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初臨 二十八.守閣人 文 / 洛水藏天
他起初還有些不適應，到了後來，心神卻完全被書架上一本本的武學所吸引，絲毫不聞外界之音。
儘管這第一層閣樓都是存放著一些基礎功法，對於很多武者來說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若身具家傳功法者更是對這類武學不屑一顧，不過對於陳昊這種從來沒有接觸過武功體系的人卻無疑是久旱恰逢及時雨。
他屬於半路出家，被佛珠洗精伐髓一番，莫名其妙的有了一身蠻力，積蓄了一身武元，運用之法卻是十分粗淺，全靠前世學得幾招粗淺招式跟自己摸索的一些法門來對敵，實在是事倍功半。
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讓他系統的瞭解修煉的基礎應用，自然是欣喜萬分，連連翻動著一本本書籍，惹的塵埃飛揚，他人側目。
他沉浸在各種武學的世界裡，渾然不覺時間的緩緩流逝，只在心底裡不停印證那一本本文字述說的招式，沉澱自身，諸多疑惑迎刃而解，武元掌控得更加圓潤自如，整個人變得鋒芒內斂起來。
他拿起一份經脈圖，將上面的一條條路線，一個個穴位，一道道註解深深地印入腦中，整個人心中豁然開朗，舉一反三，更多了許多應敵招數。
《摘葉手》，練成之後可摘葉傷人，雖然僅僅是一部武徒階的功法，可對手指處經脈的運用卻是精細入微，研習之後，陳昊感覺自己的指力又有所增加，就算是一塊堅硬的青巖都能抓裂開來。
只可惜的是自己雖然得到了佛珠傳承，目前才只學到八寶金身功一樣法門，若是有一門如同大力金剛指這樣的凌厲指法配合，相信自己的武力將會更上一個台階。
《虎嘯拳》，練成之後出拳隱隱帶著虎嘯之音，也是武徒階，對整個手臂的經脈運用十分詳盡。
《龍行步》，武徒階步法，習成之後遠可一步數丈，近可騰挪方寸之間。
《逐風腿》……
陳昊歎息一聲，輕輕將手中書籍合攏，望了望四周，已是無有一人，光線有些昏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只見到遠處的牆壁之上，已是燃起了淡藍色幽火，將周圍空間照了個通透，想是已經很晚了吧。
沉浸在書海之中尚且不覺，此刻回過神來，只覺得肚中空空，竟是十分飢餓，這才突然想起，自己只知怎麼進到此處，卻又要如何才能離開？
此時整個閣樓也只剩下他一人，就連問詢的對象也無，心急起來，只能在這一層裡仔細尋找，希望能發現什麼機關，就好像進來之時那個石像一般，可惜的是，找了數遍都一無所獲。
奇怪的是，按理應該存在通向二層閣樓的階梯，竟然也沒有存在，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手段給遮蔽住了。
正苦惱之時，在閣樓的一個角落處忽然亮起一道綠幽幽的火焰，懸浮在空中向這個方向飄來，猶如幽靈鬼魅一般，一時間竟看得他毛骨悚然。
他全身戒備起來，武元力暗暗調動，便想先下手為強，給這神秘的事物狠狠一擊。
那團火焰浮動跳躍，許是見到了生人的氣息，速度一下子變得很快，仿若穿梭虛空，一下子就來到了陳昊面前，而恐怖的是，這團綠色的火焰之下，藏著一張皺巴巴的人臉。
「誰？」陳昊驚呼一聲，一拳狠狠的向前擊出，拳頭上覆蓋了青銅色光暈，帶著輕微虎嘯之聲，風馳電掣般向那張人臉擊去。
「啪」的一聲，像是集中了一面銅牆一般，足足有數千斤的力道竟然撼動不得，更令人吃驚的是，拳頭上的武元罡被什麼東西一抓而碎，緊接被扣死，進退不得。
陳昊連忙注目一看，頓時一驚，這哪裡是什麼鬼怪，分明是一個身材佝僂的老頭，提著一盞綠幽幽的馬燈放在身前，一隻枯瘦的手緊緊的抓住陳昊擊出的拳頭。
這人看起來就如一名普普通通的老人，可方才未見元氣波動便輕輕鬆鬆接下了自己包裹的武元罡的鋼拳，這瘦弱的身子哪來這麼巨大的力量？難道是武元力內斂到極致，已經臻至返璞歸真的境界？
越想就越覺得這老人的修為深不可測。
老人桀桀怪笑一聲，聲音乾澀刺耳，「想不到這大晚上的還有人在這天心閣修習，老頭子許久沒有見到了。」
「倒是孺子可教，現在像你這般的小子倒不多了，一個個心浮氣躁，下不得苦功，又怎能學好武藝？」
陳昊心中一凜，忙說道：「前輩過謙了，弟子以前沒有系統學過基礎武功，此時方得機會，看得入了迷以致忘了時間，一時忘形，還望見諒。」
老人輕輕放開抓住拳頭的手，點了點頭，「天下武功都是從一本基礎功法演化而來，如今的人眼中一個個只想得到絕世功法，一身基礎卻是稀鬆平常，便猶如高屋建瓴，雖然一時風光，終究是捨本逐末，不能長久，反倒是你，年紀輕輕便能看清這一點，非常不錯！」
陳昊甩了甩被抓出幾個紅印的手，吸了口氣道：「承蒙前輩看重，只是小子目前肚中空空，已是許久未有進食，若是再過些時間，怕是會餓得頭昏眼花了！」
「哦？那倒並不見得。」老人目光有些奇異，「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異寶，不過能感覺到在你的心口之處，正不停流出某種精純的能量，這些能量不僅在不停改善你的體質，而且在你體質虛弱時，能維持著你的生機。」
「什麼？」陳昊震驚無比，眼前這老人竟然在這片刻之間便看透了他的虛實，沒錯，自己的心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一直有著淡淡的青色氣流融入週身血液之中，他之所以能在靈江之底浸了六天六夜未死，怕是與這些氣流有著很大關聯，想不到被人一語點破天機。
如果之前僅僅有些吃驚的話，現在心中又泛起的一絲絲恐懼，那秦教頭也是道出自己身上有著異寶，這老人如今也是如此，說得卻更加詳細，不由得他不生出一陣危機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的道理如何不懂得？
他深吸口氣，說道：「小子機緣巧合，確實得了一些好處，聽外門的秦教頭說，我是吃了什麼冰髓天靈果身體才變得有些奇異，怕不是現在那果子的藥效尚未發揮完全吧。」
陳昊睜著眼睛說起瞎話來，順帶也把秦教頭的牽扯進來，希望能夠矇混過關。
老人一愣，哈哈笑道：「那秦小子自己未見冰髓天靈果，只是聽過它的一點傳聞，便在那裡胡說八道，這果子雖然也十分奇異，但發出的氣息絕對與你身上的不同。」
陳昊一愣，見謊言被輕易拆穿，也只有苦笑一聲：「就知道瞞不過前輩，只是不知道吃過那果子的人與我身上的氣息有著什麼不同？」
「也罷，便告知了你。」老人點點頭。
「吃過冰髓天靈果的人有一個特點，因為此物至陰至寒，服用時若是沒有功力高深者在一旁扶持，便會全身經脈凍碎而死，即便是融合吸收成功，一身武元也會被變得奇寒無比，知道此點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迥異來。」
「原來如此。」陳昊恍然大悟，見眼前這老人雖然看出他身上存有異寶，神色間卻並沒有出手搶奪的意思，心中想了一想，便試探著問道：「那前輩可知道有何方法能夠遮掩身上異寶的氣息麼？」
「你身上那件異寶不停的在釋放著精純能量改造你的肉身，使得它就如同黑夜之中的火炬一般，想要遮掩它的氣息，難，難，難！」老人皺起眉頭，將右手中的青燈放在旁邊的書架之上。
「這樣麼？」陳昊心中十分失望。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老人沉吟一番，忽然開口說道。
陳昊大喜，連忙向其追問。
「小子，碰上老頭我算你走運。」老人神秘一笑，從袖口之中掏出一個淡紫色的玉牌，約莫有小半個手掌大小，上面鏤空雕刻著精緻的龍紋，龍紋正中有著一行字跡——「天心閣守閣人莫圖海」
「莫圖海」？這是老人的名字麼？
「天心閣守閣人？」陳昊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老人在武館的地位不凡，卻也沒想到竟然有著如此身份，整個九層天心閣都是歸他管轄，難怪有著一身鬼神莫測的修為，怕不是能與武館各大長老並駕齊驅。
正自感歎，老人卻將手中的玉牌遞了過來，同時說道：
「這塊玉珮跟了老頭子我有些年頭，本身便是一塊靈玉，上面更是早已沾滿了我的氣息，你將這塊玉珮帶在身上，應該就可以將你身上的異寶氣息遮掩下來。」
「這怎麼行？」陳昊驚道，連連推辭。
「如何不行。」老人也不容他再開口拒絕，手影閃動，下一刻便把玉珮強塞進他的手中。
陳昊心中一突，見事情已經是回轉不得，只得低下頭仔細感受起手心的寶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