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日耳曼 091 小商人的人生哲學 文 / 杜克血蠍
「來，來，來。喝湯，喝湯！」羅馬人的營地裡，萬尼烏斯豪邁的揮舞著手中的木碗，熱情的招待著商隊的幾個頭領。而在他身邊，則是胖子商人、退役軍人、色雷斯護衛和依舊光著屁股的普羅塞提。
以「款待遠道而來的客人」為名，萬尼烏斯宰了十頭牛，十頭羊，準備了二十口大鐵鍋，在羅馬人的眼皮子底下將各種鮮肉、野菜、乾果、蘑菇、乳酪等等丟進鍋裡煮爛——之後，近百名日耳曼人就熱情的開始邀請羅馬人吃飯。
開始的時候，對這種熱情的款待，羅馬人，尤其是那一百名騎兵，還帶著明顯的警惕和戒備。
但當看到萬尼烏斯自己帶頭喝了一大口湯，又大嚼了幾塊爛熟的牛肉之後，這種戒備就漸漸的放了下來——緊接著，更多的日耳曼人毫不掩飾的開始喝湯吃肉——於是，羅馬人也不再拿著端著，開始和日耳曼人一起享受起熱乎乎的晚餐來。
趁著大家的興頭，豪爽慷慨的萬尼烏斯索性借花獻佛，將狄克推多送的葡萄酒也打開了分給大家喝。
狄克推多帶來送禮的葡萄酒，都是產自羅馬的佳釀，以這些普通商隊成員的身份，平時根本喝不到，只有在選舉或者節慶的時候，才有可能嘗到——眼下，這群羅馬人自然不會拒絕這種顯然「不會有問題」的美酒，一邊大聲讚揚著主人的慷慨，一邊痛快的喝起不要錢的美酒來。
只不過，那一百名騎兵明顯和商隊裡的羅馬人不一樣，儘管已經不再拒絕日耳曼人的食物，卻仍舊滴酒不沾，保持著清醒和警惕。
將這樣的情況看在眼裡，萬尼烏斯就在心底裡冷笑起來——饒你精靈勝似鬼，也得喝蜀黍洗腳水！
就算那些騎兵再怎麼警覺，也絕對不會想到，真正要命的東西，不在美酒裡，而就在萬尼烏斯大口吞嚥的肉湯裡——從這些人開始喝湯吃肉的時候，他們就注定跑不了了！
只不過，那些佈置要發揮效用還需要一些時間——所以在佈置生效前，萬尼烏斯還得和這些人聊聊天，扯扯淡，拖延一下時間。
「什麼？」聽到退役老兵的問話，萬尼烏斯愣了一下，隨即便得意的大笑起來，「波培婭小姐？她啊……」
拖了個長腔之後，萬尼烏斯露出一副「是男人都懂的」的表情，「她太累了，先睡了。」
退役老兵愣了一下，話的聲音卻多少有些不自然：「不愧是首領啊，真是男人。」
萬尼烏斯笑了下，滿臉掩飾不住的得意：「哈哈，那是當然。咱們日耳曼人都是男人！」
說著，萬尼烏斯停了一下，看了看退役老兵：「你也不錯啊。」
緊接著，萬尼烏斯又轉向色雷斯人：「你也是個不錯的男人。」
最後，萬尼烏斯意味深長的轉向狄克推多：「你嘛……」
「呵呵……」胖子訕笑著，明顯的不好意思，卻絲毫也沒有生氣的意思，「我當然不能和首領您這樣的當世英雄相提並論啦。」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到胖子如此識相，又認欺負，即便萬尼烏斯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揶揄的話，於是索性大方的拍了拍狄克推多的肩膀：「你有空也鍛煉鍛煉！弄一身肥肉像什麼樣子。男人還是要渾身肌肉女人才喜歡啊。」
這麼說著，萬尼烏斯突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升起，讓他突然變得心情大好——而周圍的世界，似乎也在突然間變得緩慢而清晰了起來……
看起來，佈置生效了——至少是對自己生效了——不過，暫時還不能亂來，為了達到本方無損解決的敵軍的目的，至少要等到確信那一百騎兵都中招之後才能採取行動。
條理清晰的盤算著，萬尼烏斯傻笑起來。
然後，就看到狄克推多也意味深長的搖頭傻笑起來：「不成，不成的。咱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萬尼烏斯傻笑著看著同樣傻笑的狄克推多——看起來，這胖子也中招了。
「您是大首領，自然要渾身肌肉威武不凡。我麼……」說著，胖子伸出一個胖嘟嘟圓滾滾的小指頭，向下指了指，「一個小小的商人，要是也渾身肌肉威武不凡，誰敢跟我做生意？早就餓死了。我們這種小商人，就得胖嘟嘟的，長著一副笑臉……」
說著，胖子沒大沒小的靠近萬尼烏斯，傻笑著抬起手在自己的胖臉上「啪」「啪」的拍了兩下，「讓人一看就覺得可愛，好欺負，我們的生意才能好做。這就叫出身決定——，性格決定命運。」
這話一出口，萬尼烏斯頓時呆住了——所謂大隱隱於市，這死胖子牛逼啊！連性格決定命運這麼富有哲理的話都說得出來——更何況還有前面那句真正的至理名言「出身決定——」！
於是，萬尼烏斯瞪大眼睛，一本正經的對胖子鞠躬：「沒看出來，您還是位哲學家，失敬，失敬！之前看不起您，對不住了！」
胖子毫不介意的笑著搖搖頭：「沒事，沒事。你看不起我是應該的，你要看得起我，那就是我的過失了。」
萬尼烏斯愣了起來，讓自己的腦袋左右飄了飄，看著也同樣飄忽起來的胖子：「這話怎麼說的？」
「我不過是個小商人，怎麼會有人看得起我？」說著，胖子傻笑著指了指退役老兵，又指了指色雷斯人，「你問問他們兩個，他們看得起我過嗎？更別說你了。」
臥槽？這胖子打算吐真情了？萬尼烏斯眨了眨眼：「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和護衛嘛！怎麼會看不起你？」
「朋友？護衛？」胖子大聲傻笑著，「我怎麼高攀得起？他們……」
說著，胖子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經的想了想，之後將肥嘟嘟的臉頰晃得一陣亂顫：「不能說，不能說……」
「啊？」萬尼烏斯拖了個長音，之後看向色雷斯人，「你不是他的護衛嗎？你看不起他？」
「我？他的護衛？」色雷斯人一臉傲慢的傻笑著，「天真，太天真了！就憑他，怎麼可能擁有我這樣的護衛？我是……」
然後，色雷斯人也收起了傻笑，一本正經的想了想，之後堅定的搖頭：「不能告訴你，對不住了啊。」
好嘛！看起來，最後的缺口也就只能在退役老兵身上打開了：「既然色雷斯人不是他的護衛，那你肯定也不是他的朋友？」
「朋友？」老兵冷冷的露出傻笑，「他也配？我可是……」
於是，老兵也開始搖頭：「不能說。」
擦……口風還都挺嚴！
萬尼烏斯再次傻笑著轉向胖子：「既然色雷斯人不是你的護衛，羅馬人也不是你的朋友，那麼你肯定也不是一般的商人了？」
「怎麼可能！」狄克推多氣憤的傻笑著，「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懷疑我的職業！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個普通商人。」
「騙人……」萬尼烏斯搖晃著一根手指指著狄克推多，「商人會冒著被幹掉的危險帶領商隊來我們日耳曼地區？商人會把絲綢帶到日耳曼地區來賣？不怕告訴你，絲綢，我很想要，但是根本買不起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聽到這話，狄克推多也大笑起來，「你居然知道你買不起絲綢？我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你明明知道我買不起絲綢，還運過來賣，做賠本買賣——你還敢說你是一個普通商人？」說著，萬尼烏斯興奮的剁起腳來大笑著，「被我揭穿了吧？」
「哈哈哈哈，你也不知道吧？普通小商人面對那些有權勢的人，賠本買賣也得做啊！」狄克推多笑著搖晃腦袋，「要說商人，最富有的商人應該是克拉蘇了吧，怎麼樣？當年蘇拉在羅馬的時候，他還不是得孫子一樣鞍前馬後的伺候著，要錢給錢要糧給糧？」
說著，胖子用胖嘟嘟的手在肩膀和腦袋之間那毫不明顯的連接處切了一下：「敢說個不字？腦袋就沒啦！哈哈哈哈……」
萬尼烏斯皺了皺眉——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態不對勁，但是他總覺得自己還應該繼續和這胖子說下去——也許這胖子真心是無辜的：「這麼說，你是被逼著來的？」
「逼？」胖子笑得渾身亂顫，之後輕飄飄的搖晃著指著自己的臉，「傻子才用逼！凱撒大人的家將跑過來，要我帶領商隊走一趟，說是一切損失由他出，我能拒絕嗎？我要拒絕我就是傻子！你看我像傻子嗎？」
所以說，這支商隊是真正的商隊，但是商隊裡的三個人，退役老兵、色雷斯人和萌妹子，都是凱撒派出來的！
這麼想著，萬尼烏斯笑著搖頭：「你不傻，你一點也不傻，哥們喜歡你。」
「不行……」胖子笑著搖頭，同時向後靠了過去，「我不喜歡男人。」
說著，胖子楞了一下，又笑著湊了過來：「當然，要是首領大人您非要，我也不能小氣對不對？」
「去，去，去！」萬尼烏斯搖晃著擺手，之後指向旁邊那一群搖搖晃晃的傻笑著的騎兵，「我也不喜歡男人。不過，你上哪弄的騎兵——我看他們可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啊。」
「買的唄！」狄克推多傻笑著看著那群騎兵，露出得意的樣子，「我之前沒少給馬其頓行省的權貴們塞錢送禮——這次想到要來日耳曼地區，我就去求爺爺告奶奶，終於從當地的馬其頓人那裡招攬了一百人的騎兵——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