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戰爭 078 色雷斯人 文 / 杜克血蠍
色雷斯人軟趴趴的平躺在土炕上，猶如屍體般一動不動，即便萬尼烏斯在衛隊的擁簇下走了進來，即便日耳曼人們身上的重鎖子甲伴隨著熊孩子們的動作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也沒有絲毫反應。
看到牢房裡的色雷斯人這種狀態，萬尼烏斯就皺起了眉，轉向旁邊的看守：「他怎麼這幅模樣？」[|com|]
看守聳聳肩：「他一直都這樣。」
這個回答讓萬尼烏斯失望的歎了口氣。他本來期待著見到一隻籠子裡的野獸，但眼下在他面前的卻是一灘爛泥……
如果不是萬尼烏斯對狂戰士們的武器做了改良，這個色雷斯人可能就要在這裡爛掉了——事實上，萬尼烏斯已經忘記他叫啥名了。
但是，在萬尼烏斯將狂戰士們的橡木戰棍改造成真正的大殺器之後，他發現不但之前的狂熊三式有些不大適用，更重要的是他也需要讓穿上重鎖子甲的衛兵們掌握更加高效率的殺戮方式——否則，即便是經過了嚴格訓練，他們的體力也支持不了太久——原本他們能滿不在乎的打上一整天，現在可能只能打半天。
為此，萬尼烏斯認為自己顯而易見的需要一個武術教練。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從奴隸兵力選拔——那些奴隸兵裡，有一些是資深的角鬥士，對如何殺人和保護自己很有一套。
但是，使萬尼烏斯感到失望的是，那些精於宰人的角鬥士中，擅長使用雙手武器的，一個也沒有。
色雷斯角鬥士使用的是帶著反曲的雙刃劍和帶著一個月牙狀缺口的圓盾。薩奈莫角鬥士使用的是下半截為一個半圓的小方盾，和一支短矛。西班牙鬥士用的則是傳統的小圓盾和長劍。
唯一和雙手武器沾邊的，是使用三叉戟的希臘角鬥士——但很不幸的，這貨是右手單手揮舞三叉戟，左手的抓著一張漁網……
無奈之下，萬尼烏斯將這些奴隸兵全部丟給了普羅塞提，讓普羅塞提帶著自己的裸體狂熱者，以及兩千高盧步兵，和這些奴隸兵一齊通過混戰來磨練技藝。
唯一讓萬尼烏斯感到有些希望的，是一個色雷斯角鬥士對萬尼烏斯的「指點」。
按照這個色雷斯人的說法，在色雷斯部族裡，有著一種威力巨大的傳統武器，形狀和他們所用的反曲雙刃劍差不多，卻是雙手揮舞的長柄劍——這種武器通常只有那些身份尊貴的人才能夠獲得，並學習使用這種武器的秘技。
據說，偉大的斯巴達克斯在戰場上就曾經揮舞著那樣可怕的武器，殺死過無數的羅馬人。
只不過，遺憾的是，在萬尼烏斯所掌握的色雷斯奴隸兵裡，並沒有人懂得使用那種武器。
正是這樣的說法，讓萬尼烏斯想起了當初和波培婭一起被自己抓住的那個色雷斯人——那傢伙當初看上去似乎挺不一般的，也許就是個色雷斯貴族？
抱著這樣的想法，萬尼烏斯才問起色雷斯人的狀況——儘管當初關押的時候，萬尼烏斯覺得對方不是一般人，所以特別交代要嚴密看護，但後來事情一多，萬尼烏斯就把這傢伙忘到腦後去了……
看到眼下這個色雷斯人的狀態，萬尼烏斯突然升起一股煩悶的感覺——也許還是把他直接拖出去切碎了餵狗比較好——難道自己能指望這樣一灘爛肉來教導自己的戰士們「高效率的宰殺敵人」的方法？
不過，萬尼烏斯多少有些不甘心——這貨被自己關了這麼久，吃了自己多少糧食？怎麼也得撈回來點價值吧？
於是，日耳曼人用重鎖子甲左臂上的拳刺敲了敲面前粗大的木柱：「喂喂，放風了。」
裡面的色雷斯人毫無反應。
「吃飯了。」
裡面的色雷斯人依舊毫無反應。
「著火了，快跑啊。」
裡面的色雷斯人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擦……」萬尼烏斯無奈的看著裡面的色雷斯人，歎了口氣——看來這貨真的是打算混吃等死一輩子了……
「走吧，讓他餓死在裡面算了。等咱們打敗了克拉蘇，就把那些色雷斯人放回去召集色雷斯戰士反抗羅馬——這個就算了。」再歎了口氣，萬尼烏斯失望的搖搖頭，一邊吩咐著，一邊轉身準備離開——萬尼烏斯對自己人和即將成為自己人的人很慷慨是不假，但那是因為那些人能給自己創造利潤，像這種完全沒用的存在，還是別浪費糧食比較好。
就在萬尼烏斯的一隻腳已經邁出大門的時候，從他身後猛的想起了撞擊木柱的聲音和色雷斯人的怒吼：「你不能那麼幹！」
一群日耳曼狂戰士紛紛迅速的轉身，同時操起橡木戰棍準備應付襲擊，唯獨萬尼烏斯滿不在乎，不緊不慢的轉過身來——開玩笑，碗口粗的大木柱子，嵌進地裡半米深，要是能夠憑借一次撞擊就弄開，這色雷斯人不是比自己還牛逼了？
不緊不慢的轉過身，萬尼烏斯滿不在乎的看著突然由爛泥變成野獸的色雷斯人：「幹嘛，幹嘛？想造反哪？」
「你不能那麼幹！」青筋暴起的手臂緊緊的抓著攔住他的木柱，色雷斯人咬牙切齒的瞪著萬尼烏斯，一副恨不得立即咬斷萬尼烏斯喉嚨的表情，「你已經害死了本狄娜，你還要害死更多人！」
萬尼烏斯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放鬆：「瞧你們給嚇的，就算他能衝出來，你們害怕我弄不過他？」
這話頓時讓一群日耳曼狂戰士嬉笑著放鬆下來——開玩笑，萬尼烏斯可是光著膀子掐死熊的主，現在穿著這麼結實的重鎖子甲，弄死一個空手的色雷斯人還不跟玩似的？
安撫了自己麾下的小弟之後，萬尼烏斯才回過頭來招呼色雷斯人：「你說的本狄娜是誰？我不認識？」
這句無辜的話頓時讓色雷斯人冷靜下來。
呆滯了一會之後，色雷斯人長長的歎息一聲，坐倒在地上：「總而言之，不要煽動色雷斯人反抗羅馬，他們的血已經流得夠多的了。」
聽到這話，一群日耳曼人頓時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哪有自己的民族遭受奴役，不但不想著砸爛身上的枷鎖，反而勸告別人不要煽動他們反抗的？
「我們日耳曼人若是看到別人侮辱自家的女人，只有操起武器上去廝殺的，沒有反按住女人手腳幫忙的——我倒是不知道，色雷斯人還有這個愛好？」
萬尼烏斯這話一出口，一眾熊孩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看向色雷斯人的神情裡更多了幾分不屑的嘲弄，就好像已經看到色雷斯人按著自己妻子的手，供羅馬人享用一般。
這樣的嘲弄頓時讓色雷斯人漲紅了臉。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手臂，色雷斯人憤怒的咆哮了起來：「你們這些從來沒和羅馬人作戰過的人又懂得什麼！」
「難道我們色雷斯人沒有和羅馬人戰鬥過嗎？幾十萬色雷斯戰士為了捍衛自由而丟掉了性命！難道我們不曾取得對羅馬的勝利嗎？一個又一個整編的羅馬軍團在戰場上被我們色雷斯人消滅！」
為自己的族人辯解一番之後，色雷斯人淒慘的一笑：「可是那又能怎麼樣？我們還不是輸了？就連偉大的斯巴達克斯也被打敗、俘虜，成為了奴隸，他的部屬們最後能活下來的，十個裡沒有一個……」
「那又怎麼樣？」萬尼烏斯滿不在乎的扭了扭脖子，笑著看著色雷斯人，「所以你就心甘情願的做凱撒手下的一條狗，還禁止別人反抗羅馬人？」
「我們族裡的長老們都在凱撒手裡，我還能怎麼樣？」說著，色雷斯人慘笑一聲，搖了搖頭：「他們現在可能也已經都被凱撒處死了吧……」
感情這貨之所以為凱撒效力，是因為被凱撒抓了人質？
但萬尼烏斯立即醒悟起來：「色雷斯人被羅馬人征服，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吧？而且關凱撒什麼事？」
「斯巴達克斯失敗後，我們整個部子裡還活下來的人都被賣成了奴隸。就是前幾年，凱撒把我們買了下來，讓我們給他做事。」色雷斯人聲音低沉，「而我們的親人，也都在凱撒手裡。」
萬尼烏斯皺起眉，琢磨著這個新得到的消息。
在三巨頭同盟結成之前，凱撒還是個負債纍纍的傢伙，連上任高盧總督的時候，都因為被債主追債，險些沒能離開羅馬，還是克拉蘇給他墊的錢。
也就是說，這些色雷斯人至少是凱撒在厄爾維幾之戰後，才聚集起來的……
原本，萬尼烏斯還以為，凱撒的全部精力都投到了高盧戰爭上。但是現在看來，凱撒老爺子的精力，還真是比自己想像的要旺盛很多……
另外一方面，對於色雷斯人之前的話，萬尼烏斯也有了明悟——恐怕是這個腦殘的色雷斯人以為自己抓了他以後，凱撒會殺了手裡的人質，所以才會說什麼「害死了本狄娜」之類的話……
「所以說，你覺得你被我抓住了，凱撒就會殺了那個什麼本狄娜——你女人？」
「我妹妹。」色雷斯人低著頭回答了一句，「她只有十三歲。」
好吧，又是一個死妹控——萬尼烏斯聳聳肩：「哦。」
「逃跑吧。」
「啥？」萬尼烏斯莫名其妙的看著地上的色雷斯人。
「逃跑吧，趁羅馬人還沒有打過來的時候，帶上你的族人，逃到羅馬人到不了的地方去。你們是不可能取勝的……」
萬尼烏斯眨了眨眼：「給他弄點肉湯喝。等他準備好了帶他去小練兵場找我。」
說著，萬尼烏斯認真的看著色雷斯人：「要是你能打得過我，我就好好考慮考慮你的建議；要是你不行，我就派人去羅馬，說你已經成了我麾下的劍術教練。」
色雷斯人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兩眼通紅的瞪著萬尼烏斯——這一次，萬尼烏斯感到自己正在面對一頭狂暴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