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五十一.銀鏡 文 / 洛水藏天
嗡然一聲高亢嘯吟,猶如一頭沉睡中的巨龍被喚醒,它掙動著週身密佈的無形鎖鏈,口中噴出道道氣息,散發著璀璨光華,這些光華是一道道凌厲之極的碎裂劍氣,每一道都有鎮殺丹成修士的威能,而像陳昊這樣的還沒有凝結內丹的,更是擦著點就會身受重傷。
所幸的是這裡乃是一方佛主開闢的佛土空間,裡頭佈滿無數玄奧的陣紋,加上那器靈藏空早早甦醒,這才使出驚天手段將這把神劍給封印了起來,此刻與紫色虛影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無形大堤,激盪出的波浪大多被禁錮沉落,只有很少一部分被拉成一道道劍絲在空中游弋不定。
紫色虛影手掌一招,小心翼翼的將一顆黑色晶體取出,用這些至柔至剛的劍氣輕輕一觸。
只聞一聲「卡擦」幾不可聞的聲響,一點小顆粒從晶體上崩離湮滅,像是被打破了個窟窿眼的天空,晶體中蘊含的無窮元氣正不停朝外傾洩著洶湧的天河。
佛土空間沒來由刮起了一道凌冽的冷風,卻緊接著被密佈空間的重重陣紋給扼住咽喉戛然而止。
紫色虛影神色肅然,雙目灼灼閃動,他伸出雙指輕輕的將黑色晶體夾在手中,像是拿著一份重若萬鈞的珍寶,另一隻手掐出法印,身形一點點的從靈台空間中飛散消失。
黑色晶體再次出現已經到了陳昊本體手心,此物之前在佛土空間時留下的痕跡幾不可聞,可是現在卻是散發出璀璨的光輝,猶如那手中拿著一片細小星辰,嘯聲震天,元氣滾滾,吹得不遠處的門窗震顫不休,一朵朵元氣霧從中飄出,令整個房間為之一暗,場中數人的胸膛都似壓了一座的大山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四周的大地都被整弄得細微震動,可此境不長,電光火閃間,這顆晶石便被打入了少女的丹田之內。
「砰砰」,「砰砰」。
之前枯萎乾涸得沒有半分生機的心臟猛地跳動了樹下,於慘白的臉上增添了幾分紅暈,整個丹田猶如一口被破開上層堅土重見天日的清泉,道道元氣不過片刻就充滿了經脈百骸,使整個身體再次散發出之前未有的活潑生機。
感受了下少女體內那顆黑色晶石噴湧出的速度適中,陳昊這才舒了一口氣,之前七分把握所帶來的緊張全都消散一空,像是一個心中藏著重重憂愁的人忽然卸下包袱大石,全身沒來由一陣輕鬆神色,整個身子都直挺站了起來。
瞥到一旁的少年呼吸急促,眼中滿是關切神色,他不由淡淡一笑,遞了一個放輕鬆的眼神,口中道:「不用太過緊張,那顆黑色晶體此刻在你妹妹體內已經起到了代替丹田本源之力的效用,此刻時間還短,等一會兒她全身的異狀就會消散一空。」
「成功了麼?」鄭寒星目光灼灼,有些激動莫名,他看到自家妹妹雖然閉著雙目,長長的睫毛在不停顫動,可之前全身灰敗的膚色正在一點點恢復彈性光澤,到最後變成煞白沒有一絲血絲,週身的氣息也從之前的若有若無變成如今的小溪涓流般平穩。
少女緩緩睜開眼睛,雖然由於一身生命精元大量流失,可一條性命卻已經保住無虞,比之之前如同那風中燭火般隨時都會熄滅要好得多。
她緩緩起身,雙目中光華閃動,慘白的嘴唇張動,朝著陳昊說道:「大恩不言謝,若有機會必當湧泉相還!」
「客氣了!」陳昊搖了搖頭,雖然對損失那顆隨時能彌補真元的晶石有些可惜,可鄭寒星二人與自己乃是故交,兄妹之間的情分更是令他點頭讚歎,因此,一顆魂星石,換回一句真摯的感謝也已經足夠。
他沉吟提醒道:「你剛剛有所恢復,卻是不能劇烈運動,更何況我只是恢復了你全身的經脈與的丹田,你週身**內生命精華,卻仍然是空缺著大半,尚需尋找天地靈藥服下才可逐漸恢復。」
「我理會得。」少女緩緩點頭,眼中劃過絲絲憂愁之色,而一旁站立的鄭寒星卻是緊緊攥起拳頭,臉上全是堅定神情。
「如此便好!」陳昊微微頷首應道,他轉身看了看仍然在紛亂不休的靈江門,蹙起眉頭,在他如漁網般灑出的靈識末梢,忽然敏銳地劇烈顫抖起來,像是條條處在沙丘之中的響尾蛇一般。
一股滿載殺機的腥風排山倒海的壓來,奔騰翻湧也不知道裡頭藏有多少修為滔天的人物。
靈江門的援手來了麼?陳昊心中一個咯登,不敢怠慢,連忙對鄭家兄妹低喝一聲,急急道:「此地不宜久留,遲則生變,你們全都屏住心神不要反抗,我帶你們離去。」
他衣袖一翻,一朵青蓮憑空凝聚,頃刻間便化為一個方圓數丈的蓮台,輕輕托在兄妹二人腳下,口中你唸唸有詞,三人化為一道青光在空中拖出一條淡淡的軌跡,嘴中隨著風捲雲集消散一空。
片刻後,佔地廣袤的靈江門上空,煞雲滾滾,喊聲震天,無數御使著各種各樣法器的修士出現在此,體內蘊含的殺機卻是如同汪洋大海一般,要將所遇的一切都統統絞滅。
為首一名二三十歲青年穿著繡滿火雲的道袍,踏著一頭渾身羽毛有一半金黃的鐵羽鷲,臉上色彩變幻不定,他口中冷冷轉頭問道:「還沒有發現罪魁禍首麼?」
「秉少主,這裡殘存著道道打鬥之痕,不過爭鬥的雙方如今處在何方卻是查不出半點頭緒來。」數名修士沉吟一番,有些怯怯地開口說道,像是怕了眼前之人的平時積下的『淫』威。
只見這少主手臂猛地一抖明黃色的粗大韁繩,腳下的鐵羽鷲發出一聲巨大的啼鳴,響聲震天,變幻了白雲蒼狗。
「廢物!一群廢物!」少主破口大罵道,「你們一個個平時不是表現得挺能麼,此刻全員出動,不過是追捕一條小魚,卻還未等漁網灑出,這條魚連面都沒有見過便溜跑了?我靈武宗養著每年花費大筆靈石丹藥供奉著你們卻有何用?」
「少主!」一名有些老邁的修士聞言皺眉辯解道,「門主將我們請來供奉自有著他的道理,何況這天下的隱匿功法何止千萬,其中便有許多能逃脫修士靈覺查探,我們不過初來此地,一些追蹤手段尚來不及施展,少主卻是不可妄加怪責。」
這少主臉沉如水,看著侃侃而談的年老修士默不作聲,拳頭卻攥得嘎吱作響,像是處在了爆發邊緣,如今不過是強自忍耐。
他沒有再像之前那般大罵出聲,只因方才說話的這一位,與自家父親之前的關係也是頗為深厚,一身修為更是出神入化,比不過剛剛凝結了內丹的他高深了了不知幾里許,便是想要動手將其拿下也存著種種顧忌。
少主咬了咬牙,恨恨道:「好,算你們說的有些道理,不過此番我靈武宗一次便折損了兩位丹成修士,連太上長老知曉後都震怒無比,你們若是沒有方法在短期內將兇手捉拿回山,怕是每位都會受到詰難!這可不是某些仗著加入門派的時間久資格老便能求得同情的!」
「少主說得是,不過我們既然如此興師動眾前來,又怎麼可能空手裹挾而去?心中自然也是有著些把握的,這兒嘈雜紛亂不休,不如在天青城內找一個安靜的所在休憩一番,再各施手段將那連連斬殺我門人的兇手揪出。」那形貌老邁修士忽然眼中發出道道精光,淡淡的回道。
「也好,那我就敬候薛長老的手段了!」少年見跟隨自己來的一眾人士眼中都露出期待神色,雖然是想趁熱打鐵,順著那名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跡找到他的行蹤,可此時卻也不好拂了眾意,只好勉強點了點頭,腳下鐵羽鷲鳴啼一聲,從這靈江門上空呼嘯而過。
眾修找了一家天青城最有名的酒樓,胡吃海喝了一頓,像是全然沒有將那捉拿兇手的事放在心上,這少主卻是意興闌珊,看著坐在離自己不遠處席位的薛長老,眼神冷冷如刀。
他怒氣沖沖地道:「好了,如今也算休整了吧,卻不知各位的供奉大能們,究竟有著什麼手段還沒施展,可以將那兇手的影形定於千里之外?」
「少主莫急!」那薛長老呵呵一笑,手掌一翻,一面數寸大小的銀鏡出現在他手中,此鏡通體散發著炫目螢光,猶如皓空中的一輪明月,光可照影。
「搜天鏡!」有人驚呼出聲,眼中全是震驚無比的神色,一石驚起千層浪,眾名修士中頓時一陣騷動。
「我說薛長老怎麼有恃無恐,原來是不知何時得到了這樣的神物,有此鏡在,一切隱匿功法都將無所遁形。」
「此鏡光華可照破上萬里景象,一一排查出可疑之人,不管是誰膽大包天殺了我們靈武宗兩名丹成修士,都已經劫數難逃!」
「薛長老還不速速催使此鏡,讓我等也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