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十七章 自然 文 / 先生亂
夜晚的視線只能讓遊牧看到數不勝數的花影，這些花朵本就五顏六色，根本分不清哪朵比較特殊。
如果它們真的是共生的意識，那麼這種意識具有的智慧性也太強了。
諾肯並沒有遊牧那麼好的運氣，他身上的鎖鏈雖然可以擋掉花種的攻擊，但是雙腿因為暴露在破損的鐵甲之外，在彎下腰躲閃的時候，雙腿被花種砸出了十幾個血洞。
「啊！」
如果遊牧認為這個羅亞魔的尖叫是裝娘作腔，他就真的錯了，這些植物的種子看起來並沒有只是透射過來這麼簡單，似乎能夠對神經帶來極大的痛楚。
這還是植物嗎？
這簡直就是一個軍隊！
沒有恐懼的強大軍隊！
遊牧吸了口氣，這些花朵的的種子估計能夠一直噴到再次日落月升，額頭冒出了豆大汗珠，如今他的右手在之前花粉的影響下，已經無法攥緊，眼見再一波的花種噴了過來，如同雨滴般落了下來，他猛地大喝一聲，雙手擊掌，從兩手之間透出了一陣明亮的光芒，將四周的夜空都照的大亮。
「火焰！燒！燒！燒盡一切！」
遊牧雙手分開，兩隻尖爪已經完全被火焰包圍，邪能與火焰極度集中在兩隻手掌中了！隨著他五指分開，十道火焰從尖銳的指間猛地吐了出來，如同五道火焰長鏈隨著他雙手的揮動猛地揮舞了起來。
火光沖天！
這些火焰甚至比普通的邪能火球聚集的能量都要強大數倍，隨著甩來的火焰在半空中抽動，那些飛速的種子直接穿過火焰變成了灰燼，五道火焰長鏈觸及到近處的那些花朵，頓時花瓣隨著火光碎成了一片！
他是真的怒了！
「都給我滾！」
十道火焰如同十條巨龍一般盤旋飛舞，四周的樹木直接被劈成了數截，才燃燒著掉落下來，轉瞬間五十米方圓之內的花朵們全部被火焰劈成了渣！
遊牧冷笑一聲，照這個速度下去，雖然會耗費一些邪能，但要將這片花海打出一條出路並不難！
「諾肯，跟上！」
諾肯痛苦地沉吟一聲，叫道：「不，我已經無法行走了！」
遊牧稍稍皺眉，回過頭，看到羅亞魔的雙腳在花種鑽出的血洞附近竟然泛起了一條條紅絲，如同血管般微微跳動著。
羅亞魔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上的鐵鏈在掙扎的時候勒得更緊了一些。
「或許我選擇幫你就是一個錯誤。」遊牧朝地上啐了一口，如果諾肯失去了行動能力，他還能做些什麼？
為了未知的利益去保護一個未知的敵人，這本身就是一件讓他難以選擇的事情了
就在他停頓的片刻，左手猛然傳來一陣劇痛！
這些花種攻擊的都有著間隙及週期，即使是花種們打亂了規律攻擊，也沒有一個能夠靠近他灼熱的雙手，更別說刺透他的皮膚！
強烈的劇痛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傷害，遊牧悶哼一聲，雙手的火焰瞬間消失了，在他的手掌中間，鑲嵌著一顆瓜子大的種子。
這顆種子比他之前見到的要小的多，但卻堅硬無比，在他想要將這顆種子取出來的時候，那花種如同有生命一般，鑽進了他的皮肉之中，他能感覺到種子如同胚胎般甚至慢慢甦醒過來！
遊牧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不管這顆種子是什麼，在諾肯現在的情況看來，這一枚小種子絕對不可能忽視。
「從我手裡滾出去！」
他猛然發現左手中的邪能竟然毫無了反應！
那些殘餘在他體內的麻痺花粉們起了作用！
他伸出手指，朝左手掌中刺了進去，想要將這顆種子從皮肉中直接挖出來，但他並沒想到，這顆種子竟然已經生出了細微的根須，牢牢地拉住了他的皮肉骨頭，當他用手指拉拽的時候，鑽心的疼痛讓他全身無比虛弱！
他冷冷看了一眼在旁邊的諾肯，後者的雙腿已經被那些細微的紅絲佈滿了，而這些血絲全部都是植物的根莖！
這是血肉之花！
遊牧立刻就明白，為什麼這些怪花的根部都會拖拽著一些動物的殘屍了！
他猛地抬起頭，同時發現了四周的異常。
剛剛那些不斷攻擊的花群，如今全都安靜了下來，植物們垂下了花瓣，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如同異教徒的儀式般，四周的氣氛頓時變得無比詭異。
遊牧腦門流淌起了大滴的冷汗，心臟隨著花種的發芽不規則地跳動起來，目光一動，「既然你想要在我手中發芽，那麼你要先明白誰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他猛地攥起了左手，朝地上轟去，將地面震出一片紅光，血液頓時帶著邪能在體內衝擊起來，細微的根莖在衝擊之下斷掉了大半！
遊牧笑了一下，畢竟只是一顆種子而已，只要冷靜下來，想要將這顆種子直接在手掌中碾碎都十分簡單。
花種抖動了一下，在他的手掌緩緩游動了起來，就在繼續的邪能衝擊中，遊牧猛然感覺到種子停下了生長。
當他的邪能衝擊到手掌中的一刻，忽然發現那顆種子已經消失了。
他疑惑舉起了自己的左手，那些血絲已經看不到了，甚至連扎出的小洞都消失了。
他的手完好無損。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遊牧抬起頭的時候，原本黑暗的四周猛地變得明亮起來。
諾肯已經消失了，那些燃燒的花朵和樹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安寧的樹木花草。
這裡仍是迷失森林，因為四周那些潮濕的感覺並沒有變化，遊牧抬起頭，看到兩隻小松鼠在蹲在樹上盯著他，轉眼便跑到了身後的樹洞之中。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來到這？」遊牧撥開面前的草叢走了幾步，忽然感覺到有些怪異。
他回過頭，看到身後剛踩過的草叢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似乎他並沒有從那裡走過一般。
他疑惑地伸出手，並沒有火焰出現。
他的邪能消失了，但是邪能帶給他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這裡並不是真實的世界，而是意識的世界，但這裡並不是我的記憶，也不是我的思想，難道我進入了其他人的意識中？」
遊牧抬起頭，陽光雖然和充足，但是太陽比想像中要柔和許多。
當他穿過一片樹木的遮擋之後，忽然在一塊岩石下見到了一朵花。
這是一朵幽蘭的小花，他並沒有多麼名貴的外表，只是看起來普普通通，弱不禁風的花瓣似乎因為石頭遮擋住陽光有些營養不良，一共才只有五片綠葉，而其中兩片則是枯萎的。
四周的草木眾多，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注意這朵花，但是他卻無法將視線從這朵花身上拿開。
就在他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那朵花猛地動了一下，原本靜謐安詳的世界再次變成了黑夜！
然後他感覺到了憤怒！
瘋狂的憤怒！
這種憤怒感來自四面八方，來自每一朵花，每一棵樹，每一片綠葉，每一寸泥土之中！
四周的樹木在黑夜中化作了扭曲的影子，伸出了枯瘦的五指，向遊牧抓去，彷彿從那些樹洞之中傳出了無數的哭號聲，在他的耳邊越來越近。
遊牧看著四周的草木慢慢捲了過來，將整個天地都包成了一團，眼中露出了一絲震驚。
那朵花在不斷生長著，漸漸地長到了一人多高，仍未停止，就在這片恐怖的樹影中不斷變大，花蕊中裂開了一張長滿利齒的大嘴。
遊牧的手腳漸漸被黑影纏住，猛然吸了口氣，從四周傳出的憤怒感無比清晰，在這片瘋狂的意識中，他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自然界沒有善惡，只有守衡與失衡。」
這句話是墨德雷德說過的，而他如今面對的，便是自然的憤怒！
「或許是因為惡魔的到來打破了這裡的自然規律，而在這片迷失森林中顯然聚集了太多陰暗的自然意識，在輕微的失衡發生的時候，自然釋放了自己的怒火。」
遊牧看著那朵已經長到十米高的幽蘭花朵，冷冷地說道：「而這份怒火直接表現在了你的身上，一朵毫不起眼的小花朵。」
張著巨口的幽蘭花朵似乎愣了一下，原本瘋狂的嘴巴漸漸合攏了起來。
「自然的憤怒的確令人恐懼，颱風，海嘯，地震，只不過如今變了一種方式而已，造就了一朵渺小的花，這份憤怒是成全了你呢？還是毀掉了你呢？」
幽蘭花朵狂叫了一聲，滿口的血腥噴在了遊牧的臉上，他如今半個身子都被那些樹影纏在了一起，臉上的驚訝卻慢慢消失了。
「很可惜，我並不對這份憤怒而恐懼，你的確已經做得很好了，但對我來說還不夠。」遊牧輕輕擺了擺手，身上的樹影頓時散掉了幾條，「自然的憤怒倒是同邪能有些相似，甚至更瘋狂一些，不分善惡，毫無理智，只有那單純的本能發洩罷了，看來被這份憤怒滋養的你不過是個任性的孩子而已。」
幽蘭花朵猛地撲了上來，尖銳的獠牙瞬間就將遊牧吞了下去，那些拖拽的樹影發出了憤怒的嘶響，被在半空中被直接斷碎成了扭曲的黑色在半空盤旋起來，巨大的怪花咀嚼了片刻，似乎惡魔的味道十分美味，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猙獰。
卡卡……
從怪花的嘴中傳來一陣陣細微的碎裂聲，花蕊猛地鼓了起來，吐出了幾顆碎掉的牙齒，朝天空無聲地吼叫起來。
遊牧從那張惡臭難耐的花嘴中爬了出來，抹了把臉上不知是花草的汁液還是什麼的東西，吼道：「這只不過是個夢境而已，不要太過高估你那些本能了，既然不知道如何醒來，那我便將你的意識擊潰！讓我看看自然憤怒的本能，有什麼本事！」
幽蘭花朵花瓣急速旋轉起來，將遊牧甩了下去，四周的黑影們聚成了無數張恐怖的獸面，咆哮著，尖叫著，將惡魔的身影瞬間淹沒了。
這些憤怒的聲音，便是自然的心聲！
沒有任何語言，但卻能直觀地感受到其中的所有的意思。
毀滅一切，毀滅一切生靈，不顧是自然孕育的，還是非自然創造的！
遊牧睜開雙眼，虛無的黑暗之中，只有他與那朵花而已。
以及雜亂吵鬧的吼叫！
就在他朝幽蘭花朵撲去的時候，那朵花只是輕微抖動了一下花瓣，周圍頓時傳來無窮的壓力，遊牧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腳漸漸崩潰了。
這裡的憤怒強烈無比，除了這種感情之外，沒有其他。
純粹的無可奈何！
當所有憤怒都朝向自己的時候，這種無形的感情便成為了毀滅的武器。
他還沒有對於意識世界的掌握，希望那個可惡的領主現在能夠給他一點提示。
但他明白，如今只能依靠自己！
「意識，就如同夢境一般，想要毀壞這裡，不能靠一般的戰鬥方式，而是應該遵從自己的意識！」
遊牧停下了腳步，沉默許久之後，閉上了眼睛，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只相信心中的指引。
平靜，他需要的是平靜。
就在皮膚已經被侵蝕的坑坑窪窪之時，惡魔猛地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在黑暗之中留下了一個燃燒的腳印！
幽蘭花朵愣了一下，搖擺的身體停了下來，轉而朝遊牧撲了過去！
惡魔緊接著踏出了第二步！
這一步，四周那些似乎要將他撕裂的聲音頓時靜了一些。
「這些聲音太吵了。」遊牧冷哼一聲，閉著雙眼再次踏出了一步！
火焰從他的腳下燃燒起來，順著他的雙腿猛然盤踞了全身！
邪能！
將邪能引入到意識之中！
如今遊牧全身包裹在火焰之中，火焰們在憤怒的情感下變得無比興奮，一道道盤踞的火苗不斷朝四周席捲而去！
控能級別的惡魔，只能將邪能融化於血肉之中，遊牧並不知道，他如今已經走出了靈魂中的第一步蛻變。
而這種蛻變，將會指引他的靈魂歸屬。
第四步！
每一步，那些聲音便壓低了一些，隨著他踏出了十步，黑暗中已經靜謐無聲了。
他緩緩地睜開雙眼，身上的火焰緩緩地收回了體內，幽蘭花朵並沒有想預想那樣撲在他的身上，只有在地上的一朵無名小花罷了。
遊牧笑了一聲，蹲了下來，將花朵拿在了手中，隨著指間輕輕用力，這朵瘦弱的幽蘭小花斷成了兩截。
枯萎的花瓣緩緩地飄落下來，沉入了腳下的黑暗之中。
黑暗，碎裂！
~~~~~
媳婦非要我念情節她打字，真痛苦……
真的，真的十分感謝支持先生的讀者們，先生們，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