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動手 文 / FR
韓振宇一直是一名謙謙君子。
就像他父親給他的取名為振宇一樣,他向來覺得人生短暫宇宙浩瀚,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與人斗中去,是一種很愚蠢的事情。所以就連他父親的韓派有關事宜,他都一直懶得過問。
他經商,不過是自力更生,為維持自己的興趣籌謀一些資金而已。
他的夢想是重拾人類宇航的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再度推進人類的外星探索,讓人類的足跡再度踏上其他星球。自1969年阿波羅11號成功登月之後,曾經有過一個短暫的外太空探索熱潮,但是隨著蘇美冷戰的結束,外星探索也就變成了冷門的存在,沒實力的國家幹不了,有實力的國家不想幹,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新世紀,華夏「神舟五號」宇航員那迷人的太空漫步,彷彿一聲新的發令槍響,日本的「輝夜姬」、印度的「昌達拉延」紛紛奔向太空,開始一新一輪的太空熱潮。
然後便是2012的基因大爆炸……,每個人都是低著頭咬著牙生活,再沒有人抬起過頭,仰望星空!
韓振宇能!
他天資聰穎、家境優渥,兼之本人對天文有著濃厚的興趣,總總條件放在一起,讓他可以心無旁騖的投入到這個計劃中去。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韓景民沒有死的前提下。
國人說「父仇不共戴天」,真是刻到民族骨子裡的一句話。直到親眼看著韓景民冰冷的屍體被送進樞棺,韓振宇才發現,恐怕他這一輩子,都要背負著仇恨前進了。
不管自己的理想是什麼,首先要做的就是,血債血償。
韓振宇從來不是相信法律的人,他有著屬於自己的法律。
「張叔,我需要你的幫助。」韓振宇紅腫著眼睛走進了張福生的辦公室。
張福生官宦世家出身,本人對於政治卻沒有什麼興趣,他和韓景民相交莫逆、情同手足,在學術上是相得益彰的好朋友,他自己擔任著數個大學的客座教授,也是好幾個刊物的編輯和股東,論起實實在在的勢力,韓景民這種純學術的學者和他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在民間輿論不錯,和手握大權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
兩個小時後,韓振宇西裝筆挺,緊抿著嘴唇重返西門街五號——韓派辦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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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韓景民死後的第七天,民間俗稱頭七。
李雲最近一段時間混得可謂順風順水,作為韓景民的秘書,他原本在這次內部分裂中顯得底氣不足,但是事情卻完全向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最有威望的張福生,稱得上韓派半個掌門人的大人物,根本沒有動這塊蛋糕的心思;韓景民的幾個學生,資歷威望都遠遠不及老師,為了留住身後的投資者花招百出,雖然聲勢上和李雲不相上下,但由於立場已經有了嚴重的傾向性,未免在發言時帶上了濃重的資本烙印,可謂醜態畢露,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民眾必會將其唾棄;只有李雲,一直以來韓派的發言人,又是韓景民的助手,形象深入民心,此時扛起韓派大旗顯得非常自然,雖然有人曾經質疑過他在學問上的造詣,但是早有準備的李雲順勢拿出了韓景民的部分遺稿,當然是以自己研究的名義,並將韓派未來發展方向大略的談了談,就立即將懷疑黨的嘴巴牢牢封住了,在韓景民死後的一個星期,李雲便已經隱隱掌握了主動,除了幾名韓景民的學生暗中示好之外,還有兩三家大財閥對此表示了興趣,表示要找個機會「私下裡談一談」。
這樣的日子,怎麼能說不順?又怎麼能說不好?
韓振宇在李雲將腳翹著辦公桌上哼著歌的時候推開了門,走了進來。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李雲頭也不回的吼道,他正在看幻燈片的效果,這些韓景民的遺稿他準備逐步逐步的用自己名義發表,用兩個月的時間將其作用發揮到最大,想來當遺稿全部用完的時候,自己也已經牢牢將韓派捏在了手裡,或許韓派要改名叫李派?所以他早就告訴了自己那個胸大『臀』圓千嬌百媚的新任小秘書在午飯前都不要打擾自己,當然,午飯後的休息時間做些什麼有益身心的運動,可以在吃飯的時候慢慢探討。
「沒有人告訴我,說這個地方我不能進來。」韓振宇平心靜氣的說道。
李雲扭頭,看到韓振宇那張平靜到冷淡的臉,「霍」的站了起來——簡直就是跳了起來,搖啊搖的老闆椅受到這股猛然的推力「啪」一下倒在了地上,李雲顧不上這些,一邊手忙腳亂的關掉幻燈機,一邊擠出笑臉來招呼:「韓少,我不知道是您……」
「那麼我可以進來了?」韓振宇認真的問道。
「當然可以,這裡是韓派的地方,您當然您當然……」李雲一邊敷衍著,一邊腦中急劇思索。
韓振宇對於他老子韓景民的學說一直不感興趣,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什麼韓派,什麼擴張,不過是打著大民族主義的招牌對外侵略而已,人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才會每隔幾十年來一次大亂鬥,讓無數璀璨的文明折戟沉沙,消逝在歷史長卷中,如果沒有這些無謂的消耗,人類早就踏出地球,征服太陽系了,到時候什麼土地、礦產,要多少有多少!還不夠的話,宇宙中有著無數適宜殖民的星球等待著開拓者們去探索發現。
正是因為這種想法,所以韓振宇對於韓派都是敬而遠之,以至於人們對於韓景民這位妻子早亡的學者印象一直停留在獨身一人的程度,對於其還有一個兒子這種事情,大多數只是聽說,卻完全沒有印象。
那麼韓振宇來這裡是為什麼呢?
「我來取回父親的東西。」韓振宇也不過來,看著李雲手忙腳亂的收拾著文件,平淡的說著自己此行的目的。
「當然當然,您是要那件?」李雲將文件抓在手中,鬆了口氣,其實這些遺稿大多是由韓景民口述,自己整理的,相信韓振宇也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不過他還是有些做賊心虛,此時將文件攥在手裡,才發現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你手上的這份,以及,你在四天前帶回家,放進了車庫南牆秘密保險櫃中的那些。」韓振宇的聲量不高,卻像一道驚雷劃過天際,將李雲耳朵震得隆隆作響。
文人發起狠來,是比一般的所謂狠人要厲害得多。所以歷史上秦始皇、漢高祖、明太祖、毛太祖都是不怎麼喜歡文人的。
因為不要臉的文人實在讓人心生忌憚,毛骨悚然。
韓派「新任掌門人」李雲屁股還沒有在位置上坐熱,就被人發現暴斃在自己家中,眼中滿是恐懼和不可置信;差不多相同時刻,其家人——妻子和兩名小孩,以及新招聘的迷人女秘書和新僱傭的管家都出了車禍。
滅滿門!
「這是一個悲痛的時刻,兇手不是針對我父親,不是針對李雲,而是針對韓派,針對所有想要民族團結國家進步的愛國人士!」韓振宇第一次站在了鎂光燈下,面對著蜂擁而來的記者悲傷的說道,「我覺得是時候輪到我站出來了!韓派不是一個人,不是某幾個人,而是我們大家的意願!我們必將踏著前人的鮮血,在這條路上一路向前!」
他的身後,就是李雲家宅,一間普普通通的小樓,陡然升為政壇領袖的李雲還沒有來得及搬離此地就慘遭橫禍,倒是為自己最後一次上新聞混了一個很好的名聲。警察們拉著隔離帶,將圍觀的群眾和記者擋在了外面,來來回回地在現場忙碌著。——當然,什麼東西都查不出來。
張福生站在韓振宇身側,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滿臉的沉痛。
記者們將話筒戳到了這位韓景民老友的嘴邊。
他看了看韓振宇,緩緩開口,語氣低沉:「韓景民先生是傑出的文學大家、傑出的政治家、傑出的思想家,他的離去,是全人類的巨大損失。今天,我們又有一位李雲先生,因為同樣的原因離去了。我沒有時間悲痛,只是感到恐懼,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但是,振宇找到了我,他對我說,華夏前進的道路,總是遍佈著鮮花和鮮血,如果這是必要的時刻,那麼我們應該毫不猶豫的走上前去。我在此警告兇手,你們這是對全人類的犯罪,我也要呼籲民眾,如果有線索的話,請及時和我聯繫,務必將兇手追查到底!」
張福生是官宦世家,張家不說權勢滔天,在上海這種地方,土皇帝的美譽還是當得起的,他自然有這個資格說這種話。
記者們卻比常人敏銳得多,從這段簡短的宣言中,迅速抓住了重點,並將其變成了文字迅速登上了新聞:一、張福生不再置身韓派事務之外,決定參與進來了;二、張福生是由韓景民的獨子,韓振宇勸動的。再結合韓振宇的態度,和他獨特的身份,第二天的報紙頭條無一例外的寫著:《韓派新掌門人上位,張家當主保駕護航》。
韓振宇用幾條微不足道的人命,輕輕鬆鬆由一名普通的富家公子,變成了韓派的扛旗人,以超高的姿態闖入了世人的眼簾。
韓景民的幾名學生,都是隱約猜得到內情,此時都是恐懼不已,戰戰兢兢的等待著末日的宣判。韓振宇不可怕,他老子韓景民還不是被人輕鬆幹掉了,韓派有再強大的輿論,終究不過是個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在沒有轉化成實際力量之前,就是個屁!但是張福生所代表的張家就太恐怖了,華夏有數的大家族,上海的土皇帝,實際的掌權者,當張福生決意站在韓振宇身後的時候,韓振宇投下來的身影,就格外的漆黑高大。
好在韓振宇沒有為難他們,韓派一如既往的往前走,依然分成了數塊:韓振宇頂替掉了李雲,成為了最大的那份,其餘幾名韓景民學生也都有著各自的小蛋糕。
韓派依然群雄割據,至少在外人眼中,暫時是這樣的。
由外地湧入上海的組織開始加快了各自的行動,沒有人是傻子,有了張福生支持的韓振宇和小人物李雲絕對不同,只要韓振宇高興,隨時可以將韓派整合得鐵板一塊,重現昔日輝煌。
那麼,起碼在韓振宇反應過來之前,將這塊大蛋糕割一點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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