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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烽火山東 二七七大年夜的狼煙!戰端再起! 文 / 竹下梨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七七大年夜的狼煙!戰端再起!——

    二七七大年夜的狼煙!戰端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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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時光便來到了正德五十年的大年夜,整個年頭的最後一天。

    砰!一朵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照亮了闌珊的夜。

    這似乎是一個開端一般,接二連三的煙花在北京城的上空綻放,有錢有勢的人家爭奇鬥妍,變著花樣的放煙花,北京城幾乎是被照成了一座不夜之城。

    城瑜站在二樓,癡癡地看著那遠處不斷綻放的煙花,眼中閃過一絲追憶和艷羨。

    她現在所在,是在連府後宅的小樓之上,當初兄妹兩人的住所。

    此時連府內外,一片張燈結綵,前面的大院兒裡,早就拉了燈燭,照的通透,一個戲班子已經搭起了檯子,依依呀呀的聲音隨風傳來,在這裡也能聽得真切。連府的生意越來越大,現在大車店、超市、糧油鋪子等等,僱傭的夥計已經超過了數百,這些人中很有些過年也回不了家的,城瑜便請了戲班子,在下面擺上了流水宴,宴請大夥兒,也算是給大家發福利了。

    連家生意越做越大,涉及的面子也越來越廣,手伸得越長,不免便要得罪許多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生事的。

    連家之名,現下北京城的商界基本上已經是傳遍了,提起連家來,任誰都不敢因為這家主事兒的是兩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而輕視,誰不知道,前些日子名噪京城,打了大勝仗給全北京城的老少爺們兒們都爭光的連子寧連大人便是連府的家主。人家現在是六縣鎮守,四品的前程!更別說人家准岳父更是堂堂的兵部堂官,當朝大佬!

    誰瞎了眼了敢去招惹連府?

    就算是拋開那些不談,平心而論,連府行事,也是要人豎起大拇哥讚一聲人情厚道。

    後面小樓中燈火通明,侍女們來回穿梭,正在大擺筵席,準備今兒個的除夕宴,這可是一年中數得著的最重大的日子。

    身處如此繁華之中,城瑜卻是覺得身子一陣陣的寒冷,似乎毫無暖意,心頭更是寂寂寥寥,悵然若失。明明知道今兒個是一個要高興的日子,但是卻總是高興不起來。

    「又想你哥了?」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於蘇蘇走到城瑜身邊,翹首遠望,輕輕問道。

    城瑜沒有回答,她看向遠方,聲音飄飄渺渺的:「現下四處都是這麼熱鬧,現下身上穿的也是綾羅綢緞,現下住的也是高屋大廈,現下身邊也是奴婢成群,現下吃的也是美味佳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總是高興不起來。去年大年夜,我和哥哥一起過的,就我倆,我攢了兩個月的錢,買一斤豬肉,吃了一段豬頭餡兒的餃子。然後哥哥拉著我的手,我們站在屋頂上,看遠處的煙花。當時家裡很冷,晚上要蓋很厚的被子才睡得著,我們穿的很破,我還記得,哥哥的棉褲都磨了個口子,但是那時候,我卻是那般的高興,又是跳啊,又是笑啊,晚上翻來覆去的,整半宿沒睡著……」

    於蘇蘇側過身看著城瑜,看到那張精緻的小臉兒上,滿滿的都是追憶,她歎了口氣,卻是無言應對。

    心裡隱隱然對連子寧也有些怨言,你現在高官得坐,駿馬得騎,便抽不出三五日來回家看看妹子麼?

    她收拾心情,也知道勸慰城瑜,笑道:「你呀,說到底不還是想你哥麼?還是小孩子脾性啊!那時候再好,終究是過去的事兒了,若是你哥回來了,豈不是比那時候更好?」

    城瑜歎了口氣,道:「可是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於蘇蘇笑道:「他今年剛剛上任,事務繁忙,等到年後,一切就都寬鬆下來了,到時候定然就有時間了。」

    「真的?」城瑜眼睛一亮,急急問道。

    於蘇蘇心地歎了口氣,心道,你還是那般好哄。嘴上卻道:「自然是真的。」

    城瑜頓時高興起來,臉上也露出笑意,問道:「哎,對了,蘇蘇姐姐你剛才做什麼去了?」

    於蘇蘇道:「早上差人給戴府送了禮物,戴府回禮的人剛剛到了,對了,那戴小姐給回的禮很是不錯呢,裡面有兩套是未出閣女兒家的頭面,我帶你去看看,你定然喜歡。」

    城瑜便有些不高興,撅起小嘴道:「咱們給她送禮做什麼?劉良臣不是見天兒的給她家送錢麼?」

    「哎呀,你呀!」於蘇蘇自然知道她的那點兒小心思,伸出手指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一點:「你這小妮子,也太不懂事兒了。劉良臣送的銀子,那是公事,咱們送禮,那是代表私交!你哥哥跟那戴家小姐的事兒,基本上就是定下來了,大過年的,咱們若是不表示表示,豈不是失禮?讓人家說咱小門小戶出身的不懂規矩?」

    城瑜哼哼一聲:「咱們就是小門小戶出身,那又怎麼了?」

    「城瑜!」於蘇蘇聲音拔高了一些,看著城瑜正色道:「戴家小姐為人很不錯的,說實話,有這麼一個人做你嫂子,算是你的福分,若是換一個同樣出身,驕橫跋扈的女子,你以後日子還指不定多麼難過!所以城瑜,以後不要再鬧這些小孩子脾氣了,知道麼?說句難聽的,娶了戴家小姐,對你哥哥有多大的幫助你也不是不清楚?跟人家相比,咱們就是小門小戶人家出身,姿態放得低一些又能如何?若是你真為你哥著想,以後便和她好好相處,明白麼?」

    城瑜傻傻的看著於蘇蘇,大眼睛撲扇了撲扇,兩行珠淚洒然滾落。他爆發出一聲壓抑的極低的哭泣,猛地調頭炮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於蘇蘇看著,眼中複雜難名。

    夜色闌珊,又是一朵煙花炸開了,璀璨如斯。

    戴府。

    此時正是熱鬧一堂,戴府後宅的花廳中,此時已經擺了宴席,席中人不過是寥寥四人而已,除了戴章浦父女之外,便是小青還有老管家戴秉全。大年夜吃的,自然是家宴,也只有親如一家人一般的感情,才會聚在一起。

    小青是家生子,戴秉全是看著戴章浦長大的老家人了,和他的感情極為厚澤,自然是可以參加這樣的場合,要不然若是只有戴章浦父女兩人的話,也實在是太冷清了些。

    依著古禮,四人都是分食而坐。

    每個人面前擺了一些菜餚,邊吃邊聊,雖然說不是多麼熱鬧,卻透出一股書香門第的禮節雅意來。

    吃了半響,戴秉全忽然一拍腦袋,笑道:「哎呦,人老了,便是容易忘事兒。」

    眾人都看向他來,戴秉全才道:「今兒個上午連家送了禮來,其中很是有些不錯的土產,一般人家也是見不著的。連相公不是有個未出閣的妹子麼,我回禮的時候,送了兩副女子用的頭面。」

    戴章浦不以為意,道:「些許小事,你拿主意就行了。」

    一邊的清嵐卻是支起耳朵來仔細的聽著,聽到是連家主動送來的年禮,這才是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一邊的戴章浦卻被勾起了另外一番心思,對女兒道:「對了,清嵐,下一次你給他去信的時候,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有空回來一趟,盡早把你們兩個的婚事定下來。你先下都已經十七了,再拖下去豈不就成了老姑娘了?」

    戴清嵐一開始是害羞,然後便是有些惱怒,鼓著臉看著戴章浦道:「爹爹,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戴章浦一愣,然後便是哈哈笑道:「好了,爹爹說錯話了,乖囡莫要生氣,爹爹給你陪酒謝罪!」

    說罷便是舉起酒杯,滿飲而進,戴清嵐白了他一眼,也是喝了。

    良久之後,宴席散場,回了自己的住處,沐浴更衣一番,清嵐想想今日父親似乎喝的有點兒多,心裡終究放心不下,便去廚房親自煮了醒酒湯,和小青兩人一起去了戴章浦的房間。

    戴府人少,說起來主家就是他們父女兩人而已,因此住處也安排的很是隨意,戴章浦的住處便是竹林中一處精舍。

    來到這兒,卻發現戴章浦還沒睡,正自寫著什麼東西,旁邊兩個眉清目秀的侍女正伺候著。

    「乖囡來了?」戴章浦一抬頭便看到了女兒手中的醒酒湯,不由得老懷大慰,哈哈笑道:「還是女兒疼我。」

    戴清嵐把醒酒湯重重的蹲在桌子上,哼了一聲:「爹爹剛才又裝醉?」

    戴章浦讓她說的老臉有些發紅,屏退了侍女,拿起那醒酒湯喝了一口,笑道:「女兒給做的醒酒湯,便是沒醉也要喝。」

    戴清嵐抿嘴一笑,走到戴章浦身後,跪坐在他後面,伸手為他輕輕捏肩。

    她手法輕重合度,惹得戴章浦舒服的呵呵直笑,屋子裡靜了下來,良久戴章浦才歎了口氣:「以後再能和乖囡這般相處的機會,可是不多了。」

    聽他提起這茬,戴清嵐也有些傷感,只是默默無言。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此話一點兒都不假,女兒想來是最最癡纏著父親的,父女之間感情不好的很少。戴清嵐從小喪母,父親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更加重要,雖說有了情郎,便忘爹娘,但是這些年的養育之恩,那種依賴的感情,卻是怎麼著都放不下的。

    戴章浦心裡也是一陣陣的酸楚,回頭看看女兒,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女兒,長大之後溫柔體貼,在燕山詩會上一舉成名的女兒,可是再過一段時日,女兒就要嫁人呀!心裡又高興,更多的卻是心酸。

    事實上,他這種心情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後世岳父和女婿之間相處得好的,其實也不多。

    若是換成個心眼兒小的,看到自己養了幾十年的女兒就這樣被娶走,一刀宰了那小子的心思都有!

    戴章浦平復了一下心情,岔開話題道:「最近跟他有沒有什麼書信?」

    戴清嵐點點頭:「三五日總有一封,不過是問候,說說閒話而已,他這人怕麻煩,女兒也不想讓他為這邊操心。」

    戴章浦噓口氣:「不是為父的說你,你也得抓緊,這事兒,為父的不方便說,只有你去說才成。那小子,哎,心思活泛,但是就是太活泛了,便有些不能安定。若不是你喜歡他,為父是真不想把你嫁他!」

    「他年少成名,人也長得俊俏,難怪你瞧得上他,但是乖囡啊,別人也不傻,當初未出京城的時候,他便招惹了那畫扇仙子。現下地位更高,早不是之前可比,只怕身邊女子更多,你可要著緊,莫要讓他被其它女子給迷上了,以後吃虧的可是你。想當初,有一段時間,為父寵愛你那梅姨,你還記得吧?」

    戴清嵐點點頭。

    「那段時間,便有些冷落了你的娘親,後來才知道,那段日子,她給你娘親不少罪受,後宅眾人因著我寵她,竟然沒一個人告訴我!後來我知道了這事兒,勃然大怒,把她還有另外幾個為虎作倀的侍妾杖斃,但是你娘受得委屈,終究還是受了。」

    戴章浦語重心長的說著,戴清嵐知道他說是金玉良言,便也細心傾聽。

    想想娘親的遭遇,戴清嵐心酸之餘,也是暗暗攥緊了小拳頭,下定了決心。

    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時節,樂陵縣裡裡外外也是極為的熱鬧,駐守在城牆上的士兵拉上了花燈,把四個城門打扮的五彩繽紛,熱鬧非凡。

    而今日也是天公作美,圓月高懸,晴朗萬里,柔白的月光灑下來,四面都是一片冷清清的亮,視線跟白晝也是差不多。

    城外的武毅軍大營中,大校場上此時已經是點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士兵們以小旗為單位聚在一起,每個小旗一個火堆,雖然看上去是亂紛紛的,但是卻也是錯落有致。烈焰熊熊,不斷舔舐著上面的美味,每個火堆上面都是用鐵釬子穿了一隻全羊,此時已經是被烤的金黃,油滴一滴滴的滴落下來,打在火上,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於是火勢便更加旺盛了一些。一陣陣有人的香氣散發出來,撲到人們的鼻腔裡,禁不住便是一陣垂涎欲滴。

    終於,全羊烤好了,軍官們拔出尖刀來,先是給自己割了一塊肥肉,示意的咬了一口。

    然後士兵們便是一陣歡呼,紛紛取出彎刀來,爭先恐後的給自己割上一大塊肥肉,然後便是忙不迭的大口大口的咬去,吃的肉香四溢,滿嘴冒油。

    軍中雖然不能喝酒,但是一邊吃肉,一邊看著月色,和身邊的袍澤大聲說笑,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倒是讓人感覺,今年這個年,比往年過得有意思的多。

    新兵和老兵混在一起,勾肩搭背,說的眉開眼笑,軍官們也放下了幾許矜持,和士兵們有說有笑。

    這時候清脆的鈴鐺聲響起,越來越近,士兵們都站了起來,便看到,一溜十幾輛馬車進入到了大校場之中,馬車上面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還蒙著厚厚的棉被。有人認出來了,這些馬車都是後勤營的,站在第一輛馬車上那個笑的慈眉善目的胖子便是鎮撫王大春。

    王大春雙手環在嘴邊,揚聲道:「弟兄們,今兒個是大年夜,總統大人命咱們後勤營給大夥兒包了餃子送來了!總統大人說了,咱們都是回不了家的,單單是咱們不可憐,咱們兄弟袍澤在身邊,比誰都活得痛快!」

    人群先是一靜,然後便是爆發出一陣歡呼,不知道誰第一個喊著:「謝大人體恤!咱們記在心裡!」

    然後便是數千人齊聲大喊:「謝大人體恤!咱們記在心裡!」

    然後便是一擁而上,差點兒把十幾輛大車都給掀翻了,王大春忙不迭的組織人維持持續,笑道:「哎,都慢點兒,慢點兒,別著急!人人都有份兒,一個人一大海碗,不帶湯也是三斤的量,實打實的豬肉餡兒餃子,瞅著點兒,裡頭肉丸兒多實?一準兒夠你吃的了!」

    這時候他面前一黑,抬頭一看,卻是球球端著個洗臉盆大小的木碗站在他面前,胖臉上滿是期盼。

    王大春洩了口氣,愁眉苦臉道:「要是都給你這般大肚,咱們包的可不夠!」

    回身吆喝道:「給球球來三份兒!」

    城外的大營中熱鬧喧囂,城中也是絲毫的不遜色,十字街口都是搭了一個戲檯子,周圍圍著的都是喜笑顏開的人群,穿著棉襖,抄著袖子,看著上面唱念做打,依依呀呀,都是津津有味兒。臨街的酒樓到現在還沒有歇業,依舊是進進出出,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有的那穿著講究的長袍的士子商賈,便是坐在臨窗的位子上,三五知己,喝著小酒兒,聽著下面的曲子,不時抬頭看看天邊綻放的煙花,也是輕鬆愜意。

    本來六縣之地今年經歷了白袍之禍,家當幾乎被掃蕩一空,一個個不能說是窮困潦倒,但是也是沒什麼節餘。但是武毅軍的到來改變了一切,武毅軍八千多人吃喝拉撒睡,這要多少人才伺候忙碌?這些戰兵都是除了戰鬥訓練什麼都不管的,他們就是一個龐大的消費群體,徹底的帶動了樂陵縣的經濟發展。為大營供應菜蔬豬肉的,為大營開河塘養魚的,為大營搬運做夫子的,甚至是個大營掏大糞的,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因為武毅軍而得活。

    而在今天這個大年夜,連大人更是自個兒掏錢請來了十幾個上好的戲班子,在各個街口搭台唱戲,讓所有百姓免費觀看。而一堆堆的煙花也是在街角的各處點燃,那些家中無米度日的百姓,更是每個人都可以去鎮守府領上三斤肉,半袋字米,兩大捆柴,這些東西,就足夠一個家庭過一個結結實實的肥年!

    這時候,在鎮守府中也是燈火通明。

    前院到處都是氣死風燈,把個院子照的亮如白晝,侍女們手裡端著盤子,來回穿梭,把熱氣騰騰的菜餚端了上去。正廳之中,此時早就已經是擺上了流水席面,連子寧高踞首座之上,在他的左右手邊相對擺了將近百張小几,按照秩序的高低坐下。

    五個步軍千戶,十五個步軍副千戶,一個騎兵副千戶,還有七十多個百戶,三大鎮撫全都在列。因著是大年夜,再加上現在也不可能有什麼戰事,在眾人的求肯下,連子寧便鬆了口,允了大夥兒今兒晚上隨意喝酒。

    每個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是擺滿了美味佳餚,鮮花玫瑰餅、槐茂醬菜、驢肉火燒、郭八火燒、白運章包子、一簍油水餃、煎碗坨、南沙餅、血餡餃,荷包加吉魚、香菜拌毛蛤、糖酥丸子、蒜香炒梭蟹、蒜泥拌白肉、蒜爆肉、酥炸蹄筋、酥炸春花肉各色各樣的山東河北小吃名菜擺滿了一桌子。水席、陸席,林林總總的各色菜蔬,每個桌子上都擺了足有一二十碗,滿滿噹噹的,幾乎都要鋪排不開。

    連子寧伸筷子挖了一口蒜泥兒,然後加了塊肉放進嘴裡,細細感受著那美妙的滋味兒。

    下面觥籌交錯,熱鬧至極,軍官們互相敬酒,大聲說笑,個個志得意滿,很有些性子豪爽來者不拒的,已經是喝的面紅耳赤。

    連子寧在大廳中這將近百名軍官的臉上掃過去,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心中一股豪情怦然勃發。

    一個百戶,手下便是兩個總旗十個小旗,一百一十二元官兵,而自己的手下,現下這樣的百戶,接近百人!這些人,便是自己全新的班底,統治的根基!

    想想在官道劉鎮的歲月,雖然只是過了區區的四五個月時間,但是竟然是恍若隔世一般。不過是半年,自己就從一名可以被一個巡城御史隨意拘捕,可以被一個千戶家中的管家肆意辱罵的小小白丁,變成了鎮守一方的大員,手下八千虎賁,六縣之地,百萬子民!

    彷彿上一刻還在官道劉鎮辰字百戶所的食堂裡和手下的兵丁們一起吃飯,王大春在旁邊給大夥兒盛著雞湯,而下一瞬,便是來到了這裡,彷彿是一場大夢一般。連子寧側頭一瞧,王大春正坐在自己的左手邊第一位,淡淡的笑著喝酒,不時和某個軍官遙祝一杯,臉上帶著燦爛卻是矜持的笑,身上哪還有當日半點落魄的氣息。

    自己不但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身邊所有人的命運啊!

    他豁然站起身來,大廳中先是一靜,然後眾人便是紛紛站起,連子寧掃了一眼,揚聲道:「諸位,今兒個是正德五十年最後一天了,這一年,對我,對諸位,都是忘不掉的一年!這一年,我連子寧從一介白丁到四品鎮守!而你們諸位,當初你們怨氣滿懷的召到京南大營的時候,可曾想到有今日之榮耀?」

    「這第一杯酒,是敬我連子寧,敬你們在座所有人的,讓咱們為自己乾杯,給自己說一聲,好樣的!乾杯!」

    說罷,高高舉杯,一飲而盡。

    眾軍官轟然應諾:「乾杯!」

    也是齊齊飲盡了杯中酒。

    連子寧又是倒了一杯,道:「第二杯,為我大明賀,祝我大明朝,金甄永固,江山萬載!」

    「祝我大明朝,金甄永固,江山萬載!」眾人齊聲道。

    「第三杯,為我武毅軍賀,祝我武毅軍在新的一年,節節拔高,戰無不勝!」

    眾將轟然道:「祝我武毅軍,戰無不勝!」

    這一次的聲音,更是大了一些。

    三杯喝完,席間的氣氛便是更加熱鬧了,這時候,大門又被推開,這一次進來的卻不是鎮守府的侍女,而是一溜廚子,每個人手中都端著一個紅漆托盤,托盤上放了一個極大的長瓷盤,瓷盤旁邊,是七八個小碟子。那瓷盤中,放的是一整條魚,而那些小碟子中,放的則是螃蟹和大蝦之類的東西。

    連子寧精神一振,朗聲笑道:「諸位,今兒個可算是有口福了!這道菜,三才福壽祿,乃是山東菜中最有名的,魚蝦蟹三樣,都是微山湖這等大澱子之中出產的,講究的就是一個鮮字,出水時間絕對不能超過兩個時辰!這道菜,便是在京城最頂級的豪門大家,也是未必能吃到的,必須要在這山東地面,微山湖左近,才能吃到最地道最正宗的!河鮮味道和海鮮也是絕不相同,更鮮更肥更美。這些大廚,可都是孟家從兗州府請來的,專程送來的人情,做了一輩子山東菜,最拿手的便是這一道!」

    那領頭兒的廚師中等身材,胖胖的,一張肥臉上透著珵亮亮的油光,他穿著一身兒對襟的金錢褂子,倒像是個富家員外,站在那兒挺胸疊肚的看著手下給各位軍官布菜,卻也是頗有幾分氣勢。這貨雖然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但是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多的軍官,在明季一個千戶就可以被稱為將軍了,更別說上頭還坐著一個威震山東的六縣鎮守,已經是把他嚇得腿肚子轉筋,雙股戰戰,不過倒還是強撐住了架勢。

    連子寧話音剛落,他便是滿臉諂笑接過話茬:「大老爺您當真是懂行的,只怕咱們濟南府兗州府地面兒上一等一的吃客老饕也不過如此,怪不得人說富過三代才知穿衣吃飯,您老人家一開口,就是一股子雍容華貴!咱們這些河鮮,都是從微山湖那等大湖中間最深處,鑿開冰層,兩丈之下的水深中打撈出來的,都是長了最少三年的,磷脂細嫩,入口即化,肥美無比。撈出來之後便用摻加了冰塊兒的水箱乘著,快馬運過來的,午時末出水,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時辰!您老人家洞察清明,一嘗就知道咱說的不差!」

    他一開始還有點兒緊張,越說越是順溜,俏皮話一套一套的來,把大夥兒說的都是有些發愣。

    「哈哈哈哈!」連子寧被他恭維的很是舒坦,哈哈一笑:「你這肥廝,說話倒是也有趣,叫什麼名字?」

    「小的馬大象!」那胖子乖巧答道。

    「馬大象是吧?」連子寧向旁邊的侍女道:「賞他紋銀百兩!」

    那胖子廚師立馬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小的謝大老爺賞,小的謝大老爺賞,小的回家得把這銀子供起來,天天叩拜,這銀子沾了大老爺的貴氣,定然能保佑小的世代平安,大富大貴!」

    「你這廝,不愧是當廚子的,油嘴滑舌!」不但是連子寧,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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