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連天 033 信仰的轉變 下 文 / 杜克血蠍
將諸部族，乃至全體日耳曼人的重點關注點由神權轉移到君權上，是萬尼烏斯慎重考慮了很久的事情。
在等待諸部族首領們集合的時間裡，萬尼烏斯首先試著將自己的理念向三個妻子拋了出來。在經過了一番激勵的辯論之後，三個妻子都同意了萬尼烏斯的觀點，但對這一觀點是否能夠說服諸部族的首領和長老們，尤其是祭祀們持懷疑態度。
為此，萬尼烏斯反覆的斟酌了很久，又慎重的將日耳曼青年公社內的諸多統帥們集合起來，並最終說服了他們。而最後，萬尼烏斯索性在百夫長這一階層也開了個大會，預演了一遍。
也就是說，到目前位置，萬尼烏斯已經成功的將整個日耳曼青年公社拉到了自己這一邊——這種行為不但為萬尼烏斯推廣這一理念提供了強大的武力和民意基礎，更為萬尼烏斯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在昨天晚上，萬尼烏斯專門把德薩叫來，和自己的三個妻子一起，跟德薩反覆確認了會議裡可能發生的各種事情，專門為德薩寫了一份講稿，又給自己設計了一整套的說辭。
而實際上，直到目前為止，整個會議的全部進程都是按照萬尼烏斯的設計來進行的。
但不幸的是，老話說的好，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萬尼烏斯設計了一切，並且在前一天晚上反覆的練習過，甚至提前設計了自己的眼神、動作和語調。卻偏偏沒有將最關鍵的部分準備好。
在一群首領長老們憤怒的咆哮聲中，萬尼烏斯就像設計好的那樣猛地站了起來，大踏步的走上前，擋在德薩前面。
然後。萬尼烏斯清了清嗓子，發現自己華麗的忘詞了……
當著數百人的面，準備背誦提前準備好的講稿的時候，發現自己背的台詞全部忘光光，這是什麼境界？
高考前一天，花了整整一個晚上把老師畫的所有幾千道題目全部背了下來，等到了考場，見了考卷。卻發現之前明明記得清清楚楚的題目全部忘光光了，這是什麼情況？
萬尼烏斯站在會場中央，挺直了身體，一言不發的看著會場周圍的人。
帶著平靜的目光和淡淡的微笑。萬尼烏斯用目光掃視著周圍的首領和長老們，同時在心裡琢磨著台詞。
而他的做派，在周圍的首領和長老們看來就帶有不同的意思了。
在周圍這群代表們看來，萬尼烏斯以一種勝券在握的姿態笑著看著周圍的人，用目光和微笑告訴所有咆哮的首領和長老。他是王，而他們只是首領和長老而已。
如果換了一個人做出這種做派，恐怕早就被憤怒的首領和長老們亂斧剁成肉泥了。但眼下站在場中央的是他們立下血誓要服侍的領袖。
於是，在萬尼烏斯沉默著回憶台詞的時候。會場上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看起來到好像是萬尼烏斯只憑眼神就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似的。
等大家都停下來之後。萬尼烏斯又沉默了一會，才再次開口：「我教給你們耕種、放牧。讓你們有奶喝，有肉吃，有麥子釀酒，讓你們冬天不必餓死，這有什麼不好？」
這句話幾乎噎死了所有想要發言反對萬尼烏斯的人——對啊，這有什麼不好？能吃飽，有酒喝，傻逼才會反對。
「可是……」安靜了一會之後，才終於有個祭祀遲疑著開口，「我們怎麼可能建設出人世間的永福之地？」
萬尼烏斯不屑的攤手：「怎麼？奧丁大神告訴你我們不能成功？」
這個問題頓時讓祭祀閉上了嘴——顯而易見的，奧丁大神不可能這麼告訴任何人，無論他是不是祭祀。
「所以，」萬尼烏斯霸道的看著祭司們——原本，他還想著好好的和大家商量，但既然已經把詞都忘光了，索性反倒來得直接和霸道一些：「我要為你們建設人世間的永福之地，有什麼不好？」
這句話，儘管在感情上讓日耳曼首領們無法接受，但從理論上卻讓所有人無從反駁——就算總覺得也許有種對神靈不敬的感覺，但誰不想過上好日子呢？
場上一片安靜。
之後，一個首領遲疑著開口：「可如果這樣，我們浴血奮戰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聽到這句話，萬尼烏斯笑了起來，「我給你一塊肉吃，有人想要搶，你們怎麼辦？」
「揍他！」「宰了他！」「剁了他！」這一次，萬尼烏斯的問題，所有人都能回答——日耳曼人解決問題的方式，有些時候其實可以很簡單。
「所以，」萬尼烏斯攤開雙手，「你說你們為什麼浴血奮戰？為了保護你們所有的，為了得到更多。當然，也為了死後能去往永福的瓦爾哈拉，畢竟我們誰也不敢保證我們能夠活過下一場戰鬥。」
這句話讓萬尼烏斯想了起來——在他計劃的演說詞裡，這應該是他最後的一句話。
周圍的首領和長老們互相交換著眼神，之後互相低語，最後紛紛點頭。
既然計劃裡的話已經說完，而且也確實取得了預期的效果，萬尼烏斯也不打算讓這群首領長老們立馬拋棄奧丁大神的瓦爾哈拉投入自己的懷抱，便點頭，之後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麼，接下來，還是由德薩為大家說明情況。」
於是，在萬尼烏斯的示意下，提心吊膽的德薩再次上前，提出另一個問題。
實際上，這個問題才是萬尼烏斯真正關心的問題——北方部族聯盟、東方部族聯盟、芬尼人和蘇約內斯人的處置問題。
德薩指出，這四個部族聯盟和塞姆諾內斯人不同，並沒有和諸神之敵勾結，之前雖然和塞姆諾內斯人聯盟但在發覺了塞姆諾內斯人的背叛之後也立即拋棄了塞姆諾內斯人，而且目前仍舊在和塞姆諾內斯人作戰中——因此，對他們不能簡單的視為敵人，至少，在擊敗塞姆諾內斯人之前，戰爭議會和這四個部族是有共同利益的。
經過德薩這麼一說，一群首領和長老們頓時沉默了，大家不住的互相交換著眼神，卻沒誰願意站出來接話。
「有啥想法，都說說看。」萬尼烏斯再次發言了，不過這一次是坐在座位上的，「各部族內部的事務，我就不管你們了，但既然是戰爭議會的事，便是大傢伙的事，沒道理私下說，就都當著大傢伙說說。」
這個要求對與會的所有人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原本諸部族裡議事，都是少數人聚在一起開個小會，等到有了大致章程之後才拿出來和大伙說——這樣就算有人反對，至少也不至於偏差得太大，肯定能談成事情——但現在這麼一來，每一個發言的人就都需要同時說服上百人……
冷了一會之後，終於有個卡狄首領開口了：「要我說，就把他們一齊收拾了。」
「呸！那得要多少人！你們拿得出來嘛！」不等卡狄人的話說完，馬克曼尼那邊便有人發言反對。
「是啊，要是單對上塞姆諾內斯人，或者單對上那四個部族，咱們是能贏的。但同時對付他們……」
為了表達對馬克曼尼人的支持，巴達維那邊也有人開口了：「是啊，人手不夠。要是往常，咱們把青壯都湊一塊，讓萬尼烏斯帶著，也差不離。可今年又得照顧先前的地，又得建新城，還得開新地，還得訓練野戰軍團，到處都要人，娘們都當爺們使，實在是沒人啊。」
「要不……咱們等兩年？」人力的缺乏是個很現實的情況。和遊戲完全不同，現實世界裡的人手有限，大搞建設就意味著注定沒有足夠的人手用來做別的事情——面對這種困局，有人忍不住想要先停下擴張的腳步，歇一歇。
但這種說法一提出來，卡狄人立即瞪起了眼睛：「胡扯！咱們上年，還有今年之前，剛宰了塞姆諾內斯人不少人，正是他們弱的時候。要是等兩年，他們緩過勁來，咱們非得死更多人不可。」
「是啊。再說，也不知道那四個部子能不能等兩年。別到時候又是咱們對付所有部族。」儘管兩年時間不長，但也著實不短，到底會發生什麼變化，就算是首領和長老們心裡也沒底，所以象萬尼烏斯一樣傾向於速戰速決的首領和長老也不少。
「全面進攻人手不夠，等待的話又會給敵人時間……」現實情況讓所有人都感到為難，於是提出一些折衷方案就成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先和那四個部族合作打敗塞姆諾內斯人？」
「這到容易，可然後呢？打敗塞姆諾內斯人之後，總不能立即就這麼翻臉對付人家？」
「要不，讓他們也加進來？」
「怎麼可能！憑什麼！」
「你傻了嗎？」
「他們做了什麼……」
隨著討論的進行，首領和長老們之間的交談也變得越來越流暢，越來越熱烈——看到這樣的場面，萬尼烏斯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雖然這次會議的主要目的是確定接下來如何對待四部族和塞姆諾內斯人之間的戰爭，但通過這種大會將戰爭議會下的諸部族漸漸的融為一體，也是一個不錯的長遠目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