!一道金紅劍光尾隨而至,幾乎是擦著老嫗的腳底板斬過!

    轟!

    金剛伏魔咒印在灰網上,將灰網炸出個臉盆大的孔洞!

    老嫗趕緊心疼地收回法寶,兩眼惡狠狠地瞪著許聽潮!

    老翁卻雙手連連揮舞,兩隻青濛濛的巨手左遮右擋,堪堪防住金紅巨劍的斬擊,嘴裡卻開始鼓動起來。

    「諸位道友速速動手,將這小子殺了,那葫蘆中的道訣,我等願與諸位共享!」

    島上百餘煉氣士本就不曾離去,而是遙遙站定了觀望,聽得此言,不少人蠢蠢欲動!

    許聽潮神色又陰沉了三分,右手一翻,取出柄灰濛濛的尺許長小刀!正在此時,一個戲謔的聲音忽然響起——

    「嘿嘿,這東海之大,當真無奇不有!你等想要謀算人家道訣,卻也要有命享受!」

    「諸位休要聽他胡言,只須將這小子殺了,他身上的東西還不是歸我等所有!」

    「啪啪啪……」

    先前開口那修士忽然拍起手掌來,如此舉動,讓幾十躍躍欲試的人妖修士又遲疑了起來。

    「諸位道友,你們可知那小子是何人,出身何派?」

    「你這廝好不痛快,一句話說個半截,生生憋得人難受!」

    一塌鼻闊口,頜生獠牙的醜陋漢子揮了揮手中潑風大刀,很是不耐煩地嚷嚷起來。

    「哼!即便你不問,我也會會告知你等,免得有人稀里糊塗丟了性命!」

    此話一出口,小刀周圍百餘修士盡皆豎起耳朵,就連正與許聽潮和踏浪、墨鯉動手的翁嫗老妖,也分出一分心思,靜待下文。

    「此子名叫許聽潮,乃是太清門弟子!與那三年元神的阮清阮子厚,並稱太清門兩大天才!」

    「他就是許聽潮!」

    「原來是太清門弟子!那還有什麼搞頭?趕緊散了吧!」

    「許道友見諒!所謂不知者不罪……」

    ……

    亂糟糟的嚷嚷聲中,島上百餘修士瞬間走了大半,即使留下的,也都再次退出十餘里,以示並無惡意。

    翁嫗老妖三人個個臉色鐵青,想要脫身退走,卻根本沒有機會!

    那陌生修士說話,並不曾對許聽潮產生影響,這小子取出玄元斬魂刀,毫不客氣地對老翁斬出十餘道灰色光刃!

    老翁眼見毫不起眼的光刃飛來,只覺泥丸宮中神魂跳動,知曉被這東西斬中,只怕要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暗恨這小賊心腸狠毒,手上卻半點不敢怠慢,收回一隻青色大手連連抓撈,將灰色光刃盡數捏碎!

    那老嫗與這老翁似乎關係匪淺,見老翁一隻手防不住許聽潮劍光,便將灰色怪網收回,幫忙四下兜轉!

    落日熔金劍至剛至陽,堂皇正大,那灰色怪網卻性屬陰邪,如何擋得住金紅劍光刺擊?十餘合之後,就已千瘡百孔,離毀壞已然不遠!儘管如此,老嫗還是咬牙驅使怪網,不放金紅劍光近身!

    與踏浪和墨鯉相鬥的妖修,此刻心中怯意已生,逐漸被壓在下風,陰寒入體,動作逐漸遲緩,敗亡就在眼前!

    ……

    太清門,天罡三十六峰之天魁峰。

    太虛盤膝而坐,左右各有一個黑髮老道閉目不言,身上氣息比不得太虛那般淵深晦澀,卻也絕不是元神道行的煉氣士所能擁有!

    赫然又是兩個虛境老怪!

    阮清恭敬侍立一旁,時不時照看身旁火爐上白氣氤氳的青銅獸嘴壺。

    忽然,太虛緩緩睜開眼睛,無盡虛空幻滅不定。

    「如何?」

    左首老道輕聲問道。

    「臨門一腳,功虧一簣。」

    「無須煩惱,前年之內,必有機緣。」

    「多謝師叔。」

    太虛應了,才取出一枚青色玉簡,恭敬捧到那老道身邊:「這便是那太虛衍光錄,請師叔過目。」

    老道伸手取過,大笑三聲,驀地消失不見!

    「師兄,小弟也告辭了!」

    「清兒不得在天罡峰上自由走動,這門法訣,還要勞動師弟,給諸位長輩和師弟送去。」

    太虛又取出一枚青色玉簡。

    「應該的!」

    右首老道雙手接過玉簡,也身化清光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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