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一五七 鋒芒畢露 文 / FR

    「是的，奧斯加一直生活在溫暖的南方，他和他的手下從來沒有去過那些寒冷的北方區域，因此雖然在出發前有人曾經提醒過他低溫對士兵作戰的影響，他依然不以為意，只是給每位士兵多配發了一件皮夾克就讓他們上了空艇。」皇帝開懷大笑，沉湎在這個荒唐的「大劫案」中，「他以為不過是短短兩天的作戰，氣候對部隊的影響微乎其微。」

    「顯然他錯了。」葉飛接了一句。

    「是的，他錯了。士兵們從溫暖的空艇中走出來後不過幾分鐘時間，就發現自己的行動變得遲緩，耳鼻麻木，手腳不聽指揮。低溫是一條啃嚙知覺的毒蛇，沒有見過的人絕對不會懂得它的可怕。」皇帝一招手示意，站在他左側的侍女立即心領神會的端上一杯葡萄酒，他抿了一口，繼續道，「然後是那些火槍在風雪中只射出了幾發子彈，之後受潮的火藥就成了和濕泥差不多的東西，兩千五百名精銳的戰士變成了拿著小鐵棍的可憐蟲，城防軍只花了幾個小時就結束了這場戰鬥，並且在戰後獲得了大筆的贖金。」

    「飛龍法師的這個新奇的小東西，你說有沒有用？」皇帝揮揮手，屏退了一直站在大殿上當擺設的御林軍。

    時間大約晚上七點，四角和頭頂都悄然亮起了魔法燈，大約是有一些傳統樂趣的皇帝陛下還在每個柱子上都點起了油燈。

    他親自動手，慢吞吞的動作不像一個四五十歲的壯年，倒和神廟裡的老看門人差不多。

    新型火槍和傳統火槍相比，用法陣頂替了火藥的作用，其餘方面倒是相差不大，單從工作原理上來說，都是利用狹小空間內急劇膨脹的空氣將彈丸「擠」出去。

    而法陣相較於火藥的唯一區別就在於無視外界環境，只要有魔晶供能，哪怕是在水中也一樣可以使用。

    「所以這東西在北方戰場上，一定可以給予艾斯迎頭痛擊。」大殿上只剩下皇帝、瑪姬和法師三個人，皇帝突然語出驚人。

    「現在，年輕的龍語法師，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對艾斯有個計劃的？」配合著皇帝懶洋洋的語氣，瑪姬身上立即光芒大盛，一絲絲的電弧繚繞著她週身遊走，一雙眼睛變成了純藍色毫無生氣的看著葉飛。

    「安靜，瑪姬，這讓我們沒法好好談話！」皇帝點亮了最後一盞油燈，不滿的扭頭朝他的宮廷法師叫道。

    特大號的電池立即偃旗息鼓悄無聲息，空氣中讓人煩躁不安充滿危險意味的啪啪聲隨之停止。宮廷法師籠著手站在原地，寵辱不驚。

    不會揣摩上司心思的員工不是好員工，皇帝需要瑪姬來加強自己話語的份量，同時不希望讓葉飛認為這是威脅，因此瑪姬只能做一次忽明忽暗的大電池。

    葉飛哈哈一笑，仰起頭來，微微自得的說道：「您知道的，我是一名遊歷大陸的職業者，因此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各地的酒館。這一次，我在南影城的酒館裡待了幾天，聽過幾次歌。」

    「聽歌？」皇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示意法師繼續。

    「半年前我也來過天龍帝國一段時間，那時候吟遊詩人除了唱英雄傳記之外，大多是唱一些和藍晶有關的小調。主要是說藍晶人野蠻、凶狠、殘暴這些；而時隔半年再來天龍，聽到的那些英雄傳記沒變，小調則變成了艾斯人麻木不仁、冷酷、種族歧視這些了。」

    「所以呢？」

    「吟遊詩人都是些痞懶的傢伙，如果沒有外來力量的介入，他們會將一首歌唱一輩子來混飯吃。所以我認為這一定是有人在幕後主使謀劃著什麼，而為何要是對小調對像這麼在意呢？無非控制輿論導向而已。能夠這麼做的人不少，但是有理由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葉飛昂首挺胸、兩眼炯炯有神的看著皇帝。

    這一刻他鋒芒畢露。

    「啪啪啪！」皇帝慢慢鼓掌，讚歎道：「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龍語法師，這麼一點點小事，居然能夠讓你分析出這麼多東西來，我是應該慶幸你不是艾斯人呢？還是應該遺憾你不是天龍人？」

    葉飛的公開身份是來自東方的龍語法師。

    「忠於陛下！」葉飛含笑彎腰，向著天龍皇帝行了一禮。

    這就算是效忠了。

    他不是腦殘憤青，對於行禮沒有什麼情感上的牴觸。時代不同理解不一，古代中國人多行跪禮，結拜兄弟見面都要行五體投地大禮，如果逢年過節長輩多，更是沒有站起來的時候，到了現代就變成了男兒膝下有黃金，大家見麵點個頭就算，那麼到了異界再變成彎腰禮、雙手禮、法師禮什麼的，其實也沒有多難接受：入鄉隨俗嘛，見學校領導還得點頭哈腰呢，見皇帝多鞠兩個躬又算得了什麼。（看小說，那些說寧死不跪皇帝的主角，我真不知道作者怎麼想出來的，在現實中又是什麼樣的，這腦筋得多直才能說出這種話來？您要說初到異界/古代不習慣，心中有牴觸，這我們都理解，要整篇下來都不跪，還非得繞十八個圈讓皇帝龍顏大悅特准駕前不跪，這得多蛋疼的精神才能執著成這樣？跪一跪天子，表達一下尊敬又怎麼了？忠君愛國，朕即國家，在古代可沒有什麼我「愛國不愛君」這個說法，說法得合著時代氣息來分析。還好我這是異界，見皇帝行個禮拉倒，不過如果我寫的是穿越到古代，那行跪禮覺對不含糊，這又不是什麼對人格的侮辱……突然想到以前看過的一些小白書，就順便發發牢騷，各位不要見怪。）

    「好！」皇帝果然非常開心，「朕特聘你為軍械顧問，專門負責火槍改進事宜。特雷維爾負責朕的火槍隊，他會告訴你應該去做些什麼的，你退下吧。」

    法師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多說話，恭恭敬敬向皇帝和那位強大的宮廷法師告謝退下了。

    皇帝等法師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臉就立即沉了下來：「你是怎麼辦事的？這麼秘密的計劃，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看穿了。朕要你這個密諜機關合用！！」

    一道跪伏在地的陰影慢慢顯露出來，這個身形消瘦的男子穿著貼身的勁裝，面容是常年不見陽光的慘白，鷹鉤鼻帶著一絲陰翳，顯得心機深沉，不過一雙銳利的眼睛此時滿是惶恐，口中喃喃說道：「這種引導民心的做法已經用了十多年了，向來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這龍語法師怎麼就會分析出我們的目的呢？」

    「你問我？」皇帝不再是人前那副和藹可親勤懇工作的老黃牛形象，而是勃然大怒一腳將這男子踹翻在地，「自己去查！」

    坐在返回的馬車上，閉目養神的法師舒了口氣，第二步踏了出去，很快就要迎來暴風驟雨般的挑戰了。