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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掃蕩女真 六零三 各方 文 / 竹下梨

    自此之後,這幅字便是一直掛在這四海樓上,聽說幾個月前,一個出身江南士族豪門,來北地宦游的書生出資黃金一萬兩買這幅字,卻被這四海樓的東家婉拒。

    這東家也是個妙人兒,當眾便說道:「這字擺在我家樓上,每日慕名而來的書生士子,不知凡幾,雖說這幾年也未曾能見撈到多少,但是只要這幅字在此,我家子孫千代萬世,生意都不會斷了,都能受此恩澤,如此算下來,又豈是這萬兩黃金能買下來的?」

    一字萬金,京城中又是多了一段佳話。

    這會兒這四海樓中卻是極為的熱鬧,座無虛席,而更是許多人圍著一張桌子,那張八仙桌上站著一個書生,六零三各方盤子碗的都叫他給踩在了腳下,弄得腳上汁水淋漓的,衣服的下擺都濕了,卻也是渾然未覺。

    他一手拿了個酒罈子,喝了一口酒,那酒都灑到衣服上了,他面紅耳赤,口沫橫飛道:「這功勞,要說國朝也有!什麼時候啊?想當年英國公張玉,平了安南,給咱們大明拓地八百里,這功勞,能比得上武毅伯這個!可是那離現在多少年了?從永樂爺往現在算起,得一百五十年了吧!」

    「這是滅國之功!浮一大白,當浮一大白!」

    說著,又是一口酒灌了下去。

    看來他在這塊兒還是個名人兒,說一句眾人便是齊齊的喝一聲彩,這書生也是極為的得意,不斷的拱手示意。

    卻是忽然有一人道:「兀那秀才,你這話說的可不對,這女真那金國,可還沒滅呢!」

    人群中頓時是為之一靜,大夥兒都是向著出聲的那地界兒看去,便是看到一個四十來歲,穿著綢緞衫子的中年胖子站在那兒,卻是個生面孔,看樣子理當是外地來做生意的。

    「嘿,找死的來了!」

    「上一個敢跟王秀才頂嘴六零三各方的是什麼下場來著?」

    「哎喲,這你都能忘?讓王秀才給駁了足足一個時辰,說的是無言以對,面紅耳赤,一陣青一陣白的,掩面而走,聽說回家之後生了一場大病!」

    「瞧瞧今兒個這個能撈到個什麼吧?這幾日不怕沒的說了!」

    眾圍觀群眾頓時是爆出一陣騷動,一個個拿看好戲的眼神兒看著那提出疑問的胖子,眼神中又是帶著戲謔和不加掩飾的同情。

    這種感覺讓那中年胖子很是有些不舒服,卻又是不知其所以然。

    他確實是個外地來京中做生意的行商,而來這四海樓吃飯,也並非是仰慕連子寧詩詞云云,而純粹就是因為他下貨的那所在就在張相公廟街上,瞧著這家氣派,人也多,因此便是溜溜躂達的上來了。因為瞧不慣那秀才的口若懸河,因此便忍不住出言反駁了兩句。

    卻沒想到,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那王秀才先是動作一滯,然後整個人便是飛快的轉過身子來,一雙小眼睛瞪著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一聲,似乎脖頸子上的毛兒都炸了起來,尖聲叫道:「你說什麼?割地、賠款、上表求和,自稱下國,這還不算亡國?」

    「老子告訴你,從檀淵之盟開始,大宋就忘了……」

    「哪像是咱們國朝,不割地、不賠款、不求和、天子守國門……咱們大明,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天朝氣魄,大國風度!」

    接下來,王秀才便是指著那中年胖子一陣破口大罵,他說話極為的詼諧有趣,罵人不帶髒字兒,卻是專揀著髒的罵,讓人聽了心裡膈應得慌,恨不能撲上去掐死他。但是他卻也不完全是沒有技術含量的辱罵,大部分時間,則是在駁斥。而且他駁斥起來,也是引經據典,古今對照,各種史家典籍,可說是信手拈來,隨意一說,便是給人一種無法辯駁之感覺,讓人不得不為之心折。

    就見他站在那兒滔滔不絕,竟是頗有上古時期蘇秦張儀縱橫六國,三寸不爛之舌能當百萬大軍之風采!

    乃是一個雄辯家!

    那中年胖子開始的時候還試圖辯上兩句,結果沒兩下就敗下陣來了,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便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再也在這兒呆不住了,掩面敗走,一邊走一邊還小聲咕弄著有辱斯文之類的話。

    無論在哪個時代,欺負外鄉人大抵都是能引起大多數人的呼應的,人群中頓時是響起了一陣兒歡呼叫好的聲音。那王秀才極為的得意,向四面抱拳行禮,道了一聲:「多謝爺們兒們抬舉!」

    又是灌了幾口酒,便是跳下桌子,信手扔下一塊銀子,搖搖晃晃的揚長而去。

    這王秀才,要說起來,其實也不是本地人,不過離得挺近,乃是京城一府兩縣之中大興縣人氏。

    據說家中也是當地豪族,有良田千頃,房屋百間,奴僕如雲,家中遮奢。結果也不知道哪輩子造了孽,卻是糟了祝融,夜間走了水,房屋給燒成了白地,一家上上下下一個也沒能跑出來,全給燒死了。幸虧這王秀才當時在外面和同年們宴飲,這是好聽的說法,說白了,其實是當時他喝得爛醉,那小二怎麼地都把他叫不起來,只得讓他在店裡的桌子上趴了一宿。

    卻沒想到,就此逃過一劫。

    經此大難,這王秀才雖說沒有瘋癲,人卻也是性子大變,變得很是玩世不恭,行為乖張。他變賣了家產,獨自一人來了京城,卻是買下來了一間大院子,在裡面建了戲檯子,別的不幹,就是開戲園子。

    跟別人不同,別的戲班子都是演的那些老戲目了,翻來覆去的看,早就讓人看的膩歪了,而他卻是自己寫劇本,自己編排,讓那些戲班子演。

    還別說,這王秀才肚子裡還是很有些功夫的,寫的那些戲目,都是極精彩的,而且他的戲目有個特色,都是跟時局有關的。像是一年之前,那夔州知府因為貪污受賄,錯判冤案被抄家充軍,邸報上方才登出來,沒兩日,他那園子裡便是開始上演『八府巡按鐵面青天,夫家冤死攔路喊冤』的戲目了。又像是武毅伯大破福余衛老營的戰報傳來,那邊兒朝廷還沒動靜兒呢,他這邊便出了一個『武毅伯奇兵天降,福余衛敗走同江』。

    如此針砭時弊,在當時乃是極為少見的,所謂新聞的時效性,便是一個很吸引人的關鍵。很是有幾個戲班子因著演了他編排的戲目而紅紫一時,不少達官貴人都是請著去演,別的戲班子也是紛紛效仿。名聲流傳開來,因此他那『王記梨園』也是為之大噪,每日去的人川流不息。

    他那園子價格可不多便宜,每日去的人也多,掙的銀錢不知道多少,要說也是那等身家豐厚的富商大賈了,但是此人性子中卻是有著極為狷狂的一面,每日就好流連於市井之間,跟人喝酒、吵架、湊熱鬧。

    見王秀才一搖三晃的下了樓,登上了自家馬車,便有人從窗口往下喊道:「王秀才,這次準備再寫個啥?」

    王秀才頭也不回的大聲道:「武毅伯大破拐子馬!」

    眾人轟然喝彩,紛紛到:「咱們到時候定然去捧場!」

    離岳,漱石齋。

    當今大明朝正德皇帝第二十六子,梁王朱載垣的居所。

    漱石齋後院兒,一處荷huā池,殘冰積雪,一片煞白,荷huā池中,荷huā荷葉都已經乾枯,只剩下殘荷敗葉,配上那冰雪,異樣的顯出一種荒涼落寞的美感,讓人心中頓時生出生滅枯榮之意境。

    荷huā池上一處假山,假山上一個小小的精舍,飛簷挑起,看上去和中國的建築無甚區別,但是若是盯著看的時間久了,卻是會感覺有一絲彆扭,生出一種似像,似不像的錯覺,卻是頗有些異國風情。

    若是有那高句麗國來使,而該使節又是朝中重臣的話,定然會驚訝的發現,此地竟然是跟自己國家王宮中一處大王最為喜歡,在裡面居住時間最久的院落一般無二。

    這是正德皇帝感念朱載垣母妃去國久矣,而朱載垣甚至自出生就從未見過母親國度之風情,因此才命人這般建造。

    精舍之中,下面燒著地暖,而四角也擺著香爐,外面寒風淒厲,裡面卻是暖意融融。

    在精舍的北邊兒,設了一個矮矮的火炕,不過是一尺半高度,卻是面積極大,佔了屋子的一半兒差不多,火炕四周鑲嵌了一圈兒華美精緻的石材,外面鑲嵌包裹著金玉等飾物,很是奢華漂亮,梁王朱載垣斜斜的靠在一個錦緞的大靠枕上,下身蓋著一身錦緞大被,露出來的上半身穿著一件兒明黃色的坎肩,正懶洋洋的靠在那兒,手中拿了一封文書,細細的看著。

    大炕中間還擺了一張小几,對面坐著婉容,她只穿了一件兒月白色的小衣,隱隱然能看到裡面紅色的肚兜,凝玉一般的肌膚,高聳的胸膛半隱半現,極具誘惑力。她的下身也是掩在那錦緞大被之中,一頭如霧如瀑般的烏黑長髮披散下來,直到臀部,臉上帶著吃吃的笑意,眨也不眨的瞧著梁王。

    梁王將那文書看了足足有三五遍,方才是放下,長長吁了口氣,連道:「沒想到,當真是沒想到。」

    「王上沒想到什麼?」婉容笑意盎然道。

    「連子寧崛起如此之速,國朝無人出其右啊!」朱載垣道:「父皇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大喜功,這次女真來降,正是合他心意,龍顏大悅之下,獎賞便也豐厚,這一次武毅伯這三個字,怕是要改一改了,往上走一走,是斷然沒有問題的。再加上父皇對他也是寵幸,內裡又有戴章浦這兵部尚書照應著,再有個兩年的時間,怕是朝中這些勳戚大將,再無人能和他爭鋒了!」

    「有兵有權,內外兼修。」婉容溫婉一笑:「這等人才,不正是王上您所需的麼?」

    「是啊,有此人之臂助,對本王爭皇位之大業,幫助良多。朝臣中可以爭得戴章浦等人之幫扶,而一旦有何變故,招他率大軍進京勤王,也是便利。只是」梁王微微皺眉道:「此等人傑,卻非我能輕易駕馭,一旦用之不當,則若太阿倒懸,反傷及自身啊!」

    他長長的吁了口氣:「看來是時候,和這位武毅伯見面詳談一番了。」

    婉容起身,跪爬到他的身邊,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忽然魅惑的一笑,宛如成精的狐狸一般,吃吃道:「無論怎麼說,對咱們總是一樁大喜事才是,奴婢今兒個,就伺候王上,好好樂樂。王上這些日子愁眉不展的,奴婢瞧了,也是心疼的緊。」

    說罷,身子伏下成了一個極具誘惑力的弧度,翹臀高高的聳了起來,而整個人,已經是宛若無骨的水蛇一般,瞧瞧的滑進了大被之中。

    沒一會兒,梁王胯下那兒便是高高聳起了一塊。

    梁王只覺得下面一陣溫熱,接著那濕軟濡滑的小嘴兒,便是吞了個盡根。

    他不由得嘶的一聲,長長地歎了口氣,伸手捏住了婉容的翹臀,用勁兒的把玩起來。

    屋子裡啾啾聲不斷,平白多了幾分淫靡的氣息。

    幾乎在同一時間,漱石齋中的梁王正在尋歡作樂,享受口舌伺候,而雁池之泮的青荷樓上,雍王可沒這麼好的心思了。

    他和崔湜兩人面對面而坐,臉色都是陰沉。

    「老頭子這一次把這差事交給了老四。」雍王忽然是重重的一拍桌子,怒聲道:「他娘的,接待個來朝覲的使節,有什麼難的?只要不是傻子,差事都能辦的妥當!老頭子這還不放心,派了董其昌當副使,擺明了要抬舉老四!老四當真是白撿了這天上掉下來的功勞。」

    「殿下您說這些,已成定局,也沒什麼用了。」崔湜陰森森的道:「現在瞧著,是怎麼著讓他丟了面子,砸了差事。殿下放心便是,有我在,定然不讓他順順當當的,說不得,還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妥!」雍王正欲點頭,想了想卻是斷然拒絕道:「萬不可輕舉妄動,老頭子最是喜歡萬國來朝的威儀,對這件事兒看的再重視不過,你沒瞧見詔書中說的麼?有司一概配合,不得有誤。這是什麼意思,你也不會不知道,若是這個關頭出了岔子,老頭子多半能猜到是誰有這個心思,錦衣衛那般瘋狗查起來,你不是把咱們的人給露出來了?此事不可。」

    「王爺既然說不可,那就算了。」

    崔湜也不反駁,只是淡淡應道,不過心中卻是打起了異樣的念頭。

    他看似只是雍王府中一個低品級的太監,實則手中掌握的潛勢力卻是極為的龐大。

    他出身崔氏,乃是山西豪族,本身也是詩書俱佳,文采風流的人物,後來中舉人,中進士,入翰林院,為侍讀學士,之後入東宮中為太子侍讀。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居高位,更令人艷羨的乃是身在太子身邊,之後就是從龍功臣,怕是就此入內閣再也阻礙。

    只是他也是時運不濟之輩,太子第一次被貶斥,他就被牽連,一起幽閉。之後太子第二次被廢,他身邊的人就更是倒了大霉,崔湜被正德帝親筆提點為『教唆太子,十惡不赦』之大罪,抄沒家產,族人充軍為奴,而他,卻是被處以宮刑,一併發配往鳳陽伺候太子。

    無端端而遭此大罪,崔湜已然是心性大變,更是對正德帝恨之入骨。

    而雍王也是頗有心機之人,在被貶入鳳陽宮中之前,便把自己掌控的那些雄厚的潛勢力盡數交給了崔湜這個心腹掌控。崔湜也是極有能力之人,外加做事陰狠不擇手段,數年時間,雍王的勢力不但得到了完整的保存,更是被他建了一支相當強勢的情報組織——飛羽。飛羽眾人,要說起忠誠度來,對崔湜怕是比對雍王還高些。

    是以雍王對這個手下,是不得不用,卻又存了三分的忌憚,兩人的關係,便也是顯得有些微妙。

    雍王瞧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道:「咱們也不著急,比咱們急的有的是,老2,老十三,怕是都有些坐不住了。到時候,你派人去跟他們的人漏點兒風,老頭子太寵著老四了,說不得,咱們哥兒幾個得先聯手把老四給弄下來。」

    崔湜陰沉沉的應了,悄無聲息的跟個鬼魂也似的退下。

    戴章浦卻是著下人做了幾個自己喜歡吃的飯菜,一邊喝著小酒兒,一邊吃著菜,看著那封連子寧報功的文大笑。

    只是笑著笑著,眼角就已經滲出了幾滴老淚。

    連子寧啊連子寧,你在前線建功立業,大殺四方,可知道老夫的乖囡,為了你,受了多少罪?

    連子寧這一封捷報,當真是風雷攪動天下驚,再加上正德皇帝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立刻就讓本來就有些無頭緒的朝局變得更加混亂,各方勢力的注意力,卻被吸引到這即將到來的盛典上面來。

    ——分割線——

    潞王府所在,乃是在京城的西城,要說這塊兒,本來也不是達官貴人們住的地界兒,不過也沒法子,潞王遮奢,人家娘舅家裡也是有銀錢的,當初興建王府的時候,嫌內孥給的太少,自個兒又掏錢墊了不少,因此這王府就建的格外大了一些。

    可是北京城雖然經過了正德皇帝的一番擴建,已經是比連子寧那個時空大了許多,但是隨著京城擴建,人口也在增加啊!再大也就是這麼大的地界兒,你往那兒建去?沒法子,只得是建在了西城,西城住的都是些平民老百姓居多,那房子拆遷起來難度也小一些。潞王府建成,整整拆了一千二百戶人家,至於這些老百姓去哪兒住了——潞王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反正財大氣粗,一戶甩了一份兒挺豐厚的銀錢把他們攆到城牆根子底下住去了。

    一個正陽門裡,一個西門裡,因著行商往來眾多,尤其是西門,山陝甘涼乃至於宣府大同蒙古韃子那邊兒過來的商賈,都是走西門,因此這裡也是北京城的繁華地帶。而潞王府建成之後,一個王府上下千把口子,吃喝拉撒睡,消費潛力巨大,每日耗用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葉,布帛錦緞絲綢皮子,等等等等,都不知道有多少。說的粗一點兒,光是這些人每日的不潔之物,就得幾十人來處理吧?

    在後世大學城附近往往會形成很是繁華的一個村鎮,而這潞王府正門兒外,也是因而形成了一條很是喧囂繁華的大街,人送了個名字,就叫潞王胡同兒,其本名豹子胡同兒反倒是沒幾個人說了。

    其間酒肆林立,這會兒天色已經是不早了,但是那些店家門口的大紅燈籠還都高高的掛著,裡面也是一片敞亮,不少食客勾肩搭背的進去,人來人往,有的那喝多了的,便站在門口扶著牆吐,還有那模模糊糊的也分不清在哪兒了,站在大街上衝著牆角兒就掏槍放水。

    大明朝是有宵禁的,叫做夜禁,一更…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敲響晨鐘後才開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京城要打五十下;在一更夜禁後、五更開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京城要打四十下。當然,也有特殊情況,其中疾病、生育、死喪可以通行。

    現在的晚上7點到9點為古代的一更,9點到11點為二更,午夜11點到1點為三更,凌晨1點到3點為四更,凌晨3點到5點為五更。也就是說,晚上7點多鐘就不能出去了,晚上9點到凌晨3點逛大街是要被打pp的。

    為了實施宵禁,每個駐有官府的城市一到晚上,就要鎖上城門,禁止出入城市。城門的鑰匙也要交到地方官的內衙,同時在大街交叉路口上也要攔起柵欄,由官府的衙役看守,不准通行。

    不過上有對策下有政策,順天府雖然管著宵禁,但是卻也不敢管到潞王府這兒來,是以別的地界兒這會兒都已經是大街上空空蕩蕩的了,這兒的人,卻是分外的多了。蓋因這兒的酒樓店舖,或多或少都跟潞王府有關係,是以順天府不敢管,而酒店中基本上又都是兼著妓院外加賭場的生意,是以大半個北京城的爛賭棍們,一到天擦黑,便聚集在這兒,狂飲濫賭一宿。等到了白天再回家,當然,非要回家那也沒法子,只好繞道,趟臭水塘子,或越荒野地。

    此地可說是一個異數,一個賭棍嫖客們的福地。

    也是潞王府一大財源所在。

    剛進潞王胡同兒的一處酒家,三間的店面,規模不大,但是看起來年歲是很不輕的了,外面的門面都已經煙熏的發黑了,就連掛著的牌匾都熏得黑漆漆的,看不見上面寫得什麼。一張骯髒的厚棉布簾子掛在門口兒,卻是根本擋不住裡面傳來的極為熱鬧的聲音。

    推門進去,便是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其中夾雜著飯菜的香味兒,烈酒的香醇,濃烈的汗臭甚至還有臭腳丫子的味兒,不過沒人在乎這個。可以看見,一樓大堂裡面,已經是一張張的桌子擺開開賭了,骰子在碗中撞擊的清脆響聲,開出來大小的那一刻賭徒們發出的或興奮或失望的巨大噪音,輸紅了眼睛的賭徒一聲聲的怒嚎,莊家從容不迫的嬉笑,響成一片。

    每一張桌子周圍都是擠得滿滿噹噹的,有的坐著玩兒,有的站著看,還有的懷裡卻是擁著個濃妝艷抹的女子,一邊賭錢,一邊上下其手,不時的引得懷中人發出一兩聲誘惑的嬌嗔。

    顯然此地非但是賭場,還兼著皮肉生意。

    潞王府的正九品典儀邱大興雙手死死的摁在賭桌的邊緣,額頭的汗水涔涔的落了下來,他雙手是如此的使勁兒,以至於那肥胖的手上少見的鼓出了幾條青筋。他雙眼死死的盯著那莊家手中的碗,終於,莊家晃得人眼花繚亂的手停了,那碗倒扣在桌子上,莊家的手緩緩挪開,衝著邱大興哈哈笑道:「丘大人,您押的最大,您開來吧!」

    「我來就我來。」邱大興咬咬牙,哆嗦著雙手將那碗揭開,一邊開一邊大吼道:「大,大,一定是大!」

    莊家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開出來了,邱大興呆若木雞。

    周圍人有的興奮的大叫,有的羞惱的怒罵。

    「小!哈哈,不好意思,丘大人您這錢,歸咱了。」那莊家嘻嘻一笑,把邱大興擺在面前的一疊銀票給摟了過來。

    邱大興看的心裡滴血,手指頭跟得了羊癲瘋一樣哆嗦著,他卻是著實不敢在這兒撒野的,摸了摸已經乾癟的口袋,只得捂著臉退了出去。

    背後一陣嗤笑。

    邱大興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這家賭場,被冷風一吹,頓時是渾身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只覺得冷的要命。

    他忽然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整個人都沒勁兒了。

    滿心的絕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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