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新生活 第二十章 穿越千萬年的她 文 / 孤揚草

    不用「你是誰」而用「你是什麼」來詢問，謝方圓實在已經失去了方寸，從小就被訓導著要時刻保持的冷靜早已飛至九霄雲外，此時他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對面這個「身體」到底是什麼，最重要的一點是：小小君究竟怎麼了——

    「葉玲君」邁開了步子，隨著她輕輕的一步踏了下去，謝方圓心中如同有一面大鼓「咚」的狠狠敲了一下，讓他眼前一陣暈眩，那些小流氓紛紛口吐白沫的暈倒在地。接著她踏出第二步，卻沒有那種可怕的感覺再傳來。謝方圓知道她這是存心試探一下自己的實力，頓時一股絕望的感覺從他的心底升起：假如小小君被那麼可怕的生命控制了身體的話，那她的靈魂……換句話說，她還有可能拿回自己的身體嗎？

    看著她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謝方圓根本猜測不到她的下一步行動，死寂的壓抑感覺越來越強烈，幾乎讓他要狂呼亂叫起來——就在這種緊要關頭，多年來苦修的經歷讓他的身體自動作出了正確的反應，一股清涼的氣息從他的天靈直灌而下，讓他頓時回復一點清明，冰心訣的效果立時發揮作用，令他狂躁的情緒平復下來。

    「葉玲君」越走越近了，其實短短幾步路，即使是她走得再慢，也只是十幾秒鐘的事；可是在謝方圓心目中卻是如同過了數小時一般的漫長。冷汗汨汨從他額上流出，他忽然明白到，對方這種蘊含了某種節奏在內的步伐其實也在無形中影響著自己的心神，要不是自己修行還算穩固，早已被引誘得發狂了。這時，剛才出現過的絕望感覺不禁佔據了他的心靈，他這才明白到自己與對面這個生命的差距是如何之巨大。他已經不敢再去想像葉玲君的命運將會如何……

    「葉玲君」終於走到了謝方圓身前站定，抬頭望著他，眼裡透出一絲奇怪的神色，過了一會之後才道：「人類，知道嗎，你很讓我覺得意外。」

    謝方圓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逃走的慾望，雖然對方是從低處看著他，給他的感覺卻是他在她面前簡直渺小得像一粒沙。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低聲自言自語道：「你想怎麼樣……把我的小小君還給我……還給我！」

    他的話聽在「葉玲君」耳中，由始至終，她的表情都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甚至比龍鳳更冷，然而，謝方圓卻很清晰的感覺到，她在笑——是的，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感覺到她在笑——或許，那是因為她的情緒波動在影響著他。

    「你，你笑什麼？」謝方圓忍不住問，看著對方毫無表情的臉跟給自己的感覺，是那麼的矛盾，謝方圓幾乎要吐血，不得已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她的臉，這才感覺好點，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葉玲君」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倒自言自語起來：「多少年過去了，第一次使用人類的軀體，還是不習慣啊，一些細節的地方總是不能自如地控制……人類，你能支持到現在，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我是不是該懷疑一下自己的能力是不是隨著千萬年來的沉睡而衰退了？呵呵！」

    短短的幾句話，在謝方圓的心海中搞起了滔天巨浪，眼前這個生命已經沉睡了千萬年？那她鐵定不是火舞的意識再度復活了，可是這又是怎麼回事啊？難道除了火舞之外，還有第二個靈魂依附在葉玲君身上麼？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謝方圓終於鼓起勇氣睜開眼睛，讓他啼笑皆非的是，對面那強大可怕無比的生命，此時卻是在用雙手拚命揉自己那原本屬於葉玲君的臉。他完全捉摸不到對方的用意，只能站在一邊等著，不敢打斷她。

    過了不知多久，「葉玲君」總算停下了動作，臉色變得紅通通的，可依然是毫無表情，謝方圓感到一股沮喪的情緒從對方身上湧出，可臉上就愣是做不出相應的表情來。經過這一點時間的緩衝，謝方圓總算重新建立起自己的邏輯理性思考體系，對整件事有了一點大概的印象。簡單的說，就是一個不知在何處沉睡了千萬年的生命現在佔據了葉玲君的身體，由於對人類身體的不適應，所以還不好完全的控制住，例如表情啊語氣什麼的這些細節就完全做不出來……可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生命到底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開始存在於葉玲君身上的——難道，葉玲君的身體真的那麼適合於這種強大生命的寄存麼？以至於不但把火舞的靈魂引了過來，還把這個神秘生命給喚醒了？

    「葉玲君」搖搖頭，似乎放棄了要在短時間內做出表情的努力，對謝方圓輕聲說：「人類，你是我從這千萬年的沉睡後見到的第一個可以在見到我後仍能站立的生命——因此，我賜給你一個要求——只要我可以做得到的！另外，請你替我取一個名字……」雖然語氣還是很生硬冷冰冰的樣子，但謝方圓至少可以從中聽出她並不帶有什麼惡意。

    謝方圓枯澀地搖搖頭，用只能他自己聽到的聲音低聲道：「一個要求嗎……我只想知道，如果我要你把小小君的身體還給她，你會不會同意……也許我是在癡心妄想吧，像你那麼強大的生命，一旦從沉睡中醒過來，總會想方設法不讓自己再度陷入沉睡中去的，何況是好不容易尋找到一副適合自己的身體，怎麼會輕易的還給人……小小君……你的命運為什麼竟會是這樣的……上天為什麼要對你這樣不公平啊！！」

    說到最後，他的雙眼模糊了，從未有過的哀傷感覺如潮水般佔滿了他的心靈，讓把忘記了一切，把什麼都忘記了，不顧一切地說道：「如果你真的能夠滿足我一個願望的話，那麼，我希望你可以將小小君的身體還給她，讓他可以好好過回一個普通女孩子的生活！」

    這幾句話並不長，謝方圓在說完的時候卻已經汗流滿面，他不知道對方會有什麼反應，他已經無暇去想那麼多了，此時的他滿腦子都只是上面那一個念頭，雖然他也知道即使說出來大概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可是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不說出口。

    然而，今天似乎是個愛跟人開玩笑的日子，謝方圓居然從對方那裡感覺到了淡淡的笑意，而且是那種狡黠的笑，接下來他聽到的話讓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人類，你的要求就是這個嗎？我答應你——沒想到你的要求會是這樣簡單，我還以為你會要我協助你統治這個世界什麼的，還擔心要費點工夫呢——看來，沉睡之後醒來的我把如今的生命體想得太齷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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