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章 巡查者 文 / 先生亂
惡魔的屍體在失去邪能之後會迅速枯萎，如今坦達拉的屍體變得乾枯破損，許多關節都已經化作灰泥。
三個黑影悄無聲息地來到這塊採集場，分三個方向分別檢查屍體和魔力收集器。
躲在縫隙裡的小惡魔奴隸們見到有惡魔來到，興奮地從四周爬出來，許多奴隸手中還握著或大或小的魔石。
沒有了魔力收集器，他們只能緩慢地死亡，如今這個舉動也只是希望這三個惡魔垂憐，檢查魔力收集器的惡魔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伸手之間就將數個小惡魔炸殘了。
這個惡魔身上披著簡單的鐵甲，因為身體大部分都是罩在鐵甲之中，所以外表看上去和中世紀的騎士無異，但露在鐵甲外的鱗片和血紅雙眼還是表明了他的身份，一頭黑色的長髮從頭盔中垂至腰間，看上去十分灑脫。
「菲拉，看來這裡就是被襲擊的第一個採集地了。」
另一個惡魔抬起頭，身上的鐵甲上佈滿了許多坑洞和劃痕，雙眼也是一般的血紅。「弗斯說的不錯，按照這些屍體的破損程度來說，的確是這樣。」他站起身，將手中一絲獨角魔殘骸捏碎，「這是我們發現的第三個被襲擊的採集地了，這個傢伙下手很利落，恐怕是個引能階段以上的惡魔，引能階段以上的惡魔，在這裡一共只有我們三個，怎麼會忽然冒出這樣的人物來？你怎麼看，諾肯？」
另一個惡魔環視一周，想必就是諾肯了，與其他兩個惡魔的鐵甲不同，他的甲冑上流動著細微的魔力紋飾，看來這個惡魔應該是三人的領頭了，「我覺得這個惡魔並不是軍團登記在案的，這裡死去的惡魔曾經做過一些抵抗，而那個襲擊者那時操縱邪能的手法還很生疏，才會有這麼多多餘的痕跡。也就是說，這個惡魔很可能是在成長，說不定還是被邪能吞噬了神智，才會這麼瘋狂地襲擊所能遇到的魔力收集器。」
「你說什麼？難道是一個感能階段的惡魔成長了？難道是這些監工中的一個？」弗斯冷笑一聲，說道，「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還有惡魔成長了？真是奇跡！」
菲拉歎了口氣，「監工的屍體數量吻合，有可能是有惡魔無意來到了這裡，但是不管是誰，三個採集地被這樣襲擊了，作為巡查者的我們竟然還沒有對方的蹤跡，如果被督軍知道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哼，如果不是你這麼長時間沒有看地圖，我們怎麼會等到三個採集地被襲擊之後才發覺？」
「明明地圖是在你那裡，鬼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塞到了我的身上！」
諾肯一直在環顧四周，沉默不語，等兩個惡魔吵起來，才冷聲說道：「現在吵什麼也沒有用，如果不抓住這個襲擊者，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而已，恐怕他還在三個採集地附近，把他揪出來，然後撕成碎片！」
「聽你的，老大。」弗斯聳聳肩，一副隨你便的樣子。
就在三個惡魔走後，遊牧從一旁藏身的山丘後走了出來。
這片被遺棄的大陸上，因為沒有日月交替，更沒有什麼其他能夠透漏時間的標識，遊牧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這裡遊蕩了多久。
這些時間裡，他一共突襲了三個魔力收集器，這些地方並不是緊密相連，所以遊牧只是到處遊蕩碰運氣而已。
死在他手中的惡魔奴隸上百，就是獨角監工也殺了十三個，雖然都是感能階段的惡魔，但是之前一次面對五個惡魔監工，還是一個閃失差點被那全力的一鞭折碎了腰。
一路上，從墨德雷德得到了不少邪能的使用方法，他已經懂得了如何用邪能修復身體。恢復損傷十分耗費邪能，如果不是他大意受了這些傷，恐怕如今已經接近了控能的階段。
遊牧從斗篷下抬起頭，遠遠看到了幾個奴隸干煸的屍體，朝地上啐了一口，冷哼一聲說道：「沒想到轉了半天，又重新轉回來了，剛才那三個傢伙和之前遇到的獨角監工感覺完全不同，他們是誰？」
遊牧遠遠地就用邪能探知到了有惡魔的氣息來到，墨德雷德教給他隱藏邪能的方法之後，還是第一次讓他使用。
「因為這塊大陸是翻滾的，所以星辰也是不能相信的。」墨德雷德反問道，「你能感應到什麼？」
「三個惡魔中有兩個的邪能強度一般。」遊牧回憶起那個盔甲上有魔法紋飾的惡魔，流動的紋飾似乎有種莫名的吸引力，比他見過的任何一盞霓虹都要漂亮，「有一個惡魔最強，邪能強度感覺比我還要高一些。」
「不錯，兩個惡魔是引能下級，另一個，已經無限接近控能的階段了。」墨德雷德點點頭，「剛才你隱藏邪能的手段還不行，差一點就被那傢伙的邪能感知掃中了！」
「無限接近控能？」
「當邪能無限接近下一個階段的時候，就會像他一樣達到一個飽和的狀態，正如這四個階段的名字一樣，感能階段，也就是感應出邪能的階段，引能階段，便是引導邪能的階段，控能階段就可以隨意控制邪能，而意能階段則是低級惡魔的門檻，必須要強大的意識才能渡過，所以你現在的邪能魔法在釋放上還是有很多浪費。」墨德雷德笑了一聲，「想要晉陞到下一個階段，要看邪能與你的同步率了，如果同步率高的話，自然能夠順利晉級，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因為無法同步，結果成為廢物的。」
「那麼也就是說，如果我和這三個惡魔硬拚的話，是沒有勝算的了。」遊牧皺了下眉頭。
「以你的經驗和實力來說，當然沒有，如果是在曾經，我早就將這三個蛆蟲捏的連靈魂都不剩了。」墨德雷德語氣中仍是輕蔑，「這三個應該是巡查者，屬於類人魔的一種，和那些隨便扔到這裡的廢物監工截然不同，他們手中應該有魔法地圖，只要找到地圖，就能知道傳送門在什麼地方了！」
遊牧猶豫了一下，他能感受墨德雷德如今迫切想要脫困的想法，不可能安逸地等待自己緩慢的成長。事實上，遊牧一直懷疑他在許多方面絕對有所隱瞞，既然他能夠將精神的聲音傳到自己的心中，那麼自然也能傳給其他惡魔，自己在這個傲慢的領主眼中，只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
這三個巡查者比自己更為強大，如今他這個提議，是吉是凶？
「擦，管他呢，大不了爺把你扔了，嗯……如今我的力氣，直接扔出去個千兒八百米的應該沒什麼問題。」遊牧在心中嘿笑一聲，臉上卻是十分沉重，摸了把腦袋，忽然覺得有些不忿了，「那三個惡魔不但穿的比我好，竟然還有頭髮！我倒好，這光瓢腦袋恐怕是連平頭都長不出來了。」
想了下這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後，遊牧將斗篷裹住全身，順著足跡跟了上去。
他一直保持著隱藏邪能的狀態，連呼吸都變得比龜還要微弱，雖然十分難受，但是也知道如果被對方發現的結果。
諾肯頭盔下的雙眼忽然閃出一道紅光，忽然扭過頭去，原本在身邊吹拂的微風瞬間便靜止了。
「又怎麼了？」弗斯有些不耐煩地抓抓褲襠，一路上這都停下來四五回了。
「恐怕諾肯大哥是發現了什麼古怪吧。」菲拉托起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樣。
諾肯收回目光，說道：「這一路上，我總感覺有什麼惡魔在跟著，但是每次去探查，卻什麼也沒有。」
「嘿，他這是怕了。」弗斯嘴角翹起一個莫名的笑容，雖然諾肯是他們小組中實力最強的，但是也會被這無影無蹤的襲擊者弄得神經兮兮。
諾肯忽然覺察到什麼，從懷中拿出一張泛黃的皮卷，看了一眼之後猛然將羊皮卷捏了起來，轉身便往回走。
「又怎麼了？」弗斯無奈地一哼。
「他襲擊了剛剛那個採集地點！」
在聽到諾肯的話後，弗斯和菲拉深吸一口氣，他們剛剛路過了一片採集地，沒想到還沒走多遠，那裡就被襲擊了！
這個襲擊者竟然這麼膽大包天，在三個巡查者眼皮底下打劫魔力！
然而在三個惡魔回轉之後，除了一地的屍體和瑟瑟發抖的奴隸之外，什麼也沒找到。
「這個混賬，一定是知道我們的存在。」諾肯冷笑一聲，「恐怕這是個懂得潛行的惡魔。」
「但是用潛行，也多少會露出一些痕跡，這傢伙隱藏氣息的手段很高，能夠隱藏邪能的，恐怕不是低等惡魔！」菲拉抽出背後長劍，隨手抓起一個奴隸，只是單純的洩憤，將這奴隸一分為二的劈開，「我們需要幫助。」
諾肯雙眼不安地眨了一下，他寧願相信這只是個巧合，因為那個惡魔如果真的是在觀察著自己，並且將邪能隱藏了的話，這樣的惡魔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這個廢土只有我們三個巡查者查看所有的採集地，如果請求督軍的幫助，軍團更不會原諒我們的失職，等於判了你我的死刑！絕對不能有其他採集地被襲擊了，不顧一切也要找到他！」
遊牧明顯感覺到這三個惡魔方才因為憤怒邪能躁動的狀態。隱藏邪能，並感覺對方邪能的動向，這也是他如今更瞭解邪能的一種歷練。
「哈哈哈哈，你看到他們三個愚蠢的模樣了嗎？嘿，你就躲得這麼近，他們都沒有發覺，我這個偉大的領主隨便教導一下，就讓這些低微的雜種變得毫無用處。」墨德雷德得意洋洋地說道。
「當然了，偉大尊敬的領主大人。」遊牧撇了撇嘴，墨德雷德的自戀他早就見識過，而且發現這傢伙十分容易被奉承，恐怕和被困了這麼長時間沒有人交談有關，這個散發著淡淡憂傷的惡魔是希望得到原有的尊敬。
遊牧也就對這件事樂此不疲，因為他發現每次吹捧過後，墨德雷德心情大好說不定就會教他一些施法技巧。
他給這位被困的領主尊敬奉承，對方便回報他需要的知識。
這對盟友之間另一個心照不宣的協議。
果然，墨德雷德嘿嘿一笑，說：「其中有個惡魔在留下了魔法印記，你可以過去看一下。」
遊牧的確見到那個盔甲上擁有魔法紋飾的惡魔在地上停了一會兒，但是自己卻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遊牧大步走到他們停留的地方，被墨德雷德叫停下來：「不要靠近了，低下頭，在你腳下十米的地方，就有一個魔法印記。」
遊牧緊盯了看了許久，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直到用邪能感應細細掃了幾圈，才發現了一絲魔法的波動，那波動的來源是一個淺顯的符號，這符號的顏色和大地的顏色同樣灰暗，加上光線不明顯，如果只靠肉眼的確難以發覺。
「魔法印記？這是什麼？」
「這個魔法印記的作用，恐怕就是追蹤，只要你一靠近，印記的主人就會立刻感覺到，雖然作用不大，但是貴在難以察覺上。」墨德雷德嘿笑一聲，「這只不過是最低等印記的雛形而已，真正高明的魔法印記，就是用邪能感知都無法察覺到。」
「這是不是就是魔法陣？」遊牧心中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沒想到你竟然還知道魔法陣，你真的越來越讓我搞不明白了！」墨德雷德並沒有刨根問底，「印記和魔法陣都一樣，想要佈置的話，必須要懂得惡魔學識，不是照著樣子畫出來就能有用的，而且魔法陣可比這小印記要講究的多了。」
遊牧仔細地感受著這印記散發的魔法波動，將這種感覺深深地印到心裡，同樣對墨德雷德的認識又有些提高，這樣微弱的波動，他被困在原石之中竟然都能覺察到。
「這個印記有沒有解除的方法？」
「當然有了。印記只要將它抹掉就可以了，不過這種觸發性的印記，需要你用邪能先將它壓制，再進行抹去。」
遊牧圍著這個印記轉了十幾圈，才找到了一個自認為安全的位置，在緩慢的壓制下向前走了一步，那印記晃動了一下，彷彿要掙脫遊牧的壓制蹦出來。
遊牧伸出一指，隔空輕輕一抹，印記上出現了一道指痕，閃過一絲紅光之後變為了普通的書畫。
「想要破壞魔法印記和魔法陣並不難，大多只有將完整性破壞就可以了，難的是發現，我曾經不知多少次栽在這上面過，咳咳。」墨德雷德說道，「恐怕那個惡魔還會留下更多印記，我也不可能全部都能感應到，還是要靠你的觀察了。」
一路之上，諾肯每走一段時間就要留下一個印記，許久之後，一個印記的回應都沒有感覺到。
「或許只是巧合而已，或許那個襲擊者也只是湊巧趕在了我們後面。」諾肯皺了下眉頭，「這裡沒有幾個懂得惡魔學識的，我佈置魔法印記的手段在整個隊伍中也是數一數二，應該沒有可能被發覺。」
雖然是這麼說，但他心中還是一直抱著不安。
那種如影尾隨的感覺比自己的尾巴還要纏人。
然而過了許久，當他們遊蕩過另一個採集地的時候，同樣被尾隨而至的遊牧襲擊了！
「五個採集地受襲……這已經是不小的事件了，如果督軍到來，恐怕我們難逃罪責。」
「老大，怎麼辦？」弗斯一腳踩碎獨角監工的身體，無從發洩的怒火已經讓他的理智受到了挑釁。
諾肯趕回去之後，更發現了一個令他一直擔憂的事情，他所布下的所有印記，全部都被抹去了！
在這個採集地四周，足足十七個印記！
遊牧便是拿這些最低級的印記練手，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現在已經能夠隨手便抹去了。
諾肯終於不再欺騙自己，這個躲在暗處的襲擊者，絕對不是什麼瘋了的惡魔。
「不管你是誰，這種卑鄙骯髒的偷襲令我等不齒！」諾肯攢足了火氣，咆哮了起來，「我知道你在這裡，滾出來！」
吼叫之際，隨手隔空一抓，一邊探頭的奴隸們立刻被提起來一個，扔到高空中尖叫著頭朝下落下，撞斷了脖子。
一個又一個的奴隸不斷被拋到空中，或是直接撞在身邊的石頭上，頓時慘叫一片。
洩憤之後，他從胸口拿出一隻羽毛筆，一張潔白如雪的白紙，迅速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這幾個字在寫完之後筆墨瞬間陷入紙張中消失不見，過了幾秒鐘，重新浮現了一排不同的文字。
「傳送門並沒有開啟的跡象，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惡魔來到這裡了。」
「當然，這種遭罪的地方，誰他媽的願意來。」菲拉托著長調，「如果這是內部人幹的話，也不會有剛晉級的惡魔能逃過我們不斷的追捕。」
「難道他和老大一樣，是上級引能的惡魔？」
菲拉沉思著，說道：「恐怕還是一個無限接近控能的惡魔，才會這麼急需魔力，如果我沒猜錯，他跟著我們後面，說不定是想要殺了我們！」
「你們對這片廢土，有什麼瞭解？」
諾肯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軍團指派他們來這裡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加上奴隸一共幾百惡魔，但是對於這片廢土的探索，也只有那麼極小的邊角而已。
「在這裡從未見過時空裂隙，但是誰能保證，又沒有其他生物存在？」
諾肯的一句話，讓其他兩個惡魔立刻想到了這種可能。
對於這片大陸的未知，便是他們猜測的危險，任他們如何去想，也不會想到一個奴隸會一躍成長，並和一個惡魔領主在一起。
「不管是什麼東西，我一定要親手撕裂了。」諾肯心中的恨意湧了上來，發狠說道。
「老大，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三個分開，找到他的機會總會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