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十三章 好人 文 / 第五安然
氣氛沉重的沉默了數秒，楚逸雲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違心說為了紳士和唐俊言這個剛剛認識才幾天的人，就不顧性命的無論如何想要幫助他們活下去，實在是太虛偽了。沒錯，楚逸雲想要幫助他們，但任何幫助的也是有底限的，不可能無條件的為了兩個只能說是剛剛認識的人，去那自己和羅莉的生命開玩笑。當然，也許這麼說很殘酷，如果是為了羅莉，楚逸雲肯定會去那自己的生命做為賭注去拼一下——楚逸雲相信，如果是為了自己，羅莉也會做同樣的選擇——但為了只是剛剛認識幾天，甚至還不能談的上熟悉的紳士和唐俊言，楚逸雲無法做出這種付出。
自我審問之後，楚逸雲發現自己某種意義上很殘酷，跟羅莉一樣的殘酷。不同的只是自己披上了一層道德的面紗，羅莉卻是乾淨而理所當然的全部坦露出來。雖然，做出這種殘酷的決定只是人之常情。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楚逸雲不想在想下去。只是臉上不由自主的掛上一絲憂鬱，看著荒蕪的路面，天上蔚藍晴朗白雲飄蕩的天空，聞到了一絲來自身邊的羅莉身上的如清晨第一滴甘甜露水般的味道，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哈哈。」就在楚逸雲又開始擺出文藝小青年造型的時候，羅莉突然輕笑出聲。一直平淡的如深不見底的潭水一般的平靜表情，掀起了陣陣漣漪，精緻到極點的臉上曖昧而漂亮的粉紅色嘴角輕輕翹起一個動人的幅度，就彷彿一個普通人聽見了一件非常非常好笑的笑話，就彷彿看見一副非常非常好笑的畫面一樣，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美的絢爛的微笑臉龐，搭配上帶有神秘美感的冰藍色長髮和冰藍色的瞳孔，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被羅莉清脆而悅耳的笑聲打斷，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的楚逸雲的文藝小青年的憂鬱造型也擺不下去了，楚逸雲不由得轉過頭，奇怪的看了一眼羅莉，雖然看見了微笑的羅莉簡直美的炫目，不過對於天天看見羅莉臉龐的楚逸雲來說，雖然還是覺得很養眼，不過卻不會像普通人一樣失神。他有些奇怪的開口問道：「在笑什麼？有什麼事情很好笑嗎？」
「我是笑大叔你啊。」羅莉乾脆直白的回答讓楚逸雲不由得更加奇怪，讓楚逸雲不得不接著問道：「我有什麼好笑的？」說完之後，楚逸雲想了一下，自以為找到了關鍵，不由得繼續說道：「你是認為我提出的去殺另外兩個小隊的成員來刷分救紳士和唐俊言的提議，而覺得好笑嗎？」說完之後，不得羅莉回答，楚逸雲自問自答的說道：「是。我承認我的提議太幼稚了，完全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思考。只要仔細想一下，我們兩個不會也不應該為了才認識幾天的人就去那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不過我覺得這並不好笑，縱然解救不了，生命也應該得到尊重。」說到後來，楚逸雲的聲音愈發平淡，不過平淡中卻蘊涵著說不出的意味。
「不是為了大叔的提議。」羅莉輕笑著，精緻臉龐的微笑著美的驚人，她平靜的回答道：「我是笑大叔你的思維非常有趣。假如我們隊伍的新人的生命是應該得到尊重的，那麼按照你的思維來說，另外兩個輪迴小隊的新人——雖然我覺得縱然有，昨天的火種源變異人類文明毀滅之日基本上都應該死光了，不過我們就假設還有吧——他們的生命也應該得到尊重對吧？別的輪迴小隊的新人，跟我們輪迴小隊的新人一樣，沒有做過什麼殺人放火的壞事。按照你的思維邏輯和道德觀來說，不是應該一視同仁嗎？」羅莉聲音平淡，沒有任何指責意味，也沒有任何諷刺意味，非常平靜清澈，宛如一條溪水一般。不過在楚逸雲耳中卻宛如驚雷一般。
這問題確實是楚逸雲從來沒有想過的。自己隊伍的新人是生命應該得到尊重，那麼憑什麼別的輪迴小隊的新人的生命就不應該得到尊重？同樣都是新人，同樣什麼壞事也沒有做過，僅僅因為前者天然立場是自己的隊友，而後者的天然立場就是敵人而且還能給自己帶來一筆價值不菲的積分，所以就可以把前者的生命當成生命，後者的生命不當成生命而當成一堆隨時可以問心無愧的殺戮而獲取積分的人形標靶嗎？後者雖然很成為未來的敵人，但在還沒成為未來的敵人之前，卻也只是惶恐的初入輪迴世界的普通人，他們在原來的世界也有著自己的悲歡喜樂，有著自己的家與親人，有著自己愛的人和愛他們的人，有著自己的人生軌跡，是活生生的有笑有淚的人，自己真的能問心無愧的動手嗎？
楚逸雲開始了苦苦的思索。思考了半天，楚逸雲自問自己下不了手。如果是同樣的經過數場任務的資深者，那些殺戮果斷，冷酷無情的有著強大實力與力量的資深者，自己對殺他們沒有任何疑問和猶豫。因為楚逸雲已經明白了，在這個輪迴世界之中，殺人之人恆殺之。沒有任何一個資深者可以用無辜兩個字來形容。或者說，能活下來的輪迴者，包括楚逸雲和羅莉，都不能用『無辜』或者類似的詞語來形容——先不說第一場傑森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中，因此避免了傷及無辜；就說上場死神來了的任務世界之中，跟紙女的戰鬥波及了數百人乃至上千人，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因此傷亡慘重。在任務最後，死神更是引來了隕石撞擊地球，更是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喪命；還有這場任務，某種角度上來說，威震天多虧了自己和羅莉，才能得到火種源，變異輻射整個地球，產生數百億乃至上千億的變異金屬機械生命體，從而毀滅人類社會。
以己度人，楚逸雲相信，只要是資深者，都有著應該被殺的理由。每個資深者都是站在無數人的屍骨上才能活下來。
正如那句話：殺人者，人恆殺之。資深者無論殺與被殺，都應該毫無怨言。但是，什麼事情也沒做過的新人，卻不應該承受這種覺悟與責任。當然，主神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主神的逼迫之下，縱然敵對的輪迴小隊不動手殺另一個輪迴小隊的新人，但如果不能成為為了自己生命，可以毫不猶豫就能對無辜的人下殺手的資深者，肯定無法在這無比殘酷的輪迴世界之中活下來，終歸最後還是會死去。
楚逸雲思考了半天，斟字酌句的慢慢說道：「你說的對，資深者要有殺人與被殺的覺悟。但如果是新人的話無論是我方還是對方，如果在不必要的情況下，我不會殺的。當然，雖然說起來很虛偽，既然有所謂的不必要的情況，自然也有所謂必要的情況，在關係的我們的生命的時候，為了讓我們活下去，我依然會動手殺人。」
而羅莉清澈如水的平淡聲音，再次出現在楚逸雲的耳邊：「大叔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我記得你不是說過，殺人沒有你想像你的困難嗎？」
「沒錯。」楚逸雲冷靜的回答：「但縱然沒有我想像中的困難，我也不喜歡隨便殺人。」
「聽起來還真是虛偽呢」羅莉微笑著說著：「不過，卻意外的充滿了魄力。大叔你知道我其實一直很佩服你嗎？」
楚逸雲聽到羅莉說到佩服自己不由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論殺戮果斷，羅莉甩自己起碼八條大街。論智慧，自己更是無比平凡，很多東西都是由羅莉由蛛絲馬跡中推理判斷出來；論戰鬥力話，雖然楚逸雲已經能把基因鎖開到第二階，更把龍形鍛針功第二次強化，還有破壞力竟然的龍拳，但也完全沒有把握能肯定贏羅莉。所以楚逸雲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羅莉佩服。
看著楚逸雲有著困惑的樣子，羅莉不由得覺得有趣，而輕笑出聲：「是善良。」這個答案由殺人不眨眼的羅莉，並表示過弱小就是罪的羅莉的嘴中說出來，實在過於意外，讓楚逸雲幾乎為這個答案驚掉了下巴。
沒等楚逸雲插話，羅莉繼續說道：「人不就是這種生物嗎？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往往是最嚮往的。同樣的道理，對於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才會羨慕崇拜甚至嫉妒詆毀能做到自己做不到事情的人。在原來的世界，除了虛無縹緲的人的感情之外，任何物質存在的東西我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現在更不用說，只要有積分從主神處兌換什麼都可以。」
「而我做不到的事情，無論在原來的世界和在輪迴世界，都很少很少——強大的個人暴力，其實無論做什麼都很方便呢。而其中有一件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是的，就是善良——而大叔你卻能做到，所以我真的很佩服。」
「雖然大叔的善良因為要起碼讓保證自己活下去，而多少顯得有些虛偽。不過所謂的虛偽也只是表面的感覺，實際上仔細想想根本算不上是虛偽。」
「在輪迴世界這種互相殺戮才能艱難活下去的地方，大叔也能保持這種難得可貴的善良，其實遠遠比我的殺戮果斷難的多的多。」
「所以，大叔你真是一個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