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九十一.火種 文 / 洛水藏天
陳昊緩緩轉過頭來,雙目如虹,週身沐浴在璀璨金光之中,猶如一尊蒞臨凡塵的神靈,他輕啟雙唇,沉吟問道:「你便是方纔那名黑袍男子?看你雖然留下了一些手段以應萬變,可這具少女的肉身實在太過孱弱,連你的那絲神魂都承受不起,若是還不自行散去,怕過上一會就會爆體而亡,可惜了千辛萬苦尋來的一尊通靈之體。」
「你倒是有些眼力!」少女冷冷回道,「這具肉身的沒有遭受過任何污穢侵染,血液是最好的通靈之物,只有用她來祭天才能召喚出本部神靈,帶領我們征伐疆土!」[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聒噪!」陳昊不耐煩的輕喝一聲,他腳下輕躍,朝少女猛地拍出一掌,一道黑色幻影急急奔逃,卻被他一手抓在掌中,「噗」的一聲燃起一道白色火焰,將其灼成灰燼。
他拍了拍手,看了看數名如遇鬼神的少年一眼,在他們錯愕之間將幾粒金色種子打入了他們體內,口中輕笑道:「你瞧,你們大祭司也奈何不得我,是不是感覺十分失望?」
羅德曼在身上不停查看,口中驚駭欲絕道:「你這個惡魔,究竟在我們身上做了些什麼!」
「幾份小小的禮物,以確保等會你們不會走漏了消息,想必方才也看到了我的手段,雖然只是一縷殘魂,但也說明我對那大祭司並不畏懼,如今暫避鋒芒,只是為了更大的謀劃罷了!」
「想要我們助紂為虐,背叛我族,想也別想!」羅德曼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齒的道。
陳昊聞言輕撫額頭,口中幽幽道:「這可有些難辦了,看來只能用我那尚未成熟的手段試上一番,希望你能夠成功的熬過難關。」
他臉色一變,單手結出一連串複雜的法印,只見這羅德曼的全身突然冒出熊熊的金色火焰,皮膚毛髮都散發出了焦臭之味,他痛苦的倒在地上,全身緊弓,如同一隻被礁石突刺擊傷的大蝦。
這金色火焰由內而外灼燒,傳遞而來的不只是肉身的痛苦,還有著潛藏的神魂也在這時不停扭曲燃燒,連他皮膚都燒得有些微微開裂,滲出了道道猩紅血流,模樣十分淒慘恐怖。
「快停手!」一旁的康納急急喊道,「不管你是不是庫伯,你所佔據的這具肉身畢竟是與我們一起長大,看在父神的面上,饒過他吧,你要我們做什麼我們都願意!」
「哦?」陳昊止住法印,淡淡回了一句,「你的話能代表全部人麼?羅德曼呢,他會不會因此對我更加忌恨,只要找到機會便會與我為敵?」
「不會的。」康納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去檢查夥伴的傷勢,可才拿起手臂來一看,卻是吃了一驚,只見那上面竟然連一點灼痕都沒有留下,沒有裂開的皮膚,沒有湧出的猩紅血液,仿若方纔所見的都是一場幻境。
他急回頭望向陳昊,卻見對方目光灼灼,像是看穿了自己的疑慮。
「火焰是真,焦痕是假,痛楚是真,血液是假,真真假假,世人處在這紅塵之中,一切便猶如霧裡看花一般始終看不真切。」陳昊輕輕一笑,猶若一位學識貫通古今的智者,他侃侃而談,「若是我說這整個世界都為假,你們自身,這土地藍天,前方那座巨大的黑色祭壇,大祭司與所謂的天神,都不過是虛幻之物,你們又該如何?」
「你莫不是瘋了!」失去了神魂附體的少女在地上掙扎喘息,口中失魂落魄的道。
「我來自異度,有感於你們朝生暮死的命運,故而一語道破玄機,卻不被世人所解,也罷,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待我去勘破本源還原真實。」陳昊搖了搖頭,渾身氣息一層層斂去,最後仍然變成了那個普普通通的異域少年。
他閃動著雙眸,對其他幾名夥伴說道:「繼續向前,記住,真實往往藏在重重虛幻之中,不要起什麼歪心思,否則等待的將是真正的神魂俱滅。」
「這邪神部落的妖女呢?放任不管麼?」奇爾拉猶豫一下,開口詢問道。
「怎麼會?」陳昊微瞇著眼睛,淡淡回應,「我若是她,就會自覺的跟上前來,那祭壇之上的大祭司已被驚動,只有待在我的身邊,才有可能掙的一線生機,雖然這一線生機便如同清晨綠葉上的露珠一般,很快就會被高高昇起的驕陽給蒸發一空。」
「你說什麼,我聽的不是很懂,不過我想了想,還是你說的對,若是落入了那邪惡祭祀之手,將要受到更多的折磨,還不如跟你在一起。」
少女掙扎著站了起來,將凌亂的長髮撇向腦後,地上的水窪洗去了了臉上的血痕,這一看還真是清秀柳眉,與之前判若兩人。
「妖女你敢污蔑祭祀大人!」奇爾拉雙眼一瞪,怒聲喝道。
「什麼污蔑,難道你們此次祭神,不是準備把我全身血液放干,並用利刃將我身首異處麼?」少女冷冷反駁,突然輕哼一聲,「自己的小命都還握在別人手中,那還有那般心思去管別人,還是討好你這位同伴吧,或許他一高興便會放你一馬。」
她餘光瞅向陳昊,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陳昊臉上古井無波,並沒有因為這番小小爭吵而停頓腳步,而是繼續大步流星的朝著那黑色祭壇走去,那層淡黃色霧紗一直伴隨著週身左右,任憑他人如何查探也只能看見扭曲過後的景象,上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存在。
四人對望一眼,不敢怠慢跟上前去,只是三名少年與少女之間涇渭分明,互相怒目瞪視著,若不是時間與地點不對,怕是立刻就會上前廝打起來,不到一方倒下不會停止。
一刻鐘在詭異的氣氛中飛速流逝,幾人終於來到了祭壇之旁,這一刻,就連明知是一場虛幻的陳昊都變了顏色,只見大地之上密密麻麻的跪滿了人,而在那祭壇的寬大階梯之上,還有一些帶著金色惡神面具,頭上插著五彩繽紛的羽毛之人。
經歷了火焰焚身一直沉默的羅德曼忽然指著那些面具人手中持著的黑色權杖,口中驚呼道:「是巫師大人們!救……」
話音戛然而止,他低頭一看,忽然發出非人般的慘叫,只見他的左手臂如同石蠟一般被一朵金色幽火燃燒融化,血液才一滲出,就滋啦一聲蒸發為一道青煙。
「饒……饒命!」他恐懼的看著陳昊,一張臉上滿是祈求,只因他發現無論他怎麼呼喊,那些巫師大人都無動於衷,好像根本無法察覺自己等人一般,而心中認為不過幻術的火焰,此刻卻又是如此真實。
連神魂都能燃燒!羅德曼驚駭欲絕,腦海中關於這只左手的記憶正在隨著火焰跳動緩緩淡去,仿若他天生便是殘缺了肢體,那隻手根本是子虛烏有。
陳昊靜靜站立,一直到那火焰將此人燒成灰燼,這才冷哼一聲,打出一道法印,將那火焰一收,仍然化為一顆金色種子飛起,沒入自己的手心。
「你的手段真是狠毒!不過折磨的都是一些墮入道邪神懷抱無可救藥的人,與我更是有著血海深仇,也是大快人心!」少女見狀撥弄著自己纖瘦的手,漫不經心的說道。
陳昊看了這幾人一眼,語氣冷若寒冰,「我之前有過交待,可是有人仍然當做秋風過耳,哪能怪我手下無情?」
他靜靜站立,渾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威壓,令他們渾身骨骼卡擦作響,彎下了腰,有些喘不過氣來
「停!」奇爾拉吃力的喊道,他一張臉漲的通紅,如同一位喝醉酒的酒徒,雙目赤紅,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仇恨。
「你還有何話說!」陳昊將威勢輕輕一收,冷冷質問,
奇爾拉連呼出幾口濁氣,口斷斷續續道:「閣下之前既然把我們留下,必然是看中了我們的某些用處,如今雖然羅德曼死了,但也還能圓上這個謊,可以將罪名推脫到曠野之上那些來去如風的疾風獸上,若是將我們都殺了,你一個之前實力最差的反而活了下來,必然會引起別人懷疑,我相信你也想看到這樣的局面吧!」
陳昊沉吟一番,忽然輕輕一笑道:「算你說的有些道理,等你那大祭司四處搜尋的神念消失,我們便走上前去,我需要無聲無息登上那祭壇之頂,若是再有半點差錯,你們也將落得跟那羅德曼一般下場。」
他冷哼一聲,重重的擊在這幾人神魂深處,留下了道道幾乎不可磨滅的恐懼印痕,然後轉身靜靜望著那高大的祭壇,心緒飛到那九天虛空。
「破開蒼穹麼?雖然成功的喚醒了潛藏在血液深處的力量,可是這仍然略顯不夠,我能感覺到,之所以如此是差了一樣關鍵的東西,這件東西應該就藏在那什麼大祭司身上,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除滅了他才能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