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蘇 028 萬尼烏斯的瘋狂 文 / 杜克血蠍
哥拖內斯人到也光棍，一旦發覺和萬尼烏斯徹底翻臉，決定開戰之後，也不多做廢話，放了句狠話之後，撥轉馬頭，當場就走。
轉眼之間，數千名騎兵齊齊轉身策馬而去，只留下一地塵煙。[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片刻之後，場上已經又只剩下了達西亞人、巴斯塔奈人和萬尼烏斯。
看到哥德巴說走就走，萬尼烏斯對這老人頓時又高看了一眼。
一般來說，雖然老人家由於年歲大了，見多識廣，想問題常常比年輕人更加周密、細緻，但卻由於同樣的原因，當一件計劃中的事情發生意外變故時，老人的決策速度往往也比年輕人更慢——因為他們需要考慮更多的可能。
然而，哥德巴卻在自己向達西亞人邀請共同進攻哥拖內斯人的時候，就立即想明白了關鍵，並當即撤離——這一舉動，雖然沒能徹底破壞萬尼烏斯的全盤計劃，卻也極大的增加了他的壓力。
之所以萬尼烏斯會選擇和達西亞人合作對抗哥拖內斯人，正是因為哥德巴所帶來的巨大壓力——哥德巴的存在提醒了萬尼烏斯，這個地區的部族之間都是相互關聯的，他之前那種先解決一個部族再解決另一個部族的思路，在這裡並不能通用。
基於此，萬尼烏斯才索性當場聯合達西亞人，對哥拖內斯人發動戰爭——你不服氣，我打到你服氣為止。
但是，哥德巴迅速的發現了這一點，並做出了回應。
首先，哥德巴毫不遲疑的應戰，表明了哥拖內斯人的態度——儘管萬尼烏斯召集的聯軍人多勢眾，但是哥拖內斯人並不怯戰。
這種表態儘管對於實際的戰局並不幫助，但對打擊敵人的氣焰，以及提振己方的士氣，卻都大有好處。
而在做過表態之後，哥德巴毫不遲疑，轉身就跑，將剩下的事情丟給了萬尼烏斯和達西亞人。
這一舉措，更見高明。
如果哥拖內斯人繼續留在這裡，那麼迫於哥拖內斯人的壓力，達西亞人是必要對萬尼烏斯的提議做出更進一步的回應——比如雙方各出多少兵，什麼日子開打，以及諸如此類的事情——這樣一來，哥拖內斯人所面臨的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而現在，哥拖內斯人直接跑掉了，把聯合出兵的事情丟給科提斯和萬尼烏斯交涉。
這樣一來，在沒有了哥拖內斯人當面的壓力之後，科提斯也是必要考慮達西亞人的利益，以及薩馬提斯人介入的可能，反倒未必會真心出動太多兵力和哥拖內斯人戰鬥。
而萬尼烏斯這邊，也要考慮到達西亞人背後捅刀子的可能，所以也未必會真的出多大的力。
這樣一來，哥德巴只不過是放了句狠話，又來了個當場就走，就徹底的破壞掉了這次聯軍行動。
果然，當哥拖內斯人徹底走掉之後，科提斯便笑著走了過來：「哈哈，到底是萬尼烏斯，隨便說說就把哥德巴嚇跑了。」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就知道，達西亞人並不想真的在這種時候和哥拖內斯人開戰——畢竟，就像萬尼烏斯擔心他們是否可靠一樣，他們也在擔心萬尼烏斯是否可靠。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與其出兵和哥拖內斯人打一場，導致薩馬提斯人的介入，小衝突變大戰，再被萬尼烏斯從背後捅一刀，達西亞人當然更希望能夠就此和談，之後不再征戰。
但是，萬尼烏斯的目的是要控制整個東部日耳曼地區，自然不會就這麼把事情平息下去：「我可不是隨便說說。」
說著，不等科提斯接話，萬尼烏斯就不懷好意的看著達西亞人：「咱們剛見面，哥拖內斯人就趕過來了，這說明他們一早就盯著咱們呢。」
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挑釁的看著科提斯：「整天讓別人給盯著、盤算著，這種氣，我是不受的。」
這句話讓科提斯皺了下眉。
之後，達西亞人看著萬尼烏斯：「照你這話說，我們還非得跟哥拖內斯人打上一場？」
雖然確實打算在對哥拖內斯人的戰事上狠狠的坑達西亞人一把，但如果想讓這場戰爭打起來，萬尼烏斯卻必須得先讓達西亞人安心不可：「不是你們，是我。」
「你？」帶著顯而易見的懷疑，科提斯挑起眉毛看著萬尼烏斯，「你打算自己跟哥拖內斯人打？不是咱們看輕你，哥拖內斯人可不好對付。」
萬尼烏斯露出不屑的神情，哼了一聲：「四萬羅馬人用了八年時間，把高盧人徹底打趴下了，讓高盧人像奴隸一樣給他們繳納賦稅。可到了我這邊，三萬五千羅馬人，帶了一群希臘人、馬其頓人和色雷斯人，不過幾個月，就全讓我給打趴下了，活著回去的就沒多少——要說不好對付，哥拖內斯人還能比我更不好對付？」
面對這種顯而易見的自吹自擂，科提斯只是笑笑：「佈雷比斯塔說，你跟他也算是朋友，他還欠了你的大人情。那麼也就是咱們達西亞人欠了你的人情——這個，老頭子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草原上的野馬撒起歡來，狼群也只能避讓；但見到狼群就只能逃跑的草原民，卻可以套住野馬。」
這種拐彎抹角的諺語頓時讓萬尼烏斯樂了出來——不就是想說自己能拾掇得了羅馬人，未必能弄的過哥拖內斯人麼，不就是想以此勸服自己不要亂來了——自己一旦打了哥拖內斯人，無論達西亞人動不動手，這一片的局勢都安穩不了。
笑了一會後，萬尼烏斯停下來，看著科提斯：「嘿，我也有個話要說——要是有第一個人朝你吐口水而你沒有衝過去一巴掌抽爆他的腦袋，那麼以後就會有很多人都朝你吐口水。」
這樣簡單直接的日耳曼式的諺語讓達西亞人楞在當場。
過了片刻，科提斯才歎了口氣：「那麼你的意思呢？」
萬尼烏斯點了點頭：「我的意思很簡單。我餓的時候別人給我乳酪吃，那麼當我弄到肉食的時候就有他一口。我心煩的時候別人來嘲笑我，我就讓他這輩子到此為止。」
說著，萬尼烏斯斜眼看了老人一眼：「你也別磨蹭，到底跟不跟我一起打哥拖內斯人，給個痛快話。」
「跟你一起打，怎麼說；不跟你一起打，又怎麼說？」科提斯也不急，仍舊慢吞吞的，一副「反正我不著急」的樣子。
「跟我一起打，就照我先前說的，咱們各自出兵，各打各的，誰得的，是誰的。等打完了哥拖內斯人，咱們再坐下來慢慢談咱們的事情——拉著哥拖內斯人一起。」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一臉挑釁的看著科提斯，「不過麼，要是到時候有人輸得太難看，可就別怪我不尊敬老人了。」
聽到這樣囂張的話，科提斯也笑了起來——這仗還沒打呢，萬尼烏斯竟然就認定他能勝過達西亞人了——看起來，戰勝羅馬人的經歷還真是讓他變得狂妄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那麼，要是我們不跟你一起打呢？」
「要是你們不敢，那也隨你們。」萬尼烏斯很大方的一擺手，一副慷慨大度的臭屁模樣，「你們和阿累夷人的戰事，就先停下來，等我打完哥拖內斯人之後咱們再坐下來慢慢談——不過，哥拖內斯人那邊，可就和你們沒什麼關係了。」
說著，不等科提斯開口，萬尼烏斯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不過，咱們把話說在頭裡——人要對我好，我就對人好；人要和我戰，我就打到他滿意；但要是有人先裝作和我和睦，趁我和人打架的時候在我背後捅刀子，我會讓他後悔幾輩子。」
聽到這話，科提斯反倒安定下來——按照萬尼烏斯的話，他到是也在擔心達西亞人在他背後下手的事情。
這個時候，旁邊一直不出聲的巴斯塔奈老人平平淡淡的開了口：「你在威脅我們？」
萬尼烏斯認真的搖頭：「不，我不威脅別人——我只是告訴別人，如果他做了一些蠢事，會得到什麼下場。」
說著，萬尼烏斯露出一副怎麼看怎麼假的難過的表情：「當初我和羅馬人打的時候，我們圍了伙羅馬兵，他們抓了些馬克曼尼人。他們打不過我們，眼看就要輸了，竟去殺那些馬克曼尼俘虜。」
「我很生氣。」一邊說著，萬尼烏斯一邊用力的點著頭，認真的看著對面的巴斯塔奈老人，「所以抓住那些羅馬人後，我讓人活撥了他們皮，把他們串在木樁上，讓木樁從他們下面一點一點捅進去，一直到他們的喉嚨——他們活活叫了一整天，才死去。」
這樣的描述讓科提斯忍不住也吞了口口水——作為達西亞人，他們偶爾也會舉行血祭，對於各種將活人剁碎的儀式並不陌生——但那都是為了取悅冥神，而絕不是象萬尼烏斯這樣以折磨人為目的。
「嘿，算是個不錯的法子。不過，你以為你能嚇著我們？」吞了口口水之後，巴斯塔奈主使冷笑著看著萬尼烏斯。
萬尼烏斯搖搖頭：「那些羅馬兵死後，我對自己說，這不對——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愚蠢行為會得到什麼下場，所以才有了那些愚行。如果你事先告訴他們，也許就會少死很多人。所以，我決定，以後遇上我覺得別人會做蠢事的時候，我就提前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仍舊決定做那些蠢事，那就不能怪我了。」
「所以現在，我告訴你們，如果在我對哥拖內斯人作戰的時候，你們願意出兵一起打哥拖內斯人，我會非常高興的將達西亞人和巴斯塔奈人視為我的朋友。而即便你們按兵不動，我也不會有任何不滿。但是，如果你們做出什麼蠢事，那麼我麾下所有的戰士就會立即踏上你們的土地，焚燒你們的村鎮和田地，屠殺他們所見到的每一個人——直到我麾下的最後一個戰士的血流乾為止。」
這一下，兩個主使的臉色都變了。
如果萬尼烏斯威脅要殺光他們，或者給他們一個記憶深刻的教訓，那麼他們只會把萬尼烏斯當作一個年輕氣盛而且取得了一定成績而忘記自己是誰的蠢貨而已——即便不考慮達西亞人的十五萬大軍，巴斯塔奈人自信在自己熟悉的戰場上，也能夠在付出一些代價之後消滅掉萬尼烏斯和他的軍隊。
但是，從一開始，萬尼烏斯想的竟然就是拼光自己的所有兵，這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除了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蠢貨，除了那些拿著別人的財產揮霍毫不心疼的人渣，誰會願意去得罪一頭肆無忌憚的瘋狗？
無論是巴斯塔奈人，還是達西亞人，都不是自以為了不起的蠢貨，更不是拿著別人的財產回火毫不心疼的人渣——所以，只簡單的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兩個老人就做出了相同的決定——無論到底要不要對哥拖內斯人作戰，還是不要得罪萬尼烏斯比較好。
重重的歎了口氣，科提斯無奈的看著萬尼烏斯：「你真是瘋了。」
聽到這個評價，萬尼烏斯就知道，自己的表演很成功——在收拾哥拖內斯人期間，他不必擔心達西亞人和巴斯塔奈人的問題了——如果自己對哥拖內斯人的作戰順利，那麼達西亞人和巴斯塔奈人也會攙和進來的：「如果我們想要用短短的幾十年做出足以流芳百世的大事，那麼我們就需要足夠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