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戰爭 036 有人攔路 文 / 杜克血蠍
茂密陰霾的森林裡，日耳曼人正邁著整齊的步伐，沿著之前的戰士們所踏出來的林間小徑前進。
這個時候，已是初春時節，消融的冰雪使得林間道路格外泥濘難行，但在數千人的踩踏之下，原本應該泥濘濕滑的道路，竟也有了乾燥的跡象。
此時的萬尼烏斯，正在帶著他的軍隊，在高盧嚮導的帶領下向著阿萊西亞進軍。
儘管現在阿萊西亞圍城戰的消息還沒傳來，儘管現在一頭扎進阿萊西亞有可能導致歷史的改變，但猶豫再三萬尼烏斯還是決定率先行動。
畢竟，這個年代即沒有互聯網，也沒有手機，甚至連信鴿都沒有，還處於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狀態，任何情報都是有滯後性的——而他的軍隊離真正的戰場越遠，情報的滯後性也就越大。
再加上考慮到高盧人那不靠譜的消息打探方式，萬尼烏斯覺得，如果自己真的繼續安逸的呆在特裡爾邊境地區等消息，估計得到阿萊西亞圍城戰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維欽托裡也早被凱撒幹掉了。
出於這種考慮，萬尼烏斯覺得寧願自己率軍前往阿萊西亞，之後在附近找個合適的地方貓起來，也好過遠遠的等在一邊，結果發現自己去晚了。
當然，為了及時的掌握週遭的情報，萬尼烏斯還是一刻不停的派出了麾下的高盧騎兵前去打探情報，並小心的避開高盧人的城鎮和村莊——否則，像他這樣一支近萬人的軍隊的調動，是不可能不引起維欽托裡和凱撒的注意的——而這種歷史上從來沒出現過的事情，想必是有可能改變歷史的。
為了保證及時準確的獲得情報，萬尼烏斯特意命令盧瑟派出五百名騎兵作為探子。每一百名騎兵為一波，每隔一天向外派出一波。
而為了保證能夠探聽到足夠多的情報，並且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每一波騎兵都以十人為一小隊，分別向不同的方向前進，去探聽情報。
因為之前的刺探鬧出了烏龍，盧瑟親自選派了族中最機靈的小伙子，耐心的和他們講解了注意事項，才把他們派遣出去。
這種措施最終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近日裡的幾件大事，萬尼烏斯全部及時準確的得到了消息。
首先是愛杜伊人奪取了一個叫諾維奧洞納姆的城鎮——那裡放著凱撒所掌握的全部高盧人質，以及羅馬軍團的大部分輜重錢財，以及馬匹——愛杜伊人殺死了所有的羅馬人，將能帶走的物資全部帶走，將不能帶走的和城鎮一齊燒燬，並派遣騎兵四出行動，指望切斷凱撒的糧食供應。
平心而論，這本來是一次了不起的勝利，也有可能徹底的將凱撒堵在高盧境內。
但是凱撒憑借一次出乎意料的急行軍渡過了裡傑爾河，並進入了森農內斯人境內。
與此同時，拉比努斯也帶領著他的軍隊，經歷了一場和高盧人的血戰之後獲得了勝利，並最終和凱撒匯合。
至於眼下，叛亂之火已經燃燒到全高盧。倒霉的厄爾維幾人則並沒有聽從萬尼烏斯的建議，反而站在羅馬人一邊試圖對抗叛亂者——結果毫無懸念的，他們再次遭到慘敗並被殺死了很多人。
不過這一切都沒能影響到萬尼烏斯——既然到現在為止事情都按照歷史進行，那麼他就應該繼續前進，直到到達阿萊西亞——到時候他就帶領軍隊找個隱秘的犄角旮旯紮下來，坐等看戲。
接下來，隨著他越來越靠近阿萊西亞，事情也一步一步按著歷史的軌跡行進著——凱撒在率領軍隊離開高盧逃向行省，而維欽托裡則率領大軍緊追不已。
然後，原本興致勃勃的高盧探子突然一下就牛不起來了——他們所信賴的高盧騎兵在攻擊凱撒的時候居然打輸了，而且近乎全面潰敗——而眼下，追逃之勢已經完全反了過來。
這個時候，萬尼烏斯距離阿萊西亞還有五天路程。
因為已經離阿萊西亞很近了，而且很容易遇到高盧人或者羅馬人的探子，萬尼烏斯便下令將所有探子都收攏回來，改由海爾曼和他的人在大軍周圍打探情報，同時繼續向著阿萊西亞前進。
「首領，我們遇到一些人。」就在萬尼烏斯一邊行軍一邊盤算著戰況發展的時候，一名日耳曼夜襲團戰士一路小跑著跑到了他面前——萬尼烏斯注意到，這名戰士的盾牌上插著一支箭。
看起來，是遭遇戰鬥了——這麼想著，萬尼烏斯頓時覺得心裡一緊——如果因為他的到來而導致歷史發生大的改變，他該怎麼做：「什麼人？咱們有傷亡嗎？」
聽到萬尼烏斯這個問題，日耳曼人憨厚的一笑，晃了晃手上的盾牌：「這倒沒有——他們只是警告咱們一下。是些高盧人。」
「那麼他們是什麼意思？」
夜襲團戰士再次笑了笑：「他們問咱們想幹啥——海爾曼想了想，好像您也沒說咱們來到底是幹啥的——您是過去看看，還是告訴咱們？」
萬尼烏斯點了點頭：「我過去看看。」
說著，萬尼烏斯轉向身邊的希臘人：「停止前進。」
「誒，誒。」點頭哈腰的，因為長期的飲食和鍛煉已經產生裡肌肉塊的德薩很有狗腿子覺悟的應著，之後轉過身，抬起雙手攏在嘴邊：「停止前進。」
儘管大部分的日耳曼人並不待見身材矮小體格孱弱的希臘人，萬尼烏斯卻還是本著廢物利用的精神用那些沒有一技之長的希臘人在軍中建立了一個傳令系統——聽到德薩的呼喊之後，遠處立即響起了同樣的壓抑著的希臘人的呼喊——之後，整支軍隊便慢慢的停了下來。
「就地休息，注意警戒。」萬尼烏斯不動聲色的下達了第二個命令。
在這個命令也被執行之後，萬尼烏斯才轉向夜襲團的戰士：「帶我去看看。」
邁開步子跟著夜襲團的成員前進之後，萬尼烏斯踹了在旁邊發呆的希臘人一腳：「跟上。」
「誒，誒。」這時候，德薩才回過神來——自己終究也算是萬尼烏斯身邊的狗腿子，自然是要跟著萬尼烏斯走的。
跟隨著在森林中如履平地的夜襲團戰士，萬尼烏斯和他的狂戰士們也輕車熟路的快速前進，只苦了穿著一身環片甲，提著大圓盾和長槍的德薩——而整個隊伍裡，也完全沒人想到要照顧一下他。
向前走了一會之後，萬尼烏斯便看到了對峙中的雙方——結成盾陣謹慎的守在樹後的，是海爾曼和十幾名夜襲團的戰士，而站在他們對面的，卻只有一個小個子而已。
看到這幅情形，萬尼烏斯便加快腳步走了上去：「就他一個？」
「不，她還有幫手，藏在林子裡。」看到萬尼烏斯過來，海爾曼就露出了輕鬆的表情——顯然，即便是海爾曼，也無法很快適應統帥的身份。
注意到海爾曼話中的措辭，萬尼烏斯才重新將目光投向對面的小個子——這個擋住了他大軍去路的，並不是他想像中驍勇善戰的高盧武士，而是個略嫌單薄的女子。
皺了下眉，萬尼烏斯便認真的打量起對面的女子來。
一頭火紅的直髮被剃到齊耳的長度，直愣愣的向四外支著，猶如刺蝟背上的尖刺。兩道纖細筆直的眉毛如同兩柄銳利的刀子，使一雙褐色眸子裡不時閃過的光芒顯得越發的堅定而不可動搖。
在高挺的、稜角分明的鼻子下面，是兩張刻薄、蒼白的嘴唇，緊緊的閉攏在一起——而更加引人注目的，則是她同樣蒼白的臉色——不同於日耳曼人那種透著紅潤的白皙，表現在這女子臉上的，是一種顯而易見的由於過渡勞累或者高度緊張而造成的缺血。
簡單方便的亞麻布短衣和短褲勾勒出她並不特別誘人的身材。而相比於她的女性特徵，更加搶眼的則是掛著一柄匕首的武裝帶和裝滿了箭矢的箭袋——與之相配的，則是被她緊緊握在左手的短弓。
一個堅定得近乎頑固的、獨立的女人。一個高盧女獵人——從她的外貌和裝扮上，萬尼烏斯所能判斷出的，就只有這些——儘管對方的脖子上還戴著一個黃金的項圈，但這除了能說明對方比較富有之外並不能說明更多問題。
於是，為了掌握更多情報，在接下來的談判裡掌握更多的主動權，萬尼烏斯很是厚顏無恥的動用了金手指，進一步查看女子的資料。
儘管理論上，真正的主事人往往不會親自站到台前，所以眼前這個女子很可能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高盧女人，而查探也只能知道對方的名字，但萬尼烏斯卻直覺對方的身份並不那麼簡單，所以他寧願再深入的瞭解一些。
然後，當萬尼烏斯看到對方的資料時，他在心底裡笑了——儘管看起來沒啥大不了的，但是這麼一看，對方的底牌似乎已經完全暴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