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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烽火山東 二四一 生死血戰4——如牆推進,人馬俱碎! 文 / 竹下梨

    二四一生死血戰4——如牆推進,人馬俱碎!

    那親兵領命去後,連子寧大聲命令道:「五雷神機手,射擊!」

    那些五雷神機手早就應拍好了三層隊列,等的早就不耐煩了,聽到了連子寧的命令,立刻開始射擊。

    清脆的槍聲響起,密集而熾烈的鋼鐵風暴席捲了整個白袍軍的左翼,帶來了巨大的傷亡。鉛彈擊中腦袋,巨大的力量立刻就是把頭蓋骨掀起,就像是踩碎的西瓜。打到四肢,打到軀幹,帶來劇烈的疼痛的同時,也會製造大量的流血,使得士兵立刻喪屍戰鬥力。

    而受驚的戰馬更是瘋癲,瘋狂的上下顛動著,把馬上騎士給顛下來,然後被踐踏而死。

    經過了實戰的考驗,武毅軍的火銃手部隊已經相當的訓練有素,很快的就完成了三輪射擊。

    三輪射擊完畢之後,煙霧消散,連子寧觀察戰果,微微點頭。三輪射擊,一千五百顆彈丸,給白袍軍帶來了至少三百人的傷亡。整個白袍軍的左翼,就像是被狗啃的蛋糕,被狠狠的削去了一大塊。

    發射完畢,也是一個信號,連子寧命令道:「火銃兵退下,長矛兵,向前進!」

    命令一層層的傳下去,剩餘的一千名白袍軍排成五層的陣列,隨著鼓點整齊的前進著,長矛搭在前面袍澤的肩膀上,這樣可以直接就有效的攻擊比他們高的白袍騎兵。

    而在武毅軍的對面,數百步之外,神武右衛的數千步卒,也是緩緩的壓下。

    兩軍南北合擊,就像是兩塊鐵板一般,向著被困在中間剩餘千餘白袍軍壓了下去!

    口袋陣,合圍!

    戰局瞬間萬變,從己方佔盡上風到墜入深淵,不過是短短的兩盞茶時間而已。戰況變化,讓遠處那些觀戰的,經驗並不怎麼豐富的白袍軍將領們有些措手不及。

    大夥兒都有些想不明白,剛剛咱們還壓著他們打,怎麼現在就被合圍了?

    而更糟糕的是,和兩支官軍騎兵死死纏鬥的秦老六和錢大用,已經顯出來頹勢,被殺的不斷後撤,兩支官軍騎兵就像是兩把大大的兩個鉗子,即將在官兵大陣的前面成型!一旦成型,圍一個結結實實,強突進去的那五千白袍軍,就只有盡數戰死一條了!

    但是也確實怪不得他們,他們裝備訓練戰鬥力陣法皆不如人,又不佔人數優勢,能撐到現在已經是難能可貴。

    戚繼光死死的盯著遠處那個看上去很是分明的巨大口袋陣,輕輕歎了口氣,面色黯然。他知道,自己和對面統帥的交鋒,已然是敗了。

    「真想見見啊!誰有這樣的心機,這樣的機敏,當次大戰,便是我的心裡,也是混沌一片,他的頭腦卻是如此清晰,布下這等大陣,一舉把頹勢挽回!」戚繼光心裡默默想道。

    「大首領,快下令吧!咱們被困在官兵陣中的騎兵,至少還剩下兩千五百之數,現在派人去擊敗那兩支騎兵,從這邊兒把那兩支官兵騎兵撕開,把裡頭的兄弟接應出來!咱們還有希望啊!大首領!」當此時,向來沉穩的宦新晨也坐不住了,向著張耕急聲道。

    被官兵困在陣中的唐奕刀是他網羅的親信,熊廷弼也是跟他交好,算在他的麾下,正是靠著這些猛將的支持他才能牢牢地佔據白袍軍二當家的位置,誰都無法撼動。而現在,一多半兒的家底兒都要被吃掉,他心裡如何不焦急?

    其它的千戶也都是紛紛附和,張耕咬咬牙,正要下令,卻聽一個清越的聲音道:「不能救!」

    眾人頓時都對他怒目而視,幸虧的戚繼光這些日子在白袍軍中威望極高,眾人多得他好處,倒還沒人罵出聲來。

    「不能救!」戚繼光不管那些憤怒的目光,面色如常道:「大首領,諸位,這五千騎兵,不能救了!他們此時現在還有兩千五百之數,官兵想要擊殺他們,要付出多少代價?之前一番衝殺,殺傷官兵至少四千,平山衛已經被完全打殘!再也無有戰鬥力,而瀋陽中屯衛、大同中屯衛,也是死傷慘重,只怕幾天也緩不過勁兒來!此役之後,我軍就算是死傷五千騎兵,換來的,也是官兵三個衛至少十天無法再次戰鬥!只剩下武毅軍和神武右衛,他怎麼跟咱們打?」

    「如此看來,我軍反而是比戰前更有優勢了才是!此役之後,官兵十日之內無力再打,咱們就更有時間來招募士卒,來準備糧草,來繼續和官兵大戰!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把秦老六和錢大用撤回來,然後大首領傳令下去,讓被困住的騎兵向武毅軍和神武右衛發動決死衝擊,不死不休,盡量的殺傷這兩支部隊,最好是給他也造成巨大傷亡!」

    他面無表情道:「這五千兄弟,戰死的也都有價值了。」

    眾人聽完,都是心寒不已,雖然知道就是戚繼光說的這麼回事兒,但是心裡都是無法接受。

    「你!」一個大鬍子的千戶指著戚繼光道:「姓戚的,你還拿不拿咱們兄弟當人看?這都是咱們兄弟啊!」

    「兄弟?」戚繼光瞪著他,寒聲道:「上了戰場,人人都是棋子,你我,諸位,都是,頂多算是比較重要的棋子罷了!為了幾個棋子而壞了全局,是為不智!」

    聲音不帶一絲人味兒,讓眾人聽了都是不由得心中冰冷刺骨。

    「好了!都不消說了。」張耕無力的擺擺手:「軍師所說,自然沒錯,大局理當如此。但是咱們白袍義軍,起於草莽,長於寒微,五日成軍一萬五千,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這兄弟情義!又怎能見死不救?這些兄弟,我一定要救出來!」

    戚繼光沉吟片刻,向張耕拱拱手,道:「既然大首領執意如此,在下也無話可說,唯有效力而已。請大首領先各自派一千兵增援到秦老六和錢大用處,給他們下死令,一定要再纏住兩支官軍騎兵一段時間。然後派兩千騎兵,繞過戰場,去攻擊神武右衛的後面!對,就是那個口袋陣的北邊兒,那些官兵也只是尋常,戰力必然比不上武毅軍,有希望將他們從後鑿穿,然後將陣中兄弟救出來!」

    張耕大喜:「軍師當真智計過人!」

    戚繼光苦笑一聲:「只有希望陣中兄弟能夠多撐一會兒了。」

    陣中的白袍軍,能撐得住麼?

    石大柱就在巨盾斧兵和長矛兵陣列的一側,現在他是這一千五百名士兵的指揮者。

    眼見口袋陣已經成形,石大柱一揮手中銅箍巨棍,大聲喊道:「弟兄們,棄盾,向前!殺!殺!殺!」

    先是他左近的士兵,然後便是一千五百士兵齊聲大吼:「殺!殺!殺!」

    巨盾步兵棄了手中巨大的鐵盾,頓時便輕鬆起來,他們雙手握持著巨斧,便是向著面前的白袍軍狠狠的砍去。而在每個巨盾斧兵的身側,都有兩個或者更多的武毅軍,手中的長槍狠狠的刺擊出去。

    白袍軍沒有想到這些一直躲在鐵牆後頭堅守的步兵竟然會突然發動反擊,都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個巨盾斧兵揮舞著手中的大斧,狠狠的向著面前的白袍軍砍去,他的眼睛血紅,因為他的袍澤,剛才就是被這個白袍軍逮到機會,一刀割斷了喉嚨!他身高足有一米九,高舉起手中四尺多長的大斧,面對騎在馬上的白袍軍,不但沒有矮人一截,反而有種居高臨下的霸道氣勢!那白袍軍滿臉絕望,揮刀阻攔,四十斤重大斧劈在刀上,巨大的力道頓時把那刀震成了碎片,然後下一刻,便是狠狠的劈下去,在這白袍軍的慘叫聲中,把他從肩膀到肋部,給生生的劈成了兩截!鮮血和內臟飛濺而出,而大斧餘勢未衰,狠狠的砍下,那戰馬一聲慘烈的嘶鳴,竟然也被巨斧砍斷了脊椎,砍斷了胸腹,像是它的主人一般,也被劈成兩截!

    一斧之下,竟是人馬俱碎!

    連子寧遠遠地看到這一幕,只覺得一瞬間熱血全部被點燃了,渾身一陣難言的戰慄,立刻響起了描寫大唐陌刀陣的幾個字——人馬俱碎!

    唯有此,才能形容。

    渾身披著重甲,五百名大斧手大踏步的向前推薦,如同鐵浪翻滾,擋者披靡!當先的大斧手高舉大斧,入牆而進,一遇到敵人,立刻是數百人揮動利斧,一起向下斬去。在巨斧本身就重達四十斤,再加上大斧手們巨大的力量,根本沒有一合之敵。白袍軍的抵抗是徒勞的,刀被劈碎,人被劈碎,馬被劈碎!

    數百把大斧一起下來,將白袍軍的隊列斬的粉碎,無論是將官還是普通士卒,在他們的面前都是平等的,唯有死路一條。

    而在他們身側,武毅軍的長矛手們也是不斷的攢刺著,將有可能對大斧兵造成的威脅一一刺殺。大斧手們只需要砍收、砍收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顧及自身的安全,戰鬥力更是發揮了個十成十。大斧兵主攻,長矛手主守,竟然是配合的親密無間,發揮出極強的戰鬥力!

    數百人排成的寬闊正面,不停的向著白袍軍推進,如同一堵堅壁,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們的前進!在他們的身後,只留下一地的屍體,任是白袍軍的軍官們怎麼鼓動,怎麼激勵,甚至是拳打腳踢,把一隊隊的白袍軍派上來,也只能是送死而已,根本擋不住大斧兵們的前進!他們的戰刀,劈砍在綴滿了鐵葉子,特意加厚的三層泡釘棉甲上,只能激出一溜火星,卻是沒什麼效果。

    有的白袍軍已經是被殺的膽寒,再也沒有鬥志,怪叫一聲,便是向著來路逃跑。

    大斧手和白袍軍都在衝鋒,但是大斧手一直在前進。

    這片戰場,成了巨盾斧兵們表演的舞台!他們此刻,是唯一的主角!

    張燕昌看直了眼,心中驚詫無比,沒想到自己一向不怎麼瞧得起的神武右衛這等內地衛所中,竟然也有這麼驍勇強悍的士兵!

    不過是短短的十幾息時間,死在他們手下的白袍軍就已經有數百之數!

    白袍軍,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

    「亢!」一聲劇烈的撞擊,唐奕刀揮舞著手中的陌刀擋下了面前大斧兵的劈砍,手上一股巨大的力道傳來,再也沒有力量握持,陌刀被震得脫手而出,落在已經成了血泥的地面上。

    而此時,又是兩桿長槍刺了過來,唐奕刀再也無力抵擋,雙臂連抬都抬不起來,只是閉目待死。但是預料中的劇痛和死亡卻沒有到來,反而是聽到一聲慘叫和一聲大喊:「將軍,快走!」

    臉上一片溫熱,唐奕刀睜開眼,一看之下,目眥欲裂!

    原來竟是自己的親兵,飛撲過來,用他的身體擋住了這兩槍,槍尖從他的胸口透出來,唐奕刀臉上的溫熱,便是他濺出來的心血!

    他已經死了,還在死死的瞪著他,在讓他快走!

    「啊!」唐奕刀眼睛立刻紅了,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嚎。不知為何,一股力氣從心底生出來,他狠狠的一夾胯下戰馬,抱著那親兵的屍體,打馬便逃。

    臨走時,他看到,距離自己不過兩丈開外,熊廷弼被一斧震飛了手中雙斧,然後被長矛挑落馬下。

    被圍在布袋陣中的白袍軍,很多逃了,向著他們來時從平山衛中殺出來的血路逃了,他們寧可回去衝擊重新組織了防線的平山衛,也不願,也不敢面對這些可怕的對手!

    剩下的白袍軍,以及從瀋陽中屯衛和大同中屯衛中殺出來的白袍軍,大約一千人,被大斧兵殺的節節敗退,其中更有許多,已經被大斧兵們給分割包圍。幾個大斧兵和十來個長矛手,圍著一隊白袍軍便是一陣亂砍亂刺,白袍軍器不如人,力不如人,甲不如人,被殺的狼狽不堪,死傷慘重。

    從來都是騎兵撕裂步兵,分割包圍,肆意屠戮,現今卻是反過來了,也堪稱是千古詭異之事。

    軍官被殺死許多,沒有了約束,面前又是死亡的威脅,終於有一個白袍軍再也忍受不了,把戰刀往地上一扔,跳下馬來,跪在地上,他心靈幾乎已經崩潰,嚎啕大哭道:「投降,俺投降!不要殺了!俺投降!」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此時神武右衛和武毅軍已經是和白袍軍接上了仗,口袋陣完全封鎖住,並且越勒越緊,神武右衛和武毅軍的士卒奮勇拚殺,不斷的向前推進,已經將剩餘的白袍軍積壓在一個長寬不過百步的狹窄區域。

    白袍軍人挨人,人擠人,狼狽不堪。

    見到有投降的出現,連子寧立刻示意武毅軍齊聲大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這完全是他的臨時決定,至於這些白袍軍投降之後到底殺不殺,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武毅軍一喊,四周的士兵也都是跟著大喊,四面楚歌聲中,終於有白袍軍大批大批的丟下武器,下了戰馬,抱著腦袋跪在地上投降!

    而這時候,被派來救援這些白袍軍的兩千騎兵,才剛剛到達神武右衛的後腹部。

    領兵的一看,得,這也甭救了,趕緊撤吧!

    但是,已經走不了了。

    康律率領一千張燕昌的親兵,狠狠的殺了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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