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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烽火山東 二六九 白蓮蹤跡 文 / 竹下梨

    第四卷烽火山東]二六九白蓮蹤跡——

    二六九白蓮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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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人向著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湧去。(._《》).

    不到兩盞茶時間,球球便回來了,把木樁子往地上一戳,臉不紅氣不喘的往那兒一站,陪著小心問道:「軍爺,俺,俺算是合格了麼?」

    「合格了,你要是不合格那就沒合格的了!」那小旗第一個便招到了一個奇葩,心裡也是高興,心道這會兒咱們可大大露臉了,哈哈一笑:「姓名,年齡,戶籍,家世,說清楚之後,你就是咱們武毅軍的人了。」

    原來球球就是陽信縣人,家裡有數百畝地,雇了十幾戶佃農,在城裡還有一家成衣鋪子,也算是生活相當的優渥。球球從小便愛吃,越長越高,越長越胖,遠超同人。他本姓劉,名逑,於是順理成章的,變得了劉球球這個雅號。後來白袍軍亂,他父母皆死於亂軍之手,只剩下他一個坐吃山空。由於不會經營,為人實在憨厚,鋪子也倒閉了,田產也被族人謀奪了,無奈之下,只得參軍。

    聽了他的一番話,一眾人也都是唏噓不已。

    登記完畢,那小旗取了一個銀錠,又稱了三兩碎銀,放到他的肥手上,笑道:「球球,以後你就是咱們武毅軍的人了!」

    球球接過銀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軍爺,你們什麼時候開飯啊?俺餓了……」

    眾人皆無語,這會兒才剛吃了早飯多久?

    劉逑成功的樹立起了一個案例,捧著手裡的銀子站那兒傻笑的他就是個活生生的典範,吸引了眾多的年輕漢子參軍。

    一時間,陽信縣城的城門口人山人海,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著量身高搬木樁子參軍,武毅軍早有準備,取出準備好的多個木樁子,由士兵們陪同著測量,進展速度也是很快。

    利津縣,緊臨黃河,有一座望海樓,樓高五層,足有八丈多高,在魯北六縣之地也是數得著的高層建築,更是不折不扣的第一大酒樓。

    剛剛晴了半天,此時天空上面卻又是黑壓壓的雲層壓了下來,開始飄起了零星的小雪。

    但是小雪絲毫沒有妨礙望海樓的生意,望海樓緊臨黃河,下面數十米處崖岸陡峻,明季的黃河,在接近入海口的此地,足有五十多里寬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黃河已經封凍,大河上下一片白茫茫好乾淨,與三五知己臨窗小酌,賞黃河雪景,看萬里雪飄,一種蕭索孤寂的感覺便是心中由來,正是文人雅士最喜歡的調調。

    是以不過未時,樓裡就已經是來了不少的客人,甚是熱鬧。

    這時候門口進來兩人,這兩人看上去三十許人,生的都是一表人才,蓄著美須,各自穿著一襲深衣,戴著四方太平帽。小二眼睛何其毒也,一眼就看出這兩位氣質淡雅卻又透著三分威嚴,定然是有身份的,看上去不像是富商富家子,八成是有功名的讀書人,而且還不是秀才,怎麼著也得是個舉子!更別說停在外頭的那輛馬車雖然不起眼兒,但是趕車的大漢孔武有力,拉車的也是駿馬,一般人能有這架勢?

    小二打著毛巾把子便是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笑意:「二位爺,裡面請,裡面請,小的說怎麼剛才外頭喜鵲一個勁兒的叫呢,原來是您二位要來。臨窗的雅間兒還有一個,專程就是為您二位留著的!」

    這小二說話討喜,左邊那略矮一些的文士淡淡一笑:「先打兩塊兒趕緊的熱毛巾擦臉,先給咱們燒一尾金鯉魚,醬一個糖醋魚,然後揀著你們店的招牌菜做幾個,上三兩黃河老燒,對了,給外頭那位爺切三斤牛肉,記得,要淋上麻油。弄些黃豆雞蛋繳獲了,給咱餵馬,短不了你的。」

    說罷,幾塊碎銀子便是落到了那小二手裡。

    小二入手便知道五兩往上數,心中大喜,臉上笑意堆得更是濃厚了,翹起了大拇指:「爺,一聽您就是懂行的!您老放心,定然怠慢不了您!咱們店裡剛剛破冰撈上來一尾大金鯉,就是給您預備的。」

    他快速的剛才這文士所說的背了一遍,吆喝一聲,道:「您二位裡面請。」

    自始至終,右邊那留著三縷長鬚的文士都是一言不發。

    兩人上了樓進了雅間,小二打開窗子,外面萬里冰封,千里雪飄的開闊景象便是迎面撲來,心肺之中滿滿的吸進了一大口涼氣兒,頓時便覺得神清氣爽,從頭到腳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也似。

    等那小二上了茶水,小心的掩門退了出去,那之前一直不開口的文士才是笑道:「想不到軍師對這裡也是這般熟悉,以前來過?」

    不消說,兩人自然便是戚繼光和張耕了,只是不知道,此時理當遠在山西太行的他倆,卻為何來到了此處。

    戚繼光小心的把下頜上的美須給撕了下來,原來他那鬍子竟然是粘在上面的,他用熱氣騰騰的毛巾擦了把臉,等水漬干了之後,便又把鬍子沾上,笑道:「當初游離山東各地的時候,來過一次。此地臨近黃河,每到冬季,便在湖上鑿出冰洞,打撈鯉魚,由於是冬季,不見陽光,再加上一個秋冬的長勢,這河中鯉魚極是肥碩,肉質鮮美無論,乃是這望海樓的招牌菜,待會兒大首領可要好好嘗嘗。」

    「在太行山上吃糠咽菜那麼許久,難得下山一次,是得好好犒賞一下胃腸。」張耕低聲一笑,也把臉上粘著的鬍子撕了,用毛巾淨了臉。

    戚繼光笑道:「這白蓮教雖然沒什麼大本事,小伎倆倒是不少,就像這易容術,誰能想到,臉上貼了點兒東西,再粘上鬍子,便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咱們從紫荊關一路向南而來,多少州縣都貼了咱們的畫像告示,嘿,就沒一個認出來的。」

    他聽著雖然是在誇讚白蓮教,但是話裡那股譏諷的意思,卻是極為的明顯。

    張耕往樓下瞧了一眼,那車伕端坐著,左手捧著一壇黃河老燒,右手邊上是用油紙裹著,淋滿了麻油麻醬,還潑了蒜泥,車伕喝一大口酒,吃一大塊肉,吃的很是香甜。

    見那車伕似乎渾沒聽到什麼,張耕轉過身來,低聲道:「軍師,噤聲!咱們現在可是寄人籬下,不比當初了,這老李可是楊左使的人,誰不知道是來監視咱們的?你說這等話,若是讓他們知曉,豈不又是一場風波。」

    戚繼光聽了,歎口氣,也只得是苦笑不語。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和苦澀。

    誰也沒成想到,上了太行山之後,竟然是一步步落魄到這等田地!

    本來他們上山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重重準備,比如說白蓮教侵吞自家實力啊,滲透啊之類的這些,甚至連白蓮教若是吃相太難看時候的說辭都準備好了。

    但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人家白蓮教壓根兒就看不上他們的實力!直到進了太行山,進了那片大山中綿亙百里的肥沃谷地,他們才知道,原來白蓮教數十年休養生息,十年教訓,十年生計,竟然已經是積攢了如此龐大雄厚的實力,論其綜合實力來,就算是全盛時期的白袍軍都是遠遠不如,更別說這支不過千餘人的殘兵敗將了。

    用那位楊左使的話說就是,若是那一萬兵在這兒,本座還有點兒興趣,現在就你們這點兒人,給咱們塞牙縫的都不夠。

    上了太行的白袍軍,沒女人,沒房子,沒衣服,甚至連糧食都沒有,而這時候,白蓮教高層又是對他們一點兒都不重視,給他們分了一個小山頭,讓他們上去自生自滅,因此他們唯一的選擇就只有投靠白蓮教中的某位高層。要不然的話,這一千人,就只能生生餓死在太行山上了。

    明智如戚繼光張耕等人,自然會做出選擇。

    但是他們的內心卻是極為的煎熬和痛楚,想想當初魯北,叱吒風雲的白袍大軍,而今竟然給一群邪教匪徒當走狗,怎能不讓人屈辱之極?

    戚繼光看到張耕臉上神色,心裡不忍,反倒是勸慰起張耕來,道:「咱們現下雖然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但是好歹這些白蓮教還有用得著咱們的地方,這回也不知道他們發了什麼痰氣兒,大過年的非要來這兒,不過終究是咱們的一個機會。利用好了,討了那楊左使的信任,咱們白袍軍的旗號,終究還能再打出來!」

    張耕歎了口氣,臉上黯然,卻終究也只能點頭。

    沒過一會兒,飯菜便是上來,鯉魚燒得鮮香無比,魚肉酥軟,入口即化,果真是美味非常。琥珀色的黃河老燒,入口甘甜綿軟,但是嚥下去的時候,卻是彷彿一條火線一般,從咽喉一直蔓延到腸胃,燒得人火辣辣的,果然是不負老燒之名。兩人都是山東漢子,又是軍伍,喝酒吃肉,看看雪景,也是爽快無比。

    酒過三巡,下面忽然傳來了一陣亂哄哄的聲音,兩人循聲下看,便看到三五個健壯的漢子,每個人肩膀上都扛了個海碗粗細的木頭樁子,正自往這邊走,看得出來,這樁子的份量很是不輕,已經有兩個憋得滿臉通紅,顯然是撐不住勁兒了。而在每個人旁邊,還有一個兵丁跟著。

    一見到這幾個武毅軍打扮的兵丁,張耕兩人頓時便是身子一緊,還以為是自己行蹤敗露,手已經是摸上了胸口利刃。但是轉念一想,若是真是武毅軍來捉拿的話,又怎麼可能來這麼幾個人。

    對視一眼,都是覺得自己有些驚弓之鳥了,便定下神來,向下面看去。

    這時候已經有兩個漢子撐不住了,憋得額頭青筋暴跳,滿臉通紅,大冷的天兒,豆大的汗珠卻是不斷落下。他旁邊的那個武毅軍士兵趕緊讓他把那木樁子放下來,然後坐在一邊休息。那漢子雖然得了休息,卻是滿臉的沮喪,知道自個兒沒戲了。

    這自然是武毅軍在做招兵檢測,利津縣南門的測試是從南門抱著木頭樁子走到二里外的望海樓,然後再走回來。

    張耕二人看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把小二招上來一問才知端倪,原來是武毅軍在這裡招兵。

    想想自己當初在此地,多少兒郎奮起從之,但是現在,卻又是都成了朝廷的兵馬。小二在那裡口沫橫飛的說著,兩人心裡卻是更加的苦澀難當,著實不敢再想,生怕自個兒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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