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三十三.異變 文 / 洛水藏天

    飛沙走石，響聲震天，卻在這爭鬥正酣雙方誓要分出生死之際，卻聞憑空裡傳出一聲長嘯聲，「莫要驚慌，我來助你！」

    「什麼！」場中三人攻勢猛地一頓，紛紛轉頭，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只見那約莫百米開外站著一個身材五旬左右兩鬢斑白的老人，眼角魚紋叢生，眉毛灰白稀疏，雙眼中卻是精光閃動，沒有帶著一絲半點遲暮之色。

    他身材不高，與旁邊的大樹相比簡直微不足道，忽地裡一陣狂風吹過，大樹樹冠搖曳不止，片片枯——悠的說道：「華長老此刻不應該在門中坐鎮大局麼，怎麼會如此突兀的出現在此地？我大兄前不久於閉關之中致函說其傀儡法身被滅，托我來到這兒調查，難道這與你也有關？我可是早就知道你覬覦那凝練傀儡法身的魂星石多時了！」

    「放屁！」青色巨人怒吼一聲，「自古錢財動人心，像魂星珠這樣的寶貝，誰見到了又不會泛起心思？我不過比你先到此地少許，便是想去爭奪那魂星石，卻哪裡有那個時間？何況你說此話不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當初你那大兄將傀儡法身派到我兒韋生身邊，打得還不是我家家傳功法的主意？」

    他大手指著陳昊，口中道：「你大兄那顆魂星珠如今在這小子身上，若是想要，便自己出！」

    「彼此彼此罷了！」老人聞言乾笑數聲，聲音怪異難聽，眼中光華閃動，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他冷冷掃了陳昊一眼，殺機凜然：「華長老，所謂人貴自知，有些東西不該你得到的還是別妄想奪取的好，免得到頭來落得人財兩空，即便你先找到了這取走魂星石的小子又如何？還不是久攻不下，使出了妖神變，竟然也會被對方所傷。」

    青色巨人身形一顫，強笑一聲，反駁道：「我凝聚的妖身乃不死不滅之體，創口裂開不過轉眼即愈，又何來受傷之說？」

    「何必遮遮掩掩，當我不知你這功法的特異之處麼？」老人出言譏諷，「若是你將你那家傳功法練了個透徹，說是不死不滅之體一點也不為過，可如今不過是誇大其辭罷了！」

    「何以見得？」

    「你左半邊身子腋下半寸處可有一塊明黃色皮膚？那便是這妖神之軀未能練至火候的罩門了，此刻見你這寸皮膚色澤有些黯淡，不是身體曾經受創消耗了本源之氣那又是如何？」

    華成峰臉色大變，怒喝道，「胡說八道！莫不成你是想得到我家功法發了瘋，此刻在亂說一通？」

    「若不是心虛，你犯得著反應如此強烈？」老人冷哼一聲，寸步不讓，一如之前的咄咄逼人。

    青色巨人憤憤轉頭，一雙巨眼死死盯著陳昊，口中嘶吼道：「等我先解決了這小子，再來與你分說，算一算我們兩多年之間的恩怨！」

    他攥緊拳頭再次襲來，空氣發出轟隆爆鳴之音。

    陳昊目光一凝，手中空月劍揮舞出漫天光華，日頭漸漸沒入地面，整個天地一片昏暗，此處卻被映得通透，猶如一輪明月墜落凡間。

    劍光化作無數游魚，避過了這青色巨人的鐵拳，專往後者寬大的身軀上鑽，尤其是在那左肩腋下附近，更是被重重光華所填滿，這厲嵐丘所說的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試上一試卻是無妨。

    青色巨人怒吼連連，連連側身避讓，雙拳輪轉，大手抓起無數劍光，將其一一掐滅，他左邊身體有些畏縮，並不如另一半那樣大開大合。

    對面的陳昊眼中一凝，心道果然有些蹊蹺，你想要保護自己的那寸罩門，我又哪能讓你如願？

    他冷笑一聲，左手雙指連點，青蓮光芒激射而出，割破空氣發出刺耳聲響，擊在對方手中的長長骨刀之上，將其巨大身形震的後退兩步，緊接著欺身而上，來到巨人身旁不足半丈，眼中靈目神光一凝，雷鳴電閃間便擊中了那寸明黃色的皮膚。

    「啪嗒」兩滴雞子般大小的濃血從傷口滲出，墜落在地碎成片片艷梅，青色巨人如一座石山的身軀劇烈晃了一晃，週身響起細微的卡嚓之音，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紋密佈在皮膚之上，像是乾枯之後的樹皮一般，腋下那塊明黃色的皮膚已經只有幾不可見的淡淡光華散出，勉強維持著這具妖神軀殼到崩潰的邊緣。

    陳昊眼見敵方勢頹，手下攻勢卻是更急，劍光在空中凝成一條滔滔大河朝著巨人洶湧而去，便想一鼓作氣地將此人滅殺當場，除一大敵。

    「父親！」就在這劍氣長河正要擊中巨人身軀之際，卻聽一旁傳來一聲驚喝，那華韋生身形一躍，竟是毅然擋在了這無窮劍氣之前。

    劍氣不停的穿透他的身軀，一身骨骼被擊得寸寸碎裂，血肉被削得剝離，華韋生苦笑一聲，眼中最後看了青色巨人一眼，其中充滿了濃濃的眷戀之意。

    「韋生！」巨人大吼出聲，身形踉蹌上前，大手連揮，想將襲來的那些劍光擊退，卻是如阻飛瀑之水，更多的劍光從他拳頭劍一繞而過，根本沒有停頓半分。

    轟然一身，這華韋生身上爆出漫天血霧，體內骨骼卡嚓響動，已是恢復了之前的身軀，一身金黃錦袍破碎襤褸，臉色蒼白無血，已是沒有了絲毫氣息。

    巨人靜靜上前，呆呆著看著地面上的屍體，眼中閃過濃濃的悔意，他雙眼通紅的瞪了一眼陳昊，忽然怒嘯一音，悲慼如歌，他雙手竟死死抓著自己的臉龐的皮肉，狠狠的往下一撕。

    大塊大塊的皮膚墜落，看起來無比血腥恐怖，一聲聲低低嘶吼之音從巨人的身軀內傳來，直鑽進人的心神，使人焦躁不安，陳昊心中凜然，雖然對這華韋生竟然能奮勇救父有些唏噓，但見到此番景象，片刻不敢怠慢，一身手段齊出，想將對方扼殺在異變的搖籃之中。

    可就在劍氣將要擊中巨人的身軀之時，後者雙臂一震，猛地撕去了一大塊皮膚，一個猙獰的獸頭從內伸出，張開血盆大口一吸，將漫天攻勢全都吸入體內，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沒了動靜。

    陳昊腳步一頓，凝神看去，心中駭然萬分，這青色巨人的腦袋此時已經完全化成了一個猙獰可怖的獸頭，墨青色的鱗片泛著淡淡寒光，金黃色的雙瞳豎立，身軀佈滿了黑色符文，其上長有六隻巨爪，哪還有之前的半分人樣？

    他不由驚呼出聲，「這是……」

    「這是妖神變第二變，竟然被這華成峰僥倖晉陞到了，也不知道走的什麼運道，你得小心，他的實力與方才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說話的竟是站在一側的厲姓老人，此刻他的臉上也是充滿了凝重之色，冷冷看了這邊一眼，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竟然會好心出言提醒。

    陳昊緩緩點頭，這頭凶獸剛才不過張開巨口，便將他使出的漫天攻勢吞噬一空，自身沒有受到半點損傷，看得他心驚肉跳，怎會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瘋狂的從那顆魂星石中抽出元氣補充自身，空月劍劍芒吞吐不定，隨時準備應對大敵。

    只見這猙獰巨獸口中低吼，大踏步地朝著己方奔襲而來，六隻巨爪在空中不停揮舞，罡風呼嘯，刮得人皮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