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八十五.聖血之體 文 / 洛水藏天
鏡中幻化乾坤,有條條紫色神龍在吞雲吐霧,在那九天雲霄之上,還有一名金色神靈若隱若現,像是白雲反射的太陽光,又仿若是某個神秘不可測度的存在。
蔥鬱大地上高聳著一座高達萬仞的山峰,山峰之巔閃爍著七彩霞光,那是一個巨大的寶座,上面坐著一位模糊的身影,俯瞰著萬里山河,而在山下,一頭頭異獸匍匐在地大禮參拜,口中發出陣陣低吼之音,像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禱言。
「這是,這是眾生帝主之相!」紫袍老道駭然,他驚怒質問,「你從哪弄來的法門,不過銅皮鐵骨之姿,竟然在體內凝結出帝皇紫氣,莫非本門功法洩漏了不成?」
由不得他不吃驚,即便是他至尊門的修習良久的門徒,能在這銅鏡中顯化出這般異象的也不過寥寥數人,如今一個欲拜進山門的小小修士竟然也能顯化,在他看來,定然是有本門中人私自將功法洩露了出去。
陳昊眉頭鎖緊,看到這般景象也是有些始料未及,他不卑不亢的回道:「我這紫氣先天便藏於體竅,自邁上修行路之後,便能引起天地間的某種存在共鳴,一點點的增長著,至於什麼帝皇紫氣,什麼眾生帝主之相,我對此一無所知,之前更是聞所未聞。」
「還敢狡辯!」紫袍老道冷哼一聲,反駁道:「你既然說是先天體內便藏有一絲帝皇紫氣,莫非你是某位皇室弟子不成?帝朝已經在數千年之前瓦解,如今這個王朝不過是上個帝朝的殘餘,即便是直系子弟血脈也不再純粹,要達到顯化出這般眾生帝主之相十分艱難,普天之下不過一手之數,我們心知肚明,哪裡又有你這般容貌的!」
他伸出枯瘦如同樹枝的手臂,五指間流轉著紫色劍芒,如同一隻神鷹的利爪,朝著陳昊狠狠抓來,殺機滾滾,形成了實質般的煙雲。
「慢!」陳昊連忙高聲喊道,同時一身真元沸騰,準備使出渾身解數殊死一搏。
「你還有什麼辯詞?」紫袍老道冷笑,「我先殺了你,再去慢慢追查那私自洩漏本門功法之人,必定讓他受盡神魂折磨之苦。」
陳昊微瞇著眼睛,淡淡回道,「哦?若是傳授給我功法的人是你的同門師兄呢?」
「放肆!我師兄都是本宗長老,自然遵守本門規矩,豈會容你在此出言污蔑?」紫袍老道身體一抖,臉色變為鐵青。
「我既然敢說,自然是有證據,長老你又何妨讓我把話說完?」陳昊感受著呼嘯而來的掌風急促說道。
「好!就給你一個機會,看你又能吐出什麼子丑寅卯來!」
陳昊聽聞此言,長舒了一口濁氣,將緊緊攥著的拳頭輕輕鬆開,才發現手心裡已全是汗珠,他心中在哀歎,那點離宗宗主雖然是一片好心,讓自己吞下那紫色大星星光凝練出的神液,體內催生出道道帝皇紫氣,卻絕對猜不出如今之景吧。
不對,這個念頭一生卻被他推翻了去,那點離宗宗主既然精通推衍之術,不可能沒算出此地的凶險,反而將其當做遇難呈祥的避風港,叫自己去拜入此宗學藝。
只是如今這危機卻是找不到頭緒去化解,只能硬著頭皮編製了一個謊言,希望不會再次被快速拆穿。
陳昊口中所說的眼前這人的師兄,正是他在曠野之中遇到的那名元神修士,與他的道袍一般無異,胸前還多紋繡了兩條蛟龍,因此他才有了之前的大膽猜測,照他看來那名修士與大敵交戰,二者都是神通廣大,必然一時分不出勝負,此刻也不會立時返回山門,說不定已經身受重傷在某個隱蔽地點療傷,自己還有一段時間緩衝,只要抓緊時間,仍然可以做出很多事。
他雖然在那豐遠城前前後後待了月餘,與人發生了激烈的爭鬥,也曾閉關顯露出種種氤氳蒸騰異象,卻是與那紫袍道人的行蹤錯開了,因此才有了錯誤的估計,若是他知曉那名至尊門的長老已經順利脫出南疆,怕是絕對不會如此去說。
「你說的是王華一師兄?」紫袍老道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他衣袖微擺,將凌厲攻勢收回,口中冷冷道:「王師兄去南疆追查一事至今未回,不過他性情耿直絕不會輕易觸犯門規,你暫且在本宗待下,與眾弟子一起修習,等師兄返回確認了消息,再來確定你是否將受到懲罰!」
「是!」陳昊微微平復心緒,身形輕躍,也是站到了那巨大雲豹的另一側,與通過考核的眾修匯合,才一站定,就遭受了眾多灼灼目光,看得他心裡十分不自在,心中嗟歎道,如今眾目睽睽,卻與他之前悄悄潛藏的初衷大相迥異,一些想法只能進到此宗內部再徐徐圖之了。
他緩緩抬頭,給戰戰兢兢上前的張仲林一個鎮定的眼神,後者臉色煞白,目光恍惚,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看到,由於過度緊張,他踢到了地面一個凸起的石子,身形踉蹌向前幾步差點摔倒,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饒是如此,他的額頭一角也重重撞在了那巨大銅鏡之上,一絲血珠飛濺而出,正好落在那波光粼粼的鏡面之上,顯化出一道道模糊景象,倒是省去了逼出精血的過程。
「咦?」一旁的老道雙目中精光一閃,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東西,惹得眾人紛紛側目,只見他沉吟說道:「小子,你體內也有聖血流淌,不過不是先天生出,而是有人用驚天手段給強行融合的,不能算第二等天賦,應該是與第三等相當,也能有所成就,站過來吧!」
「什麼!」陳昊大吃一驚,他本來想全力施展幻天功法,於那層銅鏡景象之上再籠罩一層幻境,用來迷惑眾人的判斷,誰料竟然發生這樣的事,那張仲林的身世變得更加撲朔迷離,看他雙眼中帶著的絲絲迷惘之色,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人週身佈滿了迷霧,如今不過才掀開了一角神秘的面紗。
他死死盯著對方的臉龐,看得此人渾身一顫,低低道了聲:「大人。」
「馬上就要成為同門師兄弟,又稱什麼大人?」陳昊微瞇著眼睛,淡淡回道,嘴角更是拉出一道玩味的笑容。
「不敢,在仲林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大人,神威可凌天地。」張仲林搖搖頭道,目光閃過一絲敬畏之色,這一剎那,陳昊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知道了那天在豐遠城大戰的其中一位就是他,之後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無比逼真的演技。
陳昊輕輕點頭算是回應,卻沒有再出聲,轉過頭看向那紫袍老道,想知道下面自己要做的事。
只見一個個至尊門弟子將淘汰不合格的修士盡皆送走,此地稀稀落落,一下子變得有些冷清,巨大的雲豹突然打了個哈欠,露出它那猶若利刃的獠牙,微風吹過,令人心中沒來由有些發冷。
紫袍老道閉緊雙目,像是神遊天外,也像是在考驗眾人的耐性,總之,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提醒,就連那乘坐五彩車輦的華貴公子也是靜靜站立著,沒有露出一絲不耐之象。
時間如流水般緩緩趟過,天空中的雲霧聚散離合,微風吹動又息止,突然,遠處傳來數聲鶴鳴,老道的座騎猛地抬頭回應,這才將其驚醒,眼中灼灼華彩,令人不敢逼視。
他手臂輕抬,打出一個複雜的手印,那天邊的仙鶴再次鳴叫數聲,巨大的身軀朝這兒俯衝過來,刮起道道凌厲的罡風。
所幸場中眾人或多或少有著修為在身,還不至於被此風給吹走。
那新落下的五隻仙鶴與紫袍老道的座騎耳鬢廝磨一番,引得眾人疑惑連連,正欲開口詢問之際,這老道卻一下躍至鶴身,飄然飛走了,只留下一干人站立原地面面相覷。
「不用亂猜!」見此處嘈雜如同一鍋亂粥,那汕奇躍上雲豹寬大的背脊,輕咳一聲道:「這裡不是還有數只仙鶴麼?方纔那銅鏡不過是測試你們的天賦,這些仙鶴早已通靈,會將你們送至一個叫煉心洞府的存在,到那裡自然會有門徒接應,這洞府將測試你們的心性,若是不適合修道,即便是天賦再如何卓越,也是不能入我至尊門之內。」
原來如此,陳昊聞言不再遲疑,給張仲林遞了一個眼色,已是搶先一步落在寬大的鶴背之上,觸手如水床般柔軟,十分舒服愜意,怪不得那紫袍老道雖然成就了元神,卻還是用一頭靈鶴作為座騎,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弄到一頭。
他眼睛亂轉,臉上卻不動聲色,若是被至尊門弟子發現他竟然打著這般主意,非得群起而上將他教訓一番不可。
那張仲林卻坐在離他不遠處,臉色變幻萬千,時而欣喜、時而困惑、時而惶恐、時而迷茫,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情。
陳昊真元悄悄催動眉心的那神秘力量,整個空間頓時變成了灰白色的線條,一些破碎的識念如同游魚一般在空中游弋不定,可他仔細搜尋良久,卻沒有發現這張仲林識海透出的一點破碎念頭,像是被某種力量給死死禁錮起來了一般。
(二更總算趕完,呼,喘口氣,看官們給個支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