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二十八.晶石 文 / 洛水藏天
華韋生慘笑道:「怎麼?這就是你折磨我的方式?比之之前你說的可是要輕得多,喝自己的血罷了,若是身陷絕地之中飢渴難耐,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你卻拿來作為威脅,簡直可笑,大不了血流光一死致之。」
陳昊皺起眉頭,伸手一攝將酒杯甩在牆上,濺起一片血紅,將幾幅字畫弄得斑斑點點,猶如濃梅。
他心中有些為難,這華韋生竟然悍不畏死,令其一番手段全都落在空處,有一種一拳打在空處的感覺,空蕩蕩的有些難受,可若是要他真的做出之前他所說的那些酷刑,心理上卻一下無法做到,氣氛一下子僵持起來。
華韋生目光閃動,像是看出了什麼,忽然乾笑數聲,口中說道:「何必左右為難,想要我開口告訴你事情也並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你要答應我幾件事情,不然你即便將我處死,我也不會說出半點消息。」
「什麼事情?」陳昊沉吟問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你得發下誓言,若違背你接下來所說,必會立時遭到天雷臨體之劫。」華韋生將身子靠著屏風坐直,口中吃力的說道,「之前你有過一次食言而肥,同樣的教訓我可不想嘗上兩次!」
陳昊有些遲疑,目光幻動,最終開口應道:「好,我答應發誓,你要去做什麼?」
「第一,不要將我交至那個厲嵐丘,這人與之前與你交手的修士是遠方表親,若不是因為這六長老身上沒有靈根,怕也會被他帶入道途,這修士之所以放了一個傀儡法身在我身邊,名是保護,實是監視,因為實在不好推卻這才答應下來,前番被你擊潰法身,倒是去了我心中一大隱患。」
「原來如此。」陳昊一臉肅然點了點頭,口中說道:「我之所以要將你交至厲嵐丘,便是要想從他手中換出一個人,若你能想到其他辦法將其救出,這個方案放棄也罷。」
華韋生擺擺手說道:「一個人罷了,我父親貴為靈江門三長老,若是親自上前討要,想要厲嵐丘也不會因此而翻臉不給,大不了付出一些代價,定能將你所說之人換出。」
陳昊微微頷首,口中道:「如此再好不過,既然你說第一,那還有第二第三,何不接著往下說。」
「咳咳」,華韋生再次咳嗽起來,胸口血液染透了大半衣裳,臉上已沒有半點血絲,陳昊見狀,只得湊了上去,在創口周圍穴道連點,將這位公子哥的傷勢勉強控制住,後者晃了晃腦袋吃力地接著說道。
「第二,事成之後不能再對我出手襲殺,還要護送我到靈江門去。」
「不可能!」陳昊斬釘截鐵的回道,「我只能答應事成之後一周之內不再對你出手襲殺,不可能護送你到靈江門去,你都說那裡刻畫了重重法陣,若是將我圍困,我之處境豈不極度危險?」
「好吧,那就答應前半條。」華韋生歎了口氣說道,陳昊聽後嗯了一聲追問,「還有第三呢?」
「第三,若是那厲嵐丘前來,若有可能,還請不遺餘地將其斬殺!」
「什麼!」陳昊驚呼出聲,低頭看了看華韋生那張堅毅的臉,口中奇異說道:「他若是前來,我自然會盡力出手,不過我很好奇,雖然你說過你們之間有著罅隙,但他畢竟是你們靈江門的長老,隨便哪個隕落對於貴門都是一大損失,你就全然不顧門中的利益?」
華韋生冷笑一聲,盡顯狂態,「靈江門,靈江門的前途利益與我又有何干,若是沒有出了今日這番變故,我過不了多久就會踏入道門大派之中,地位水漲船高,與之前何止雲泥之別,哪還有在意什麼靈江門的看法?便是門內背後站著的靈武宗,一般修士怕是見到我也得畢恭畢敬。」
「哦?」陳昊目光閃爍,聽到方纔這番話語,又怎會不知他說得究竟是什麼機緣,若不是誤打誤撞將斬心池損毀,引得那魔道大能追殺,怕是要遵循著那天心老人的謀劃,出手襲殺這華韋生,將其手中的那塊升仙令奪取過來。
只是成就心蓮之後那心思便慢慢淡了,誰知道藏空法師又要自己習得道門法陣刻畫在他的袈裟之上,幫助他一點點恢復殘缺的記憶,可想要修習法陣只有拜入道門之中,他正發愁怎麼入手,這華三少卻如一隻沒頭的蒼蠅一把撞了上來,這樣的機會又豈能輕易放過。
想到此處,他臉上不動聲色淡淡回道:「原來如此,你的條件就這幾點了麼?沒有其他?」
華韋生點了點頭,口中道:「就是這幾點,好了,你發誓吧。」
陳昊臉色肅然,剛才答應得痛快,現在要做出卻還是有些遲疑,眼前的這公子哥一直催促著叫自己發下誓言,仿若發下誓言便誰也不敢違背一般,難道這些出口的誓言真有著束縛力?若是不去遵守,立馬就有天雷滾滾降世?」
他咬了咬牙,口中發下了一應誓言,卻覺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剎那,只覺憑空裡降下一道陰風,沒入他身體之中消失不見。
他慌忙沉浸心神,仔細感應體內的異狀,只覺肉身百骸被一道看不見的束縛給鏈鎖在了一起,若是違背,這些束縛便會引動天雷臨身,即便是肉身堅硬如剛,也會化為一堆灰燼。
陳昊試著用運起元力化解,可一向無往不利的心蓮這次卻沒能奏效,那股力量就如跗骨之蛆一般深深扎根,元力的沖刷根本起不到半點效果。
他心頭一凜,微微抬頭,目光似乎透出了屋頂,看到空中無窮深處,他呢喃自語,難道這九天之上,難道真有著所謂的上蒼之眼,在時時刻刻俯瞰著芸芸眾生?
卻在這時,他的額頭卻忽然傳出微涼之意,心中先是一驚接著卻滿是喜意,他清楚自己額頭之上被藏空法師打入了一道半成品的業火,可以焚盡世間的一切污穢,此時產生異動,莫不是對他體內那股束縛有著應對之策?
陳昊緩緩閉目,暗暗感受著額頭上的那朵業火,將其緩緩轉移到經脈之中,只覺週身不受控制的一顫,一身元力全都沸騰起來,猶如一條滔滔大河上方不遠懸掛了一輪烈日一般。
他催使著業火緩緩遊走週身百骸,卻聽啪啪輕響,這些束縛猶如蠶絲一般被一一燒斷,化為一股股清氣被吸入火焰之中,頃刻間身體如釋重負。
陳昊心中大定,既然業火能夠奈何這股無形之力,那麼違背誓言也必定不會受到懲罰,他不由輕笑開口:「好了,我已經發好誓言,我問的問題你就該絲毫不漏的回答,若是有半點虛假,卻是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面。」
華韋生點了點頭,口中呼出一股濁氣,似乎心下也放下一塊大石,連帶著臉上都重新顯現了一道血色,他開口應道:「你儘管開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昊嗯了一聲,手掌攤開,露出裡面那顆黑色的稜形晶石,口中道:「這顆晶石乃是我擊殺了那傀儡法身所得,你可知道他究竟是何物?為何我感覺到它裡頭還蘊藏著股股巨大的能量?」
華韋生抬頭望去,眼中透出一股貪婪之色,口中不無艷羨地說:「這是一顆魂星石,是一種十分罕見的隕星崩裂後精華所在,不禁可以將一絲魂體俯身此物煉成傀儡法身,星石內還藏有浩瀚無邊的能量,可以源源不斷的為法身提供運轉之力,這顆魂星石簡直可比一百顆極品靈石,還是有價無市,也不知道這厲嵐丘究竟從何處得來。」
「那若是不想煉製傀儡法身,這裡頭蘊藏的能量能否直接運用?」陳昊皺眉問道。
華韋生沉吟道:「若是想直接應用卻也可以,這種星石其實就相當於一種特等靈石,不過想要汲取到其中能量化為己用,則需要更高的元力控制及修為,不僅需要元力能細分如發,也需要達到一定的修為,當然,以閣下的實力,應該能夠進行嘗試,方法與吸化靈石的方法相當。」
陳昊聞言,將稜形晶石輕輕托在掌中,微微垂目,靈識透出輕輕將其環繞,股股元力瞬間化成無數細芒,伴隨著靈識一起,與稜形晶石相觸,試圖進入其內。
只覺得空氣中發出一聲爆鳴,這顆稜形晶石輕微顫抖起來,再也不如之前那般氣勢內斂,而是渾身氣機都激射出來,猶如重重天幕崩塌,沉重地壓在人的心頭,洶湧澎湃的引得整個房間氣浪滾滾,房頂懸掛的一顆顆印章搖曳不止,終於啪嗒啪嗒全都掉落在地,光華變為黯淡,那些紅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腐朽起來。
若是那驛官在此肯定會心疼得不行,只是陳昊此時卻無閒去管其他,他的一番心思全都投入了手心的這顆晶石之中,遲遲無法自拔。
與他之前所見上品靈石的內部結構不同,這顆魂星石裡頭的蘊藏的能量猶如一個巨大的星雲,無數星斗在其中碰撞生滅,猶如身處虛空宇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