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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要解心頭恨,鈍刀斬仇人(一) 文 / 離經叛道

    「呼——呼——」

    許聽潮渾身冷汗淋漓,弓著腰呼呼喘氣。

    身體爆裂的瞬間,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一陣頭暈目眩的墜落之後,好似散逸的魂魄歸位,他就清醒過來。

    此時,石室中那枯瘦老者遺蛻的頭頂,一團赤紅烈焰熊熊燃燒。看樣子,赫然就是許聽潮在曠野中所見那輪紅日,只是體積縮小了無數倍!

    「許師侄,方才堅持到了哪裡?」

    陶萬淳又恢復了往日的波瀾不驚,定定注視老者遺骸,語氣平靜地問道。

    「落日觸底!」

    陶萬淳微微動容,撫了一下鬍鬚說:「可有收穫?」

    許聽潮沉吟,半晌之後才抬起頭。

    「劍法!」

    「也難為你了。」陶萬淳微微頷首,一指遺骸頭頂的赤紅火球,「此乃一門罕見的符劍之術,名喚『落日熔金劍』。你既得了傳承,就來拜一拜吧!」

    許聽潮聞言,走上前對著老者一揖到地。

    「道友,心願既了,何不自去?」

    彷彿是在應和,那火球應聲而落,化作金紅烈焰,將老者遺蛻淹沒!

    熾烈的高溫,竟讓石室四壁融化,彷彿泉水般地流淌而下!

    陶萬淳一拍掌中小鼎,小鼎上三色火焰大漲,化作一層熊熊燃燒的屏障,將二人護住!石室頂上滴下的赤紅岩漿,不等靠近就被煉化成虛無!

    那金紅火焰燃燒得很是迅速,眨眼就縮成拳頭大小,然後啪地輕響一聲潰散掉!老者遺蛻處,金色長衫無聲跌落,一枚寒氣濛濛的白色珠子靜靜懸浮。

    陶萬淳收起火焰,驀地嘿嘿而笑:「元神,元神,大道,大道……」

    這老道神色癡狂,也不和許聽潮打招呼,化作一道三色光芒,順著來路遁走!

    許聽潮靜立片刻,若有所悟。忽然邁步上前,將那珠子和金色長衫抓到手中,轉身走出石室。

    石門兩邊,兩隻死去的乾金蛛已不見蹤影,想是被陶萬淳順手收走。

    許聽潮移開目光,四下微微一掃,便運起玄門一起大擒拿,將洞壁上裸露的精鐵青銅原礦抓下不少,才架起雲頭離開。

    ……

    月色如水。

    百花坳某座庭院中,芍葯持了一柄長劍,正與小七乒乒乓乓打得火熱。

    許戀碟和高嬸,還有一個滿頭華髮的老者站在簷下。三人均都面有憂色,尤以許戀碟眉頭皺得最緊。

    「碟兒,潮兒修得仙道,此去必定無事。想來擒捉那妖蛛頗為不易,多耗了些時辰。」

    「黎叔,我並非擔心聽潮的安危,而是……」許戀碟看了看被小七殺得咬牙切齒的芍葯,才接著說道,「聽祁師伯的意思,這百花島只怕要被聽潮師門納入掌控,我擔心……」

    「既是少公子的師門,想來也不會難為我們老弱。」

    高嬸遲疑著接口。

    「未必!」華發老者搖頭歎息,「那等仙人,如何肯與我們凡夫俗子共處?」

    「這……該如何是好?」高嬸面色微變,有些手足無措地問道。

    「搬走就是!以潮兒之能,就算不動用仙法,也足可為我那老弟報得大仇!黃老賊一死,這天下哪裡不能去得!」

    「可是,門主夫婦和一眾兄弟的墓穴都在島上……」

    「老高家的,你偏有許多顧慮!潮兒是太清門弟子,莫非還保不得父母長輩的安眠之所?」華發老者不耐煩地揮揮手,高嬸只好住口不說。

    許戀碟也沒有勸解,二十年來,此類情形實在太多了,兩個老人看似爭吵,其實關係很好。高嬸的丈夫高應兆,本是金絕門四大長老之一,已在當年的滅門之禍中戰死。黎姓老者沉迷於鑄造,終身未娶。在島上避難這些年月,兩老天天朝夕相對,要說沒有幾分情愫,那是騙人的。

    三人正說話間,百花坳上空突然飄來一朵白雲,速度甚是迅捷!

    「聽潮回來了!」

    「哪呢哪呢?」

    被小七殺得氣悶的芍葯聽到許戀碟的喊聲,趕緊收劍後退,跑過來抬頭張望。

    彭!

    雲頭降下,一隻磨盤似的大白蜘蛛首先從雲中跌落,砸到院中青石上,濺起一蓬火星!

    「沒長眼的呆子,砸著人怎麼辦?」芍葯跳到收起摩雲翅的許聽潮身邊,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陶師伯呢?」

    「走了。」

    「啊?我都沒見著,怎麼就走了?」

    許聽潮無心解釋,也不理會這大驚小怪的師妹,邁步走到許戀碟身邊,目光掠過高嬸,落在華發老者身上。

    「這是黎叔,父親的結義哥哥,也是金絕門的鑄劍大師。」

    聽了姐姐的介紹,許聽潮躬身深施一禮。

    「好好好!」黎姓老者白鬚顫抖,拉住許聽潮的手,「潮兒長得這般英武,與我那老弟年輕時一模一樣!來,伯父帶你去祭拜你的父母和一眾師門長輩!」

    黎姓老者說完,拖著許聽潮就走。

    「黎老頭,你這是幹啥,也不讓孩子進屋喝口茶!」

    高嬸嘴裡這麼喊,卻忙不迭地跟著去了。

    「婦人之見!潮兒乃是神仙一流,怎會稀罕你那破茶……」

    老頭老太聲音洪亮,健步如飛,眨眼就從院中走得沒影兒。

    許聽潮和小七面露無奈,趕緊從屋中取來兩大筐香燭果品牛羊犧牲,與早就等不及的芍葯,匆匆追了上去。

    ……

    月色下,一片整齊的墓地倍顯淒涼,最前方兩座白石墳塚並排而立。

    左邊一座,墓碑上刻著:先父許公諱狂歌之墓,不孝女許戀碟立!另一塊則刻:先母百里青碟之墓,不孝女許戀碟立!

    兩座墳塚左方,還有一座稍小些的墓穴,只是已經被搗毀,白石上斷痕嶄新,顯然是剛剛毀掉不久。

    許聽潮凝視兩塊墓碑良久,雙膝一曲,跪倒在地!

    許戀碟兩眼一酸,走上前跪在許聽潮身邊。芍葯兩眼泛紅,跪到另一邊,小七則跪在三人身後。

    「老弟啊,你睜開眼睛看看,你兒子回來了!好好地活著回來了!!弟妹也看看,這是你的兒子潮兒!老兄弟們也都看看,這是金絕門的少門主!你們想不到吧,昔日襁褓,如今已是仙門弟子!你們的大仇,就快要報了!」

    黎姓老者親**香祝禱,高嬸則一邊抹淚,一邊在每座墳塋前擺上果品犧牲。

    「高老賊現在何處?!」

    許聽潮拜了幾拜,突然直起腰寒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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