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新生活 第八十章 雲淡月 文 / 孤揚草
戰鬥仍在持續著,鷹揚越打越心驚,眼前這個小子雖然陷入劣勢中,可無論自己怎樣搶攻,一時之間也無法突破他的防線,還得擔心時間拖長了引起哪方面的注意。最重要的是,謝方圓所施展的實在太像龍家的軒轅訣,即使是他服務的夏氏家族,也不得不顧忌龍家的勢力,何況是他這個曾在龍家手上吃了大虧的人?有心想棄戰而走吧,又捨不得眼前這塊肥肉,而且主子要求要抓的女人就在眼前,要是把她帶走,就勢必要解決掉眼前這個人——逃走是不難,讓他回去報信,接下來的報復才是值得小心的——最後,他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用最強絕招盡快把他解決了,只要手腳做得乾淨點,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再找個地方小心享用了補品,到時候自己還用得著怕誰!
謝方圓忽覺渾身壓力一輕,一直圍著自己狂攻的鷹揚已經消失無蹤,他並沒有鬆懈,因為四周的空氣似乎正在凝聚,他知道這片刻的間歇絕對是強招的前奏,當下心頭一涼。剛才他差點就抵擋不住對方的猛攻了,心知肚明對手的實力實在是在自己之上,以自己已經受傷的身體,接下來這強招未必能接得下來!
「來吧!拼了!」謝方圓決心使出父親傳授的禁招。這招雖然威力極大,但對身體也有著反噬作用,父親曾經多次囑咐他非到生死關頭,切勿使用。謝方圓看了一眼遠處幕牆外面昏迷中的葉玲君,一擦嘴角流出的鮮血,「這就是生死關頭了!」
從外面看來,青色幕牆裡忽然白光大盛,亮度雖然透過了一層青色光幕的過濾,仍然讓人雙眼發疼,如同一個白熾的小太陽般發放著光芒。片刻之間,青光與白光之間又亮起一道黃光,雖然沒有白光那麼耀眼,範圍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仔細看,那是因為黃光正在高速環繞著那團白光運動,而且運動過後黃光的尾跡並不消失,所以範圍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整個青色幕牆結界裡面都被黃光佔據了。白光雖然璀璨依舊,卻已被壓縮到了最中間的一點,隨著黃光的進一步擴散,還有繼續縮小的跡象。
鷹揚的瘋狂獰笑傳入謝方圓的耳裡,他認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的確,如果再這樣持續下去的話,謝方圓的敗亡只會是時間問題。
謝方圓口中鮮血噴出,他豁出去了,狂叫:「我絕不會那麼容易就失敗,有本事就和我同歸於盡吧!」
什麼叫做禁招?——要是不能燃燒生命發出最強一擊的話,還叫做禁招嗎?——如今,謝方圓就準備動用這最後一擊了。
白光在謝方圓身上發出,不斷收縮,膨脹,收縮,膨脹,如此循環不已——
「看我的,禁招•;光炎亂舞!」
白光忽然全數回收至謝方圓體內,醞釀著,當白光再度破體而出時,將會帶著謝方圓生命的力量,席捲附近的所有一切,將其全數毀滅。
鷹揚從剛才開始,心頭就在不斷狂跳,殺手的直覺,讓他對危機有了微妙的感應,雖然對手眼看敗亡在即,他仍舊沒有絲毫大意,而是全神戒備著,直到聽見對手所謂的「禁招」出現——「開什麼玩笑,同歸於盡?白癡,死的只會是你!」
他對自己的速度有著無比自信,即使是這恐怖的一擊,他也能在力量未爆發出來之前遁走。當禁招將發未發之時,即是脫身的時候——就是現在——
鷹揚的速度全力施展,他的身法已經開始發動,同時心裡也在暗暗奇怪:「為什麼那招還不發動?照我的估計,該已經是爆發的時候了。難道我的速度進步了……」的確,白光縮回謝方圓體內後,就一直沒有了動靜,無論如何,醞釀的時間也不該那麼長的,難道出現了什麼意外?
——還沒等他想完,頭頂傳來一個令他心膽俱裂的清冷聲音:「這句話還給你:白癡,死的只會是你!」
一隻纖纖素手按在鷹揚頭頂,他連慘叫也未來得及發出,就已被當空打得灰飛煙滅。
荃姐落下地面,纖手一揚,收回了空中的青色光幕。謝方圓躺在當中的地上,呼吸平緩,看上去沒有大礙。
「我的孩兒,是你麼,真的是你麼……」荃姐跪在失去知覺的謝方圓面前,雙手顫抖著伸向他的臉……
原來,剛才荃姐在看見謝方圓毅然用出禁招光炎亂舞後,再也忍耐不住,一瞬間以恐怖的速度先制止他繼續使用這招,然後追上欲逃的鷹揚將其擊殺。但是,我們有沒有聽錯,她竟然叫謝方圓「我的孩兒」,難道她是謝方圓的母親?可謝方圓不是說自己的母親早已死去了嗎?
也許,當謝方圓醒來時,就會有答案了吧。
迷糊間,謝方圓只感到一股涼涼的清流在自己體內流動,很舒服,另外額上也傳來清涼的感覺,自己整個人好像被一股溫暖的氣息所包圍,讓他好像回到小時候。他記得,記憶中自己跟最重要的人在一起時,就是這種溫暖的舒適感覺。
他的眼睛慢慢睜開了,模糊的視線晃了幾晃,總算恢復了正常的焦距。眼前,葉玲君焦急地看著自己,旁邊的荃姐正緩緩收回她的手。一瞬間,謝方圓忽然想起剛才發生的事:荃姐剎那間就已將自己的禁招完全封鎖住,即使是修為遠高於他的人,也絕對無法做到——除非,她也對這禁招非常,非常熟悉……
「你是誰?」謝方圓勉力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不過都已經經過處理,剛才在激戰中體內所受的內傷,也經過了一番調治,只需要修養個幾天,就可以恢復正常。由於禁招被封鎖於未發之前,所以對身體的損害也被降到了最低。從這些,謝方圓就知道葉玲君口中所說的這個神秘的荃姐,果然是有夠神秘的,甚至他家傳的最後禁招,她也瞭解其中關鍵之處並能一舉在其未爆發威力之前將其封鎖住。這該要對招式有多熟悉才能做到?
等一下——這可是家傳的禁招,荃姐無論如何也不該知道這個——因為這是謝方圓的父親自創的招式啊!
荃姐跟謝方圓對視著,臉容雖然平靜,眼裡狂亂的風暴卻揭示了她的真正內心。謝方圓沒有說話,她也靜靜的坐在他床邊看著他。此時的葉玲君很知趣地沒有說話,剛才鷹揚只是打暈了她,並沒有其他傷害,她醒過來的時候,荃姐已經在照料謝方圓了。傻瓜也看得出,荃姐跟謝方圓之間肯定有著某種關係,況且從一開始她就這麼認為。
不知道對視了多久,荃姐開口了,淡淡的話語,然而每個字都像一個重錘般狠狠砸在謝方圓心頭:
「你父親的光炎亂舞,最後還是沒有完成嗎。」
是的,光炎亂舞之所以稱為禁招,就是因為未完成,其中的恐怖威力需要燃燒生命才能推動。謝方圓的父親當初創出這招之後,就一直想完善它,和妻子兩人研究了好久,可惜還未完成,就遭遇大變……後來,他窮盡一生心力,仍然沒有任何進展,也只得將其作為禁招傳授給了兒子。
「你,你是什麼人?」謝方圓的聲音已經顫抖不已,他無法想像,眼前這個女人,這個什麼都知道的女人,究竟是誰!他的心裡自動跳出葉玲君之前對他說的話,可他不敢相信,那兩個字,始終徘徊在他的心裡,他不敢說出來!
「我姓雲,名字叫淡月。」荃姐——不對,該叫雲淡月——的聲音很輕。
「雲……淡……月……」謝方圓的身體整個僵直在床上,霎時間喪失了一切活動機能,就連呼吸也忘記了,直到自己的臉憋得通紅,他才如夢初醒的用力喘了幾口氣。
「我該叫你謝方圓,還是龍星辰?我的……孩兒!」雲淡月的眼角泛起了淚花,她從來穩如泰山的雙手,在微微顫抖;她從來恬靜如水的面容,更是滿佈激動。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旁邊的葉玲君終於聽見這句話時,還是震驚地摀住了口。倒不是她習慣於用這個動作來表示自己的驚訝,而是她擔心要是不摀住口,自己就會忍不住叫出聲來了——這種時候,該說話的可不是自己——她很清楚這一點。
身為當事人的謝方圓,此刻又是怎麼樣的心情?
「媽……媽媽,你是……我的媽媽?……」
「龍星辰」這個名字,只有他的父親母親才知道,再沒有第四個人了。謝方圓徹底崩潰了,那麼一個大男人,就在兩個女人面前哭泣起來,就像一個孩子一般,哭得蜷縮成一團。眼淚,從父親死去那一天起就沒出現過的東西,再一次流滿他的臉。只是這淚不知是悲傷的成分居多,還是喜悅。
血濃於水的母子親情,那種無可名狀的親切感,讓雙方丟棄了最後一絲疑慮。冥冥中似乎有一根紐帶,終於讓謝方圓和雲淡月這對分隔十多年的母子再度重逢。此時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天上地下再沒有人能讓他們分開——
也許除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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